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靖宮東暖閣
龍瑄炙看著手里的奏本,手里的筆不時在硯池里點點。給他研好墨的樂暉盈如上次一般,坐到一旁找了本書消磨時光。
奉慈宮的喧嘩傳不到這里,銅壺滴漏里水滴的聲音使得這兒顯得益發靜謐閑適。樂暉盈手邊放著一盞莫顏沏好的蜜汁菊花茶,清新的菊花香彌漫周圍。端起來抿了一口,扭頭看看批本的人。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樣的時光若是過了一世該多好。
他手邊的茶只怕已經空了,放下手里的書過去給他斟茶。一眼瞥見他手里的奏本,上好的宣紙上某位大臣的字實實有礙觀瞻:“這字兒……”
“嗯?”龍瑄炙回過頭,看她站在身側:“如何?”
“只怕這人該臨臨字帖了。”樂暉盈斟好茶,微笑著解釋。
“只怕再臨也晚了。”龍瑄炙放下手里的奏本,抿了口茶:“常人焉能如皇后寫得一手好字。”
樂暉盈紅了臉,轉身退去。“要是臣下不知你與朕筆跡一般,明明你寫的東西卻以為是朕寫的,便該如何?”龍瑄炙緩緩問道。
“此人有不測之心,臣妾有該死之罪。”樂暉盈走到一旁。
“若是朕允準你這般又該如何?”龍瑄炙不動聲色問道。
“若是這般,皇上與漢成帝何異!”樂暉盈暗指昔日漢成帝劉驁對趙飛燕姐妹之異寵。
龍瑄炙一笑:“誰是趙飛燕,誰又是趙合德?”
“臣妾不知。”樂暉盈深為鄙視劉驁為人,做皇帝做到這個份上還有什么君威可言。
龍瑄炙合上奏本,起身疏散著發酸的手臂。不覺走到樂暉盈身后,看她手邊放著翻了幾頁《史記。“這書你也看?”
“不過閑時翻翻,甚是無趣。”樂暉盈起身道。
“什么有趣,莫不是柳詞有趣?”龍瑄炙一把將她攬進懷中:“是與不是?”
樂暉盈試著去隔開他,用力的手臂反倒是越來越緊:“皇上……”
“怎么了?”低頭看著懷中扭捏不安地人:“你莫不是要背一首同上次一樣有趣的東西給朕聽?”
樂暉盈雙腮酡紅,只好低著頭不理他。下頜被人抬起,濕濕的氣息噴在臉上。溫熱的唇覆了上來,靈巧的舌尖描繪著精致的唇瓣,在貝齒間游移著。趁人不備,又霸道地撬開緊咬的牙關,探了進去汲取豐沛的蜜汁。
“唔……”樂暉盈不安地推著他,卻被他環得緊緊地。
在唇舌間輾轉廝磨良久,龍瑄炙方才放開氣息不穩的她。濕潤的雙唇嬌艷欲滴,樂暉盈怔怔看著他旋即低下頭。一抹羞紅暈染雙頰,龍瑄炙卻沒有絲毫松手的跡象。順勢坐在樂暉盈方才坐的小幾上,將她牢牢箍在懷里:“今晚,你侍寢!”
“啊!”樂暉盈低低驚呼了一聲:“這……”
“怎么,今日又是你的信期?”龍瑄炙十分不耐,冷冷瞥了她一眼。
“不,不是。”樂暉盈紅著臉:“只是,臣妾還未及笄。”
“那又如何?!”龍瑄炙好氣又好笑:“嫁人便是成年,你跟朕都大婚半年了。”
樂暉盈不安地扭著鸞絳上的絲穗,兩顆墜珠被扭得亂晃。龍瑄炙一下握住她的手:“就怕得這樣?”
十指被他牢牢握在掌心,汗已經浸透了。龍瑄炙一下打橫抱起她,進了寢殿。
樂暉盈被放到寬敞的龍床上,一股沉水香直沖鼻翼。這是專屬于帝王的香氣,舉目望去四處皆是刺繡精致的龍紋,虛無縹緲的云霧間不時探出一只威嚴的五爪金龍。
脖項間一下發涼起來,猛地驚覺:原來,那件鵝黃色的衣裙已經被他褪去。瑩潤的肌膚裸露在微涼的空氣里,慌得想要抓過繡被遮住自己。他的臉就在眼前:“還要遮?!”手已經覆上被輕薄胸衣隔著的柔軟。
“不!”倒吸了一口冷氣,凝視著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想要逃已經來不及了。
靈巧的手指熟稔地解著褻衣上的系帶,珍珠般的柔澤沒有任何遮掩的現于眼前。戲謔的吻從臉頰漸漸蔓延到修長的脖項,慢慢向下直至含住艷麗的胸珠。
“唔……”不知所措的樂暉盈嘴里沁出一絲低啞的呻吟,陌生的熱度在胸前燃燒。不知不覺之間,雙臂環上了身上那人的脖子。
一陣陌生的刺痛瞬間襲來:“痛!”修長的十指緊緊掐入他的肩胛。
身下的女子兀自顫抖得利害,龍瑄炙握住她的雙肩讓她安靜下來:“一會兒就好了。”溫厚的嗓音不是素日的冷漠嚴肅。側躺下來摟緊了她,手輕輕拍著她的秀背:“別怕……”
她的手再一次環上他的脖子,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的頸側,鼻息一下下抽動著。
低頭擒住她濕潤的雙唇,輕輕啄吻著。唇舌糾纏不清,四肢也纏繞在一起,再也不肯放開。
睜開惺忪的睡眼,居然是日上三竿的晌午時分。從前一日黃昏時分進了乾靖宮東暖閣,到這時醒來只怕已經過了七八個時辰了。
“嗯。”低低呻吟了一聲,酸痛的身體每一次轉身都是疼痛難忍。那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好的精力。在折騰自己四五次以后,還能不誤時辰去御門聽政。
“娘娘醒了?”低垂的繡帳被撩起,清雪笑吟吟地站在榻邊。
“什么時候了?”羞怯地望著清雪,晏起可是從未做過的事情。
“已經過了午時了。”清雪拿過一件寢衣:“奴婢讓人備下了熱水,娘娘先沐浴吧。”
“午時!?”一下子雙頰透紅:“你怎么不叫醒我!”
清雪笑笑:“萬歲爺走的時候,特地吩咐不要叫醒娘娘。一切事宜等娘娘醒了再伺候。”
一下子想起他臨幸妃嬪之后賜藥的事:“給本宮備下的藥,拿來吧。”
“萬歲爺沒有吩咐熬藥給娘娘喝。”給她披上寢衣,卻看見凝脂般的肌膚上滿是青紫的淤痕:“娘娘,奴婢等會兒讓人拿藥來涂上。”
樂暉盈漲紅著臉:“別去,被人知道不好。”
清雪搖頭:“萬歲爺從未這樣過,這個東暖閣除了娘娘沒別人。”出去了一會兒,便傳來一陣聲響。
“娘娘,先沐浴吧。”將絲緞睡衣遮住樂暉盈的身子,扶著她進了浴桶。
水溫有些熱,但是酸痛也因為這個而得到極大緩解。“只怕這時候該下午朝了。”整個身子浸在熱水里,樂暉盈低聲道。
“皇上下了午朝,在御書房批折子。”清雪在水里加了些薰衣草,氤氳的水汽里彌漫著淡淡的香氣。
“讓榛遐和莫顏拿兩件衣裳來,這兒不是我呆的地方。”
“皇上沒許娘娘走,這樣只怕不好。”清雪不住用熱帕子敷著她的秀背,青紫的痕跡歷歷在目。
樂暉盈扭過頭:“也沒說叫我不走,是不是?”
清雪無法:“奴婢這就叫莫顏她們過來伺候。”也不知這位怎么想的,留宿乾靖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雖說是皇后,沒有皇帝準允也是不能留在這兒的。要能留在這兒,就是趕她走也沒人會輕輕巧巧離開。明擺著那位不放人,這位倒好一心就想著走。
那位主兒,一大早起身的時候居然有些賴床已經是少有的事情。給他更衣的時候又嫌人聲響大了,直把希公公說了一場。接著趙希問是否熬藥的時候,想也沒想就搖了頭。
說是對她有了心吧,怎么午后叫徐充容侍膳呢!這個徐充容啊,用希公公的話說就是伶俐過了頭。什么事兒都要插一腳,就連皇后的事兒都要管。聽說是方才侍膳的時候,就在那兒嘁嘁喳喳的。早晚有一天要出事,只看皇后什么時候容不下她了。
還有皇后,也是個佛爺一般的人。什么事都不上心,大婚半年才第一次侍寢。平日也是安安靜靜的,要么在自己宮里看書寫字,要么是去皇太后那邊陪著說話。皇太后那么難伺候的主子,對她竟然是贊不絕口的。
這宮里,怪事越來越多。
少頃,坤儀宮的軟轎已經到了殿外。莫顏榛遐捧著衣服首飾進來,沐浴過后的樂暉盈由莫顏榛遐伺候著穿上外衣。
“奴婢恭送娘娘。”清雪送到殿外,看她上了軟轎。
剛到殿門就逢上一張黑漆漆的臉:“皇上!”
“朕怎么吩咐你的?”冷肅的語氣加上那張臉,看得清雪心里發顫。
“娘娘說乾靖宮禮制所關,不能久留。”清雪垂著頭。
龍瑄炙陰沉著臉:“還說什么?”
“沒說什么了。”頓了頓:“娘娘以為皇上熬了藥,還問來著。”
冷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寢殿:“今晚,朕去咸陽宮。叫嫻妃伺候。”
“是。”答應了一聲,清雪退了出去。
龍瑄炙轉身進了寢殿,臉色陰晴莫辨。樂輝懿跟樂輝慡兩人方才在書房將北疆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樣看來韃靼之心依舊未死。若說鎮守北疆,原是樂輝慡最合適。順帶看著安王,雖說安王無心卻也難保旁人無意。皇太后只有安王這一個兒子,素來寵愛如珍。這么些年都讓他在北疆,與樂輝慡相互牽制著。
樂輝慡一再說要見皇后,這事怎么就覺得蹊蹺。那樣一副神情,怎么也不像兄妹間的情形,而樂輝懿就不曾有過這樣的神色。樂輝慡跟她?!
明面上倒是允了樂輝慡的請,許他兄妹明日一見。不知道這兩人一見,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趙希!”合上手里的奏本:“去坤儀宮跟皇后說一聲,就說明日樂輝慡進宮給她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