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姜君問手里的血影珠應聲而碎,揮袖而出,一只青鱗巨爪從虛空中探出,就往跪趴在大殿前的姜彬抓去。△¢,
“君上息怒!”魏真出聲勸道。
“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事情是你們能干得成的?”姜君問也知此時就算將姜彬殺了也于事無補,收住八成力道,青鱗巨爪抓住姜彬的左肩摔出殿外去。
從青梧嶺逃回,谷陽子心膽皆喪,剛才一刻清清楚楚感受到春陵君那勃然而發的殺機,更是嚇得面色鐵青,站在一旁噤若寒蟬,已無半點宗門之主的氣度。
他知道若非魏真等人相勸,姜彬此時已經被盛怒之下的姜君問打成一團爛泥了。
姜君問心肺都要氣炸了,坐回到大殿中央的玉座上,咔嚓一聲,竟然不自覺就將萬載玄玉雕成的九龍扶手壓斷,見大殿外守值的扈衛,竟然有一人敢往大殿里探頭,姜君問抓起折斷的玄玉扶手,就將那名扈衛的頭顱打成稀巴爛,以發泄心里的怒火。
“君上,發兵進剿青梧嶺誅滅逆匪,是為當務之急!”魏真振聲說道,他也是狠狠的剮了谷陽子一眼,暗道這樣沒用的貨色,難怪處處受制于人。
魏真心里暗想,要是姜彬、谷陽子能有一點膽氣,果斷率一萬甲卒強攻青梧嶺,他們這邊最快能在一個時辰內趕到,先將陳尋等人碎尸萬段了,之后什么與妖物勾結、謀逆、擅殺府君的罪名,都可以扣到梧山頭上去。
現在倒好,姜彬、谷陽子率四五十人逃回來,將一萬甲卒丟在青梧嶺,這算什么鳥事?
魏真心里也極清楚,他們這邊不想陷入被動,就一定要先將陳尋等人誅殺,不能讓慶王姜瀾有介入的機會。
谷陽子心里苦笑,他知道春陵君及魏真等人對他的痛恨,但當時他與姜彬要是能掌握一萬甲卒反攻青梧嶺,何苦如此狼狽的逃回來?
勢如山崩,狂瀾難挽啊!
“陳尋此賊與妖物勾結,其罪當誅,但赤眉真君等人都被襲殺青梧嶺,梧山四宗的實力要比此前預測的強大得多。此時貿然行動,要再有什么閃失,該如何是好?”右首玉案后一名身穿紫袍的法相真人,振聲說道,顯然不是贊同此時再有什么雷霆手段。
當機立斷要是能誅殺陳尋等人,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呢?
大家心里都在盤算這個問題。
一名天人真君、四名法相強者、三十名元丹真人,陷入青梧嶺都沒有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就稀里嘩啦的敗得一踏糊涂,僅剩谷陽子、姜彬等寥寥數人逃回,梧山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他們就一定有把握將陳尋等人剿滅于青梧嶺?
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誅殺陳尋等人,梧山四宗叛變,又會在云洲引發怎樣的驚天劇變?
現在他們按兵不動,還可以將事情都推到赤眉真君、姜彬、田族的頭上去,是赤眉真君等人因私仇殺人,跟他們這邊沒有什么瓜葛;而此前也是這么安排的。
他們要是這時候動了,一切因此所產生的種種后果,就要他們都承擔下來。
不管能不能殺得了陳尋,都會有極嚴重的負面影響。
又有一人起身說道:“田族此時潛入天爐的精銳盡損,但相信田族不會善罷甘休,是不是?”
有人附和稱是,田族家大業大,但兩名法相境巔峰的宗老損失于青梧嶺,也會有斷骨之痛、痛徹心扉,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田氏精銳皆在昆洲坐鎮,現在輾轉三個天域派人去昆洲報信,什么都來不及了?”魏真急躁的說道。
三十六神將宗族,對春陵君與慶王的態度是模凌兩可的。
三十六神將宗族這次選擇與靈天軍一起行動,主要還是怨慶王一系太貪心,瞞住鴻蒙元息的秘密想獨吞,他們參與進來是想從天爐秘境分得一杯羹,并不是說一定就是支持春陵君繼承帝位。
他們的態度是隨時都會發生變化的。
赤眉真君、蒼牙子等人在青梧嶺身死道消的消息,是很難瞞住的,魏真不敢想象這消息傳出去,會造成多大的震動。
魏真只知道,一定要趕在諸家態度發生明確變化之前,他們要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將陳尋等人斃殺,才有一絲挽回的可能。
他們現在派人去昆洲找田族,轉輾三個天域,慶王姜瀾那邊得到消息,焉會沒有動作?
到時候不要說三十六神將宗族,策天府其他三大府君、補天閣的幾名太上長老,態度都可能從此前的沉默發生驚天的逆轉,甚至會直接驚動在上界閉關修煉的熹武帝。
到時候熹武帝一紙帝詔傳來、徹查此事,他們還能再打再殺?
“稟君上,”一名侍衛狂奔到大殿門口,伏地跪稟,“魏辰求見君上……”
“讓他進來。”姜君問說道。
“君上,趙芝、周玄遠他們都降賊軍了,魏辰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才逃出來,第九營徹底完了。”一名黑甲戰將撲入大殿就跪伏在地上,痛哭留涕。
“都降了?”春陵君直覺氣血逆行攻心,一口氣差點都順不過來。
魏真也是眼前一黑,沒想到一萬甲卒沒有怎么抵抗,竟然就都降了。
天爐秘境,靈氣稀疏,聚靈禁制無法發揮什么作用,魏真原指望春陵君能率百余強者趕往青梧嶺,先將陣腳穩住,然后再從銅爐堡等人調集大軍,應有極大的把握,將陳尋等四千梧山弟子圍殺青梧嶺中。
現在連一萬甲卒都降了,春陵君再率百余強者趕往青梧嶺,就直接面對血腥廝殺,甚至都等不到大軍趕到,勝利就已經分了出來。
這時候,魏真都不知道還要不要勸春陵君行此險計了。
“君上,赤眉真君、姜彬等人無視熹武帝所立宗法,襲殺青梧嶺欲報私仇,身死道消,實是他們其咎由自取啊!”
此前就持保守態度的將領,得知青梧嶺第九營將卒都降之后,這時則更是明確言明立場。
是該跟赤眉真君、谷陽子、元武侯府進行切割了,這個坑不能再深陷進去了。
姜君問將身后的玄玉雕龍座砸了個稀巴爛。
眾人都低頭不敢吭聲。
谷陽子心里瓦涼瓦涼的。
“來人啊,將姜彬拿下,押入大牢!”姜君問也是有決斷之人,明知事情不再有可為的余地,就要及時割掉爛肉,只是一口氣憋在他的喉頭,怎么都咽不下去,傳令發聲都有些打顫。
谷陽子腿更是發軟打顫,此時已沒有半分掙扎的念頭。
不要說春陵君的作為了,就是大殿一群法相真人,也不是他能逃脫生天的。
“谷陽子,你非策天府將帥,與陳尋因宗門私怨而仇殺,本君不能問罪于你。本君就當沒有見過你,你走吧,好自為之吧。”姜君問又說道。
谷陽子愣怔了片晌,都懷疑會不會在他轉身之際,春陵君就會出手殺他。
眾人也是不解,此時怎么還能將谷陽子放走?
魏真忙將谷陽子拉出大殿,也不看被數名披甲扈從按住的姜彬,跟谷陽子傳音說道:“姜彬不能走,但元武侯府的其他人,還請谷陽道兄一并帶走。不過,谷陽道兄在路上還是要及早想好何去何從……”
谷陽子這才確定春陵君是真要放他走。
魏真的話,他也明白,春陵君會極力將整件事限制在谷陽宗、元武侯府與滄瀾的私仇上,此前也是這個安排的,春陵君的人沒有直接參與,只是默許,但是這樣,策天府及春陵君事后都無法阻攔梧山四宗對谷陽宗、元武侯展開血腥報復。
元武侯府或許還可以仗著姜氏帝系的顏面,從容撤出涂山,赤眉真君身死道消,谷陽子那點實力,怎么抵擋梧山四宗的雷霆之怒?
谷陽子滿心苦澀,跟魏真傳音說道:“谷陽宗還有幾位元丹真人,身具荒古血脈的弟子也有十數人,魏真人若不嫌棄……”
“谷陽道兄,你莫要害我魏氏。”魏真苦笑道。
自族兄魏玄成死后,魏氏就他一個法相真人苦撐局面,魏氏要敢接受谷陽宗弟子,就要將谷陽宗與梧山四宗的私仇承接下來。
魏真主張春陵君當機立斷擊殺陳尋,但不會將整個魏族拖入這深坑之中;沒有這實力啊!
谷陽子滿心悵愴皇,春陵君要跟谷陽宗切割關系,他們就率舉宗逃離固山,云洲之大,哪里又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谷陽道兄,你不要再在這里耽擱了。事出緊急,君上也一時束手無策,或在歸途之中,會再有人傳話給你。”魏真說道。
谷陽子有法相境修為,谷陽宗這些年在赤眉真君的支持,容納此前神宵宗的外門勢力,在云洲也有二流宗門的模樣。
哪家若能容留谷陽子等人,實力必能大增,只是現在敢公然踏入這個泥坑的,卻是不多。
此役過后,梧山就是西北域的首宗啊,實力甚至都要更勝神宵宗當年。
谷陽子此時就跟沒頭蒼蠅似的,沒有得到明確的答復,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問道:“谷陽宗能投田族否?”
“怕是不便。”魏真說道,田氏雖然家大業大,但恰恰是家大業大,他猜測田氏更有可能希望大事化小。
魏真催促谷陽子快走,說道:“慶王世子姜南柯是頗有決斷之人,谷陽道兄你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