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剩下骨頭架的妖蟾,樓離也氣得無語。
這處寒漂沼澤,青陽在八十年前就無意發現,當時雙頭鷲剛剛在沼澤心的石地筑巢。
真陽當時已經晉入天元境期。
無論是妖蟾、雙頭鷲,還是石地生長的十數株鳳血木,對真陽境以及還胎境的強者,得之都是價值連城的異寶,但對晉入天元境期的青陽,只能算普普通通的煉器合藥材料。
青陽當時看到雙頭鷲以異蟾為食,心知雙頭鷲與異蟾在寒蟾沼澤共存下去,血脈必會日益精純強大。
青陽因此才采走十數株鳳血木,并沒有急于降服雙頭鷲,也留下這頭妖蟾,任其在寒潭沼澤繁衍異蟾,供雙頭鷲為食。
真陽離開時,沿寒潭沼澤外圍的山嶺,布下禁制,直到樓適夷出師需要一頭靈禽當座騎,才讓他過來降服這頭雙頭鷲。
樓適夷進入寒潭沼澤,與雙頭鷲在左右山嶺就惡斗過好幾場,青陽八十年前布下的禁制就破壞殆盡。
樓離、樓適夷等人,還以為這次兩宗弟比試,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玉柱峰方向,沒想到寒潭沼澤就在這短短十數日時間里,叫外人無意間發現。
雖然鬼奚部此次進荒原的實力,足以剿滅妖蟾,但青陽的初衷是要樓適夷降服雙頭鷲。
為了防止雙頭鷲驚走,樓離他們也不能提前出手滅這妖蟾。
只要妖蟾在,只要寒潭沼澤里有數不清的黑色異蟾,雙頭鷲就絕不會輕易遷地筑巢。
樓適夷與雙頭鷲惡斗數場,差不多將雙頭鷲的桀驁意志打磨了差不多之后,他們這次才一起跟著過來,準備收拾這頭妖蟾,收割石地上的十數株鳳血木。
誰能想到就這兩三天的時間,妖蟾竟叫別人先一步得手,而樓適夷堪堪就要降服的雙頭鷲,千瘡百孔的死在寒潭沼澤之畔,就剩一堆爛骨爛肉。
石地所生的十數株珍異鳳血木,也叫人席卷一空!
這些原本是青陽賜給鬼奚部的天材地寶,鬼奚部原本可以籍之壯大勢力。
而就在這三天的空隙里,就叫外人席卷一空,怎么能叫他們心平氣和,怎么能叫他們不氣憤、不痛苦、不掙扎?
說實話,真要抓住這人,樓離也有將其挫骨揚灰的心思。
只是,兩宗千余弟聚到玉柱峰周圍比試,此外還有三五千的散修,誰知道是誰無意間闖了進來?
“這人應該得手沒多久!”樓爻蹲下來,看地上的蟾血還沒有凝透,抬頭跟樓離、樓適夷說道。
樓離臉皮抽搐了一下,他當然看得出得手那人沒有逃出多遠,但石地十數株鳳血木都不見了蹤影,而且同時誅殺雙頭鷲與妖蟾,對方絕對不止一人,實力也絕對不在他們數人之下。
再者,湖澤荒原是無主之地,此間的天材地寶都是有緣者得之。
青陽七八十前路遇不取,此時叫他人得手,就算青陽無法咄咄逼人的逼他人,將這些天材地寶都交出來。
樓離看著地上的妖蟾殘骸,除了些筋骨跟一些零碎爛皮爛肉外,有價值的部位幾乎都叫人摘掉,想想肚就憋著一團火。
這可是一頭體內都結了假丹的妖蟾啊!
樓適夷要是先下手,服下從這頭妖蟾所采靈物,說不定就能一舉晉入還胎境!
還有雙頭鷲,降服加以馴導,再煉制一套專用的禽甲,放之滄瀾,都是屈指可數的靈禽;現在竟成了一堆爛骨爛肉!
而那十數株有生長數千年之久的鳳血木,更是價值連城,差不多能為鬼奚部煉制近十件入階法器!
唯有掌握入階法器的還胎境修者,才能算真正的強者。
鬼奚部不惜擔下欺壓弱小散修的惡名,這次調集百余精銳弟進荒原。
殺陳尋還是其次,他們主要還是為了不動聲色的將妖蟾誘上岸圍殺,誰能想到他們為此籌劃了數月,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樓離悲憤異常,也想拔出劍來,亂砍一通,發泄一下。
這時候,有兩名鬼奚部弟捧了一堆破爛的鎧甲過來,遞給樓離看。
看到這堆破爛鎧甲,樓爻眼睛都氣綠了,拔出劫殘陽劍,將旁邊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巨樹轟斷,氣得大吼:“就是這畜牲,竟是這畜牲!竟是這畜牲!我早就說,在北山城,就應該殺了這畜生!”
樓適夷并不認識這是樓礁輸給陳尋的那件玄甲,但聽樓爻的話,瞬間也明白一切,心里一口怨氣發泄不出來,銅牙鐵齒都要咬斷掉。
“這畜牲必沒有逃多遠,我們立即啟用鎖靈法陣,定能將他找出挫骨揚灰!”樓爻說道。
樓適夷掏出小乾坤囊,就要將足足塞滿小乾坤囊的鎖靈法陣掏出來,就想借樓離、樓爻兩人之力,一起啟動法陣,搜索那雜碎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不,我們走!”樓離臉色有些蒼白,他確實怎么都沒有想到,竟是陳尋搶在他們之先將妖蟾誅殺。
雖然樓爻、樓適夷情急之下,想要用鎖靈法陣將陳尋找出來圍殺,但樓離想到是別的事情。
不要說石地那十多株鳳血木,絕非一人能取走,而頭鷲、妖蟾,任何一頭異獸,都不是陳尋獨力能斬殺。
樓離惦量他自己的分量,也僅能跟妖蟾斗個旗鼓相當。
但妖蟾打不過,可以躲入寒潭沼澤深處,他同樣不能奈其何,所以才要調集這么多的人手,要將妖蟾誘上岸圍殺。
“你是說有人暗助陳尋?”樓適夷皺起劍眉,問臉色有些惶然的樓離。
“你確定蘇棠沒有出關?”樓離問道。
陳尋從北山城出發,隨身是僅有一頭幼獸相隨進入荒原,但憑陳尋一人一獸,絕不可能做出這么多的事情來。
樓適夷有青陽所賜的小乾坤袋,放在滄瀾都可以稱得上異寶,都放不下半株鳳血木,而陳尋不僅將十多株鳳血木收刮一空,還將雙頭鷲與妖蟾殺死,擺明了有高手相助。
而這高手極可能是他們無法知道行蹤的蘇棠。
樓適夷劍眉蹙得更緊,蘇棠是老祖的嫡傳弟,誰人沒事跑去北陵山打聽蘇棠有無出關?
但比斗一事,都是蘇青峰替陳尋居斡旋,蘇棠并沒有出面,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蘇棠還在閉關以求突破。
這時候想來,樓適夷才突然覺得他們太天真了,蘇棠為什么就不怕設計陷害他們?
倘若暗幫助陳尋的這人,就是蘇棠,他們此時啟用鎖靈大陣圍殺陳尋,不過是授人口實,叫蘇棠不僅有借口插手陳尋與適夷之間的挑戰,甚至還會理直氣壯的走過來斬殺他們!
想到這里,樓爻也是臉色蒼白。
雖然都有聽說蘇棠晉入還胎境后期,但蘇棠作為老祖的嫡傳弟,作為滄瀾學宮后起之秀第一人,實力之強,遠超乎他人的想象,只怕三五十年前就成名的蘇靈音、蘇孚琛等學宮長老,都只能跟蘇棠勢均力敵。
入門大典之上,為了陳尋此,蘇棠差點跟蘇全翻臉,要是他們有什么把柄叫蘇棠抓住,蘇棠出手絕對不會猶豫半分。
他們要是都被蘇棠殺殘殺死,青陽有辦法替他們說話嗎?
他們三人,加上數百鬼奚精銳弟,未必就不是蘇棠、陳尋兩人的敵手,但他們敢圍殺蘇棠嗎?
他們必須要返回營地,找蘇孚琛長老從長計較,必須要阻止蘇棠插手適夷與陳尋之間的決斗!
陳尋藏身北側山坳的一處石縫里,連大氣都不敢喘,更不敢啟動追魂印探察外面的動靜,只能偶爾聽到樓適夷、樓爻他們轟殺石樹發泄。
陳尋聽了心里暗爽,但也不敢失之大意。
說是他跟樓適夷兩人之間的決斗,別人不能插手,但荒郊野外,沒有第三方做個見證,樓離與樓適夷、樓爻三人再加數十鬼奚部弟,聯手將他殺了,他能找誰申冤去?
樓離半步踏入還胎境期,樓適夷雖然還沒有晉入還胎境,但實力不比樓離稍差。
樓爻身為學宮長老蘇孚琛的嫡傳弟,實力都未必比他差。
陳尋知道,他要是漏出半點氣息,叫樓適夷、樓離、樓爻發現,絕對是萬劫不復!
分影訣與云遁術配合起來施展,雖然玄妙,但也不可能逃過樓適夷、樓適夷、樓爻三名強者加數十鬼奚部精銳弟的圍殺!
不過這周遭山嶺密林廣袤無垠,綿延數百里,樓離等人不能在空監視一切,憑數十弟想要將縱橫兩三百里的密林搜索一遍,也不是易事。
陳尋還想蟄伏兩天,再找機會逃出去,但怎么都沒有想到,樓適夷與鬼奚部的人馬,幾乎沒有停頓,就像洪水倒泄一般,迅速往玉柱峰方向撤走!
陳尋開始還以為鬼奚部用計,想誘他出來。
陳尋藏身石縫里蟄伏了兩天,直到阿青從石地樹坑里爬出來,站在沼澤心發出雷鳴般的咆哮獸吼,震徹山嶺,陳尋才確信,樓適夷與鬼奚部眾人真就這么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