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曦看去,然而常曦卻跟沒事人似的,猶有閑暇的看著手指上剛涂的鮮麗豆蔻,好像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就算當場叫姜軻打死,她也絲毫不放在眼里。
擠在試劍臺前圍看法器品鑒的數千弟子,心里都透上一股寒意,目瞠口舌的看向陳尋,實不知這個外門弟子是吃錯了哪門子藥,竟然狂妄到敢跟天璣峰的真傳弟子姜軻如此無禮說話。
谷承卓暗感不妙,但他出手阻攔已經慢了半拍。
勃然大怒的姜軻,陰柔之極的眼瞳這時驟然凝聚一縷陰寒神光,就往陳尋的眼瞳里射去,嘴里不記譏笑說道:“想不到你一個沙盜,竟然敢頂撞我的膽色,我倒好好跟你領教領教!”
神宵宗是禁制弟子私斗,但不意味著地位高高在上的真傳弟子被無禮頂撞了,就不能出手收拾一下不識抬舉的家伙。
修士晉入天元境,除了靈元更為精純凝煉之外,神意亦能傷人。
姜軻眼瞳透漏的陰寒神光,實是他晉入天元境之后所修的玄冥劍意。
谷承卓知道姜軻劍意修煉還談不上多凌厲,但絕非還胎境修士能夠承受。
就算是他,叫這縷劍意侵入體內,神魂也難免受創。
陳尋直覺得眼瞳一陣刺痛,就知道姜軻將殺人神意凝入劍意之中侵來。
他心里倒是一笑,他觀悟大逍遙劍意,雖然遠不能化形殺人,但姜軻所謂殺人神意,在他看來只能算是米粒之光。
靈海所化的玄冰火湖隨即騰起一道金光,大逍遙劍意即從金光之中橫空出世,三五下就將侵入體內的這縷劍意打成碎得不能再碎的微芒……
陳尋隨后再將這些微芒逼出體外,就見周遭十丈之內,雪霜紛飛、寒氣刺骨。
看到這一幕,谷承卓、
等人更是目瞪口呆,陳尋竟然能如此輕松的化解姜軻侵入他體內的劍意?
姜軻也頗為意外,他修煉的神魂劍意,雖然談不上多精純,也絕非還胎境弟子所能承受,扭頭往常曦看去,心想必是這惡婆娘從中做了什么手腳,無非是想他當眾出丑。
見姜軻竟然不明就里,還真將陳尋當成普通的外門弟子,常曦絕美眼眸里閃過一抹厲色,冷笑道:
“姓姜的,你長出息了啊,欺負一個外門弟子,有膽量你來欺負我呀?”
常曦這時候才緩緩走將過來,撥弄手指,數縷劍意如火苗似的在手掌心升騰起來,不知道要比姜軻那剛入門修煉的劍意要精純多少倍。
常曦一動,余文英、余文鳶等谷陽峰內門女弟子也都紛紛圍上來,姜軻身邊的天璣峰內門弟子,倒顯得勢微力薄。
姜軻面對常曦的洶洶惡意,他也是哂然一笑,宗門之內,真傳弟子絕對禁止私斗,他也不怕常曦真膽大妄為到敢對他出手,說道:“元武侯府雖然微不足道,但煉器還算有所擅長,他一個沙盜出身的外門弟子,竟敢狂妄到將元武侯府煉器之技不放在眼里,我出手教訓他,又有什么不應該?”
姜軻這番話,在場的數千弟子聽了都有同感。
元武侯府以煉器
這些沒種的家伙強多了。
常曦像吹火苗似的,將手心數縷殺氣騰騰的劍意輕輕吹滅。
大家都看向姜軻。
雖然陳尋話說得狂妄之極,但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整件事說起來,還確是姜軻指責陳尋偷學元武府的《庚金百法》引起。
真傳弟子地位再高,但換了其他其煉器師,也未必會忍受這樣的侮辱。
姜軻臉色陰晴不定,沒有這小小沙盜果真難纏,看來三名黑甲死在他的手里,不是純屬偶然。
修行得仙機道緣,是有可能在極短時間突破,晉入還胎或天元境的。
而煉器非要長期的積累不可,非要學曉古今、貫通諸術,才有可能學有所長。
元武侯府雖然以煉器擅長,姜軻雖然是當代元武侯的長子,但他專注道法玄訣的修煉,于煉器卻非擅長。
不過區區一個沙盜出身的外門弟子,竟然敢叫囂跟他比試煉器之技,姜軻也是氣極而笑,不屑說道:“你也要有資格跟說我這話才行?我要隨隨便便答應你,神宵宗十萬數外門弟子,豈不是誰都可以跑上門來找我要教訓?”
“……請姜師兄賜教。”陳尋從須彌戒里掏出十錠赤烏金來,一步不讓的說道。
十大錠赤烏金看得谷承卓、
以及其他幾名天刑峰弟子,是從醉仙閣喝過酒后,一起走到試劍臺來,寸步沒有離開過。
谷承卓心里自然清楚,陳尋剛才能化解姜軻侵入體內的殺人劍意,全是憑自己的本事,非是常曦暗中動了什么手腳。
陳尋神魂能絲毫不受姜軻劍意所傷,谷承卓已經愣了半天,此時自然是對陳尋的信心更強一些。
圍觀的弟子也都震驚莫名,雖然還有不少人心懷不屑,但大多數人看陳尋的眼神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要沒有一點真本事,誰會將十大錠赤烏金不當回事?
就算眼前這個外門弟子狂妄自大,隨手拿出十大錠赤烏金,也叫他有足夠的分量。如此闊綽的外門弟子,在神宵宗也不多見。
姜軻心肺差點都給氣炸。
他剛才還可以拿捏真傳弟子的身份,不把陳尋的挑釁當一回事,而此時他再不出手教訓教訓這小子,試劍臺前數千弟子多半會認為他技不如人才避戰。
看來,滄瀾那邊傳來的消息真是一點都不差,這小子不是那么好對付。
姜軻問道:“你想怎么比試?”
陳尋轉身朝鑒器長案的諸煉器師行禮:“為公正起見,還請諸位前輩,為陳尋與姜師兄劃一個比較煉器的道來;也請諸位前輩看一看陳尋是不是有從元武侯府偷學煉器之法,能為我正名。”
常曦拉他去挑釁諸峰煉器師的權威時,姜軻走出來就直接提到《庚金百法》,之后又左一個“沙盜”、右一個“沙盜”,陳尋心里就清楚,姜軻應該早就從姜行空那里知道他的存在。
與其擔憂元武侯府會暗中對他做什么手腳,還不如明杖執火跟元武侯府對著干;而他想將煉器師的名號打出去,哪里還能有比猛踩元武侯府更便捷、更一鳴驚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