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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泱驀地醒來,剛剛她夢到了劉正風和曲洋含笑九泉。
當年劉正風宴請武林眾人,宣告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跟好友曲洋琴簫和諧,結果引發一系列大大小小事端,雙雙自絕經脈告別污糟人世。
真是一個不詳的兆頭!
她心里慌亂不已,惶惶然坐起,腦子漸漸清晰,她聽到一陣異常的雜亂聲響穿越窗臺而入。
“大半夜的搬家……”
不對,夾雜在窸窸窣窣聲音里的,還有哀嚎聲。
她立刻翻到床下,將耳朵貼到地面上來,還聽到了急馳而過的馬蹄聲,唰唰的射箭聲。
不好,有人打進來了!
她手握橫刀,將荷包往懷里壓壓,小心翼翼打開房門,往通往院門處深深看了一眼。
還好,沒有打到這里來。
她高舉雙臂縱身一躍,正好扒到約莫兩米高的木屋檐上,將全身力量匯在手上,猛地一使力跳到屋檐上。
幸虧她住的小院是緊挨著山建的。
翻過屋頂后她四肢并用迅速往山上爬,并且借著樹木草叢遮擋身體,沒多久就來到山上。
她蹭蹭蹭爬上了一棵兩人抱的樹,將身影隱于層層疊疊的樹葉中,借著晨光熹微往聲音來源看。
這一看不打緊,原來是官府的人。
她深吸幾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大腦飛快運轉思量對策。
飛雀谷易守難攻,這些人莫非是從山下上來的?
不是,若是從山下上來,屠大郎他們不會死的這么快,其他人早就四處逃竄。
別的人或許不知道,但山上的人是知道有多條小路可以逃命。
她掰著手指頭簡單數了下,判斷官兵應該是從左邊或者右邊的小道攻進來的。
那么也就是說官府不是從她所處的背面而來。
何況這邊根本沒有路。
打定主意后,她從樹上下來,在密林中快速奔跑,時不時借著樹擋住身影。
忽然‘唰’的一聲,有只箭直直沒入她正前方樹上。
她想夸一句‘好箭法’,不過理智沒讓她夸出口。
她趕緊躲到樹后面,簡單分析了下形勢,后有追兵,前面或許還有追兵,左邊是土匪窩,只能從右邊上山。
于是她立刻朝山上跑去,但身后追兵也不弱,借著她躲避長箭之際,沒多久就追到后面。
她心一橫,拔出刀就跟來人撕打。
就算是死也不能被人發現她是霍州林氏中人!
比身死更恐怖的是社會性死亡!
“留活口!”為首那人大聲喊道。
林泱心下得意,是你要留活口的,跟我無關。
一個反手,狠狠在后面那人胳膊上一劃,那人手上的刀咣當一聲落地。
她也沒討到好處,為首那人長槍一拍,狠狠拍在她膝蓋上,她一個沒注意,摔倒在地上,再抬頭脖子上架了兩柄刀。
左右拿刀之人按著她的肩膀猛地往下壓,她跪在地上掙扎不得,有人過來繳了她的刀,死死按住她的胳膊。
“長史,為什么留他活口?”有人好奇問道。
林泱仔細看向那人,心里重復長史二字,霍州的長史她認識的,一臉絡腮胡子。但面前這個約莫二十歲上下,看著眼熟,但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
至少不是霍州的公子。
她四顧看了看,確認沒有熟臉,這才稍稍松口氣。
“只有他一人逃到這里,說明腦子還可以。”年輕長史戲謔道。
而且出手快狠準,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淪為土匪了。
他身后那人領會其深意,道:“長史是想收為己用?”
今上別的不行,但搞亂天下的本事甚強,這些年草寇賊匪是越來越多。
有些匪被剿滅了,有些被朝堂招安了,還有些被某些人編為部曲了。
林泱并不為自己得到年輕長史青睞而感到欣喜,相反她冷冷道:“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反正都死這么多人了,也不差我一個。”
完了,她眼前一黑,由于著急剛剛說話時忘壓低聲音了。
女子?
眾人一驚,有人把她拖到光亮處,好讓長史看個清楚。
好一雙寒星碎玉般的眼睛——長史暗嘆。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同時他覺得對方十分眼熟,好像哪里見過。
年輕長史輕笑道:“陛下都不殺女眷。”
“他就一昏君,你別跟他學。”林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可惜對面那人聽到‘昏君’兩字,并未感覺有什么不妥,甚至他的部下也不認為這兩字大逆不道。
“長史,我們不能跟她耗太久。”有人提醒他道。
年輕長史沉吟片刻,道:“你跑不掉的。”
說著他擺擺手示意其他人站在遠處,冷冷看著她道:“跟我回去。”
林泱搖了搖頭,道:“你殺了我。”
“為什么求死?”那人盯著她的眼睛。
林泱不想跟他糾纏,正要拾起地上的刀自我了斷,但被他猛地一踹,而后狠狠捏住她的手腕,道:“跟我說實話,不然我把你拉到裴明府跟前問。”
裴明府是霍州令,認識她的。
“是,是,是霍州林氏。”她恐懼不已聲如蚊蠅,“公子可以殺了我領賞,可以讓我自行了斷,不求公子放過我,只求公子留我一個體面。”
年輕公子盯著她看了足有一刻鐘,心道:飛雀谷的山匪為禍鄉里數年,她一個年輕女子是被抓來的?世家大族都要臉面,這種事不想讓人知道?
想到此他神情舒展,溫和問道:“你是被賊匪抓到山上的?”
現在擺在林泱面前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編故事還是不編。
若是編,她躲得過一時,但若是他收編了山下匪徒,嚴刑拷打之下遲早會露餡。
于是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站在那里不說話。
年輕長史察覺出異常,冷冷問道:“你不會是跟飛雀谷的匪徒認識吧?”
林泱點點頭,復又搖搖頭。
“說實話!”
“我跟他們認識。”林泱脖子一橫道,“是我幫他們銷贓,是我幫他們買襄陵縣田產鋪子。長史,我也是死罪之人,唯求一死。”
“林氏乃霍州最大士族,還出了大儒林衡,你作為林氏中人,怎么會跟匪徒糾結在一起的?!”長史狐疑道。
林衡,對,林衡被逼自盡后,林氏一族開始休養生息,可怎么會養出這么一個女兒來。
“長史,我們得趕緊回去跟他們匯集。”有人過來,“他們那邊的差不多了。”
長史擺擺手,盯著林泱吩咐他道:“徐七郎,你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
徐七郎身子一顫:“剛剛她還傷了好幾個人。”
“我們沒有遇到什么逃竄之人。”長史忽然想到了什么,“給她找副鎧甲換上。”
“啊?”
“快去。”
徐七郎只得把自己鎧甲脫下遞給林泱,然后沖長史一抱拳,道:“我先回去了。”
“換上。”長史吩咐她道。
她手忙腳亂換上他的鎧甲后,幸虧徐七郎比她高出一頭,鎧甲對她來說是大號。她小心整理頭盔遮住面龐,只露出一雙眼睛。
待她換好鎧甲后,孟白商叮囑眾人不可說出去,然后帶領大家抄小路去前面匯合。
“我是齊國公府孟白商,你叫什么?”
林泱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上,還是孟白商伸出一只手扶她,順便給了她一個嫌棄的眼神。
“林泱。”林泱聲音細如蚊蠅,臉燙如火燒。
孟白商死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夸贊’她道:“你可真有出息!”
她算是認識他的。
孟白商的姑姑孟思蘭是她叔叔的填房。
以前她常住在莊子里,蕭夫人生怕大家知道林衡還有一閨女,逢年過節見親戚之類的幾乎輪不到她。
加之古人車馬很慢,她在霍州,齊國公府在晉陽城,她跟孟白商也就遠遠見過一次。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呀!
她開始盤算,小跑到他跟前,嬉皮笑臉小聲問道:“那個,那個,我們好歹算親戚,你能告訴我帶我去做什么嗎?”
“有你這樣的親戚挺丟人的。”孟白商實話實說。
其他人默默往后退兩步,不聽主人談話,林泱心里直感慨‘孟白商真是御下有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