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難為

第二章 獨承恩寵46

龍瑄蕤拿著京中的密報,俊美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混若白玉的手指握著一只白玉酒杯,分不出哪是手哪是玉杯。

“知道了?”樂輝慡大步進來,看他這副模樣:“怎么說?”

“真要感謝我皇嫂,一場軒然大波化于無形。”龍瑄蕤揚揚手里的信:“還要感謝我未出世的小侄兒,恰到好處的在肚子里踢了我皇嫂一下。”

樂輝慡接過信,居然是皇帝親筆:“什么都沒說”

“這不是皇兄的字。”龍瑄蕤看著他:“如果我沒說錯,這應該是我小皇嫂的字兒。對不對?”

樂輝慡仔細看了看:“我第一次知道姍兒為什么放著小楷不練,偏偏要去臨魏碑了。”

“你是說小皇嫂是為了我皇兄才改的字體?”龍瑄蕤頓時有了興趣,這個皇兄還有這么段逸聞。這個小皇嫂是能夠把皇兄吃得死死的人了,也是啊。一場預料之中必然會出現軒然大波的事情,就因為她的只言片語而化于無形。而且還能給自己寫來一封類似于家書的信箋,也必然是皇帝默許的,這個皇兄莫非有了人情味了?“就沖你這么說,我都想去看看你們家這位三姑娘了。”

“你少給她惹事,她身懷六甲受不得刺激。”樂輝慡看完信:“皇帝新冊封兩個妃嬪,說是因為貴妃生育三公主的時候照料有功。”

“這算什么大事,只要那兩個女人的家里是靠著你們家爬上來的就沒事。”身為皇子,這樣的事情看得還不夠多。生母就因為是妃嬪正位,所以一直被皇帝所避忌。更主要的,皇太后的兒子不是皇帝。

“韃靼蠢蠢欲動,這幾天巡邊回來就覺得不對勁。”

“這件事才是皇兄不得不防的事情,他從來就對所有人設防。對我防得尤其深,只是我覺得或許我這位小皇嫂才是他唯一不設防的人。”龍瑄蕤一臉饒有興致的模樣:“你們家三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真的很有興趣。”

樂輝慡瞪了他一眼:“姍兒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子,只是為了你那個皇兄她做了很多事都是別人看不到的。”

龍瑄蕤托著腮:“我真的對她很有興趣,在皇室里面能夠生下嫡長子的女人除了出身高貴以外。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這個女人必須是皇帝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從前那位穆皇后是我父皇最愛的女人。我曾經以為皇兄對皇后沒什么,只是這些時候得到的消息跟我們上次在京城看到的景象足以證明這個皇后在我皇兄心中必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樂輝慡拿起龍瑄蕤的酒杯喝了一口:“這是郁金香浸的,好香。”

“嗯,這就是那壇著名的葡萄酒。放了好久,上年拿來的郁金香就浸在里面了。”龍瑄蕤點頭:“要是有夜光杯,就符合詩中寫的‘葡萄美酒夜光杯’了。”

“說到喝酒啊,我最喜歡京中的蓮花白。我們家家窖里面的那幾壇還是姍兒出生的時候,我們老爺子特意弄來放在窖里的。后來姍兒入宮,這酒就不知道還在不在了。”樂輝慡舉著酒杯一飲而盡。

“那就不應該叫蓮花白而應該說是女兒紅了,要是放在別人家叫狀元紅也不錯。”龍瑄蕤笑著刮他的臉:“你們家狀元是有,就是不是你。”

“我們家老爺子是,我大哥也是。”樂輝慡笑著抓住他的手,順勢把他抱進懷里。

龍瑄炙靠在御書房的龍椅上,手上拿著一卷舊書也不知道看進去多少。樂暉盈的月份越來越大,這時候偏偏北疆那邊又不安靜。幾次都有異常危急的軍報傳來,還好都被及時化解掉。

“皇上,烏昀烏大人在御書房外面候見。”趙希躬身進來。

“叫他進來。”放下書,龍瑄炙捏了捏兩側的鼻梁:“有參湯端一盅過來,胃里空空的。”

“是。”趙希答應著下去了。

烏昀跟在趙希身后進了御書房,龍瑄炙抿了口參湯。翻開面前的奏本,只是略略看了幾眼:“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吧。”龍瑄炙又抿了一口:“怎么把皇后的白參湯端來了?”

“是娘娘吩咐奴婢給皇上端來的。”趙希拭了把汗:“娘娘說這天氣太燥,一般的參湯容易上火。”

“哪有這么多話。”龍瑄炙幾乎把一盞參湯喝完,轉臉看著烏昀:“坐下說話,朕有事吩咐你。”

“微臣謝皇上。”烏昀在一邊斜簽著坐下,趙希給他泡了盞茶過來轉身退出了御書房。

“你目前管著兵部,怎么看這幾份折子?”龍瑄炙揚揚手里的奏本:“朕問過樂輝懿,他說是你主要在問這件事。”

烏昀想了想:“回皇上,韃靼數次擾我邊境擄走羊群和布匹無數。這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賊心不死。”

龍瑄炙點頭:“那你說,朕要是招安王進京對這件事會有什么影響?”

“安王駐守北疆日久,和樂輝慡樂將軍是最了解前線軍情的人。皇上召回安王,對這件事自然是有百益而無一害。”烏昀頓首。

“嗯,這件事容朕再想想。”龍瑄炙放下奏本:“北疆的軍情你日夜盯著,有何異動盡快奏報不要貽誤軍機。”

“臣遵旨。”烏昀答應了。

“時候不早了,先退下吧。”龍瑄炙擺擺手。

“臣告退。”

樂暉盈身上蓋著薄薄的羊毛毯子,歪在窗下的貴妃榻上。“睡在這兒不怕著涼?”龍瑄炙才進寢殿就看見這樣一幅情形,羊毛毯幾乎有一半掉在地上。

“沒睡著,就是這樣躺著才舒服。”樂暉盈笑著睜開眼:“今兒是重陽節,居然不能陪著皇上去登高。罪過罪過。”

“朕從御花園過來,她們都在那邊賞菊。妤琛一直嚷著要過來,怕她鬧騰沒讓過來。”給她掩好毯子:“菊花糕和菊花鱖魚都給你做好了,什么時候起來嘗鮮?”

樂暉盈揚起玉藕一樣的胳膊:“再不能這么吃下去了,還有三個月才臨盆。我都長成肉團了,這以后要是連路都不能走,可怎么好?”

“就你這樣還叫肉團!”龍瑄炙握著她的手:“就是這時候朕都不覺著你胖,你看貴妃生妤瑾以前是個什么樣子。沒有叫你變成那樣,最起碼你要長好一些。”

樂暉盈掙扎著坐起來:“這還不是肉團?!我低頭都看不見自己的腳面了,也不知道這孩子生出來會有多大。”心中有件事悶了好幾日了,趁著這時候正好問他:“要是,臨盆的時候難產怎生是好?”

“你又在想些什么?”龍瑄炙頭大:“這不是沒影兒的事么。”

“才不呢,這些東西書上都寫了。那個姜氏生寤生,就因為寤生是腳先出來弄得姜氏厭惡這個兒子,母子兩個不到黃泉不相見。最后掘地見母的故事,這可是有真事的。”樂暉盈攀住他的胳膊:“要真是那樣,我就不顧自己了,什么掘地見母,我也不要。保全他就是了。”

“不許說這個。”龍瑄炙把她環進懷里:“凌恪說你好得很,孩子也好。少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哪有這么多事。”

樂暉盈不服氣地撅著嘴:“要是沒這些事,書上怎么會記下來?可見是絕對有的,只是皇上不肯信。”

“盡信書不如無書。”龍瑄炙撥弄著她撅起的紅唇:“這是太傅教的,相信你知道。”說著俯下身含住櫻紅的雙唇,輕輕吸吮著。

被他親吻得七葷八素的樂暉盈,推了推他可他依舊不肯放開。半晌方才松手,濕潤的雙唇嬌艷欲滴,樂暉盈星眸含嗔:“您再這么著,等孩子出來以后是會笑話你的。”

“有什么好笑話的?”龍瑄炙摟住她:“這孩子要是跟你一樣的性子,真可就是沒法子了。”

“不會的,只要是皇子就不會是這個性子。”樂暉盈靠在他懷里,聆聽著沉穩的心跳。或許這樣的辰光真是不多了,她跟他早已命定的夫妻,只是這夫妻來得太沉重。若是民間的民夫民婦,這時候一定在盼望著腹中孩子的到來。后續香煙,家族的延續都在這孩子身上。可是偏偏做了這皇家的帝后夫妻,這腹中的已經不僅僅只是繼承家族香煙的孩子,他身上的擔子是整個皇朝的命脈將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這般沉重的膽子落在他的肩上,還有宮廷的傾軋,在這樣一個處境中長大的孩子還會有屬于他的童年嗎?他的父親就是他的寫照,只是誰能和自己一樣去解開他那深藏于心的陰霾?孩子,娘讓你來到這個世上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