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難為

第三章 貶居冷宮36

古代言情

柳心嘆了口氣要是有人搗鬼被查了出來。皇上真的要置此人于死地?”

“即便有心,國法無情。”入宮時日已是不短,心也隨著歲月漸漸老去。只是對著銅鑒捫心自問方才發覺不過是二八年華,每晚對著地漏聲聲渡過漫漫長夜。在乾靖宮依舊有人承歡,陡然間這個人永遠無法被人取代。不論她身份如何,即使她真的死去在皇帝心里也不可能有人能夠替代得了的。柳心不過是為著蹙眉時的一抹輕愁像極了她,皇帝便對她另眼相待;張菱兒,趙希說過就是因為笑起來那點點無邪與她初入宮時極其相似才有了這番境遇。真身出現,這些就都不算了。

“皇上畢竟不是無情。”柳心撫摸著手腕上的瑪瑙珠子,這是皇帝偶然一次賜給她的。那次還忽然說了句,這珠子紅得鮮艷像極了一件。是能夠被皇上念念不忘,就是在賜予妃嬪時還銘記在心。

“是,皇上不是無情。”烏雅抿嘴一笑,有情不是對著你我。她的存在才是皇帝心中最后的溫情,從那次皇上失口說了句姍兒開始就了。當時一下沒曾緩過心神,事后想起猛地驚覺:初入宮時,皇帝問皇后的乳名時候就該明白,皇帝并非不只是再一次確定而已。怪道哥哥曾說,與皇后不要爭恩寵,該是你的自然給你。別的就不要奢求,不是你的半分也不會施舍與你。哥哥早已料定會有今日。依舊是把送到這兒。葬送掉的青春年華,在這朝朝暮暮中慢慢流逝。只是看著那一對帝后夫妻或嗔或喜或合或分,其余的做的不過是他們這一生分合中的華麗裝飾。

乾靖宮和坤儀宮是專屬于帝后的兩座宮院,天長日久矗立在皇宮中最顯赫的位置。至若有人以為能夠憑借姿色或是家世入主中宮,都不過是空談而已。皇帝早就預定下中宮中的是誰。站在他身側與他共同接受萬民膜拜的,早就刻進了他的生命融入到骨髓血液之中。不會有別的代替得了她去站到皇帝身后。就仿佛一前一后的兩座宮殿一樣,兩兩相峙或是兩兩相望都只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不足為外人道。或者那年在坤儀宮看見兩人如民間夫婦般言笑無忌才是最真實的吧!

想到這里,烏雅深深吁了口氣看看身邊柳心又看看看看甬路旁的六宮,心中無限凄涼:卻原來這些都只是用的青春年華去成就帝后間的一段傳奇。

柳心詫異地望向烏雅了,嘆這么長的氣?”

“沒,去跟萬歲爺回復?”烏雅轉過頭菱兒那里總不讓人放心,宮里這些事看得還不夠多?這回可是斷定是皇子,有不到的地方你我可就是擔待不起了。”

“要不還是去乾靖宮回稟一聲吧。”柳心定下心想了想萬歲爺也不會不聞不問,只是這些時候忙得不行才沒。再說菱兒不也是挺投萬歲爺緣法的,你我可都是沒這個福分的。”

“用過晚膳再去吧,這會兒指定是沒有功夫的。”烏雅望著斜下的夕陽,忽然想起樂暉盈曾經說過的那些話。萬千寵愛集于一身都有這樣的感慨,何況是這些人呢。

皇帝翻看著手邊沒有批完的奏本,趙希皇帝心里是要樂暉盈來伺候批本的。只是這位主子斷斷不會也是注定的,西暖閣的這位主子早就不同于往日了。就是在皇帝跟前,也是冷顏相對。那張清妍至極的臉上帶著的淡然是足以讓所有人忌憚的神情。

“啟奏皇上,烏德妃和柳昭儀求見。”趙初躬身奏道。

“傳。”頭也沒有抬,專心致志看著奏本。早就讓徐謙去軍中效力,居然還在京城盤桓不去,看來也學得恃寵而驕了。

“臣妾參見皇上。”兩個人跪在御案前行了個常禮。

“平身吧。”皇帝瞟了一眼兩人這時候,出了事?”

“回皇上的話,今兒鄧院正來給張婕妤請脈。已經應準了是個皇子。臣妾等給皇上賀喜。”烏雅位份在柳心之上便代奏道。

“嗯,朕了。”皇帝蘸了蘸筆鄧昶來說過,你們伺候。有就跟鄧昶去說,朕忙得天昏地暗顧不了那么多了。”

“臣妾等遵旨。”烏雅和柳心福了一福,眼瞧龍濬焱從外面跑進來父皇,抱抱。”

“乖乖,跑到這兒來了?”龍瑄炙放下筆夠身抱起他還不去睡覺?”

“乖乖要跟父皇睡。”龍濬焱坐在皇帝腿上,抓起朱筆就在奏本旁邊的紙上畫起來。龍瑄炙笑著挪開奏本省得被寶畫花了焱兒,你要學著睡了。”

龍濬焱扭過頭,手里的筆扔在書案上乖乖喂鳥鳥去了。”說完就溜下地,一溜煙跑了。趙玉見狀趕緊跟了上去,要是把這個小主子磕著碰著了只怕兩個主子臉色都不好看了。

烏雅和柳心見慣了皇帝對待和旁人態度的不同,只是覺著龍濬焱這樣受寵將來張菱兒所出是不是也是這樣真的值得人揣度。“行了,下去吧。”擺擺手好生看著她,不要出了紕漏。”

“臣妾等告退。”烏雅想要在這兒尋到一絲絲屬于那個人的蹤跡,環視四周都沒有絲毫異狀。不免覺得有些奇怪,莫非是有人說了。只是這眼線也有弄的時候,看來那個人真的是要出事了。

兩人退了出來,柳心自顧自一笑雅,你方才神不守舍的樣子。四處找些?”

“沒,就是覺著有些古怪。”烏雅也覺得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明明都說她死在冷宮那場大火里面。會活在這里,想來上次在奉慈宮也是眼花才出的。幸而出了,要不上次嫻妃命人潛入奉慈宮刺死人的事就成了真的了。

“不說我倒忘了,方才在萬歲爺那里我問道一股熟悉的香氣。只是記不起在哪里聞到過了,這時候說起古怪來我也記了起來。”柳心一面笑道全不似你我素日用的那些熏香香氣。”

聽到這話烏雅也想了起來,那股香氣確實似有若無的環繞在皇帝身邊。龍濬焱活潑的就跟那時候在生母身邊一樣,這倒是值得人深深揣測一番了。不自覺回頭看向西暖閣,不知何時西暖閣已經換上了深色的帷幕壓根就看不見里面究竟是發生了。

柳心嘆了口氣萬歲爺身邊藏著的人是咱們這些人萬萬及不上的,護得這么緊想要傷害分毫都不可能。”

“這人有福,你我及不上也就罷了。”烏雅抿嘴一笑罷了不想了,想多了又睡不著了。”

“別以為誰睡得好似的,咱們都是一樣的。”柳心自嘲笑道那天聽人說了個笑話,說是一個村子里有個老奶奶守了很多年的寡。別人就奇了怪了,問她守了這么多年。老奶奶笑著拿出一盒棋子,說每到夜里就把這盒棋子扔得滿屋都是。然后熄了燈就那么摸黑找上一夜,全都找到了天就亮了。”

烏雅笑笑趕明兒我也去弄盒棋子滿屋子撒去。”望著天邊的點點繁星人家是個老奶奶,積年的老寡婦。你我是,在民間這時候只怕正是……”話沒有說完,生生咽了進去。甬路邊盡是來去的宮女太監,這些話若是被人聽去還不知編排了去。若是傳到皇帝耳中,只怕又是一場是非。這些時候也就看透了,就是正宮皇后他心尖上的人說去冷宮還不是沒有一絲含糊,這個都能割舍還有是割舍不掉的。這些嬪妃益發是棄如敝履了,少了這些還有更多的人來充實六宮,有值得珍惜的。

到了慶云宮門口,每逢進去之前烏雅總是會下意識地看看遠處的坤儀宮。莊嚴秀雅的宮院就跟它的主人是一樣的,從沒有能勝過她去。不論是人還是宮院,都只是在做這乾坤二宮的羽翼以為掖亭。誰也取代不了它獨一無二的位置。

樂輝懿從吏部出來,手里攥著厚厚一沓信箋。迎面遇上兵部的幾個人樂大人。少見了。”樂輝懿點點頭往哪兒去?”

“徐謙,皇上讓我們幾個人帶著他往北疆效力。”

“等等。”樂輝懿一笑正好我有要你們給我們家老2帶去,一并帶了去最好。”這幾個跟著樂輝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交情,又在京中和樂輝懿打了多年的交道熟稔得了不得的關系。

“放心。”為首的校尉點點頭大人可有話要交代的。”

樂輝懿爽朗一笑告訴老2,就說養的狗若是不聽話就不必留著了,省得狺狺狂吠丟人現眼不說還要咬主人。”

“一定把這話帶到。”校尉一笑這狗要是交到輝樉大人手里,樂大人還有不放心的。”

“行了,走了。”樂輝懿正要轉身忽又想起一件事這點小意思,拿在路上權當是送的水酒解解渴。”順手塞給他一張銀票,那人打開一看:兩千兩的銀票。不論哪家銀號都能兌得到現成的銀子。

“大人,這太多了。”那人遲疑了一下。

“這么多弟兄不都靠你帶著。”樂輝懿笑起來人自然是要用的,旁的能省就省吧。總不能拿畜生和人相提并論的。只是一定要活著交給我們老2,既然是到軍中效力就要有個地方效力才好。”

“大人放心。”拱拱手,一群人轉身走了。

樂輝懿冷著臉一笑,想死很容易不過半死不活只怕更適合這兄妹兩個。徐謙做的事足夠他在北疆受得了,內宮中的事縱然是查了出來卻不能嚴辦。這種事只有出來才能做,皇后統攝六宮又是這樣害了一場,自然就該一報還一報。不過目前想要見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趙希來傳話說是就在西暖閣住著,可還是兄妹倆見面終究有礙。才能讓她這些事便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不知不覺走到朝房外,烏昀正好出來樂大人?!”

“還在這兒?”樂輝懿有些驚詫,目前沒大的事兒要辦只是每日應是點卯也就罷了。烏昀無所事事的到處走動,居然都轉到朝房來了。

烏昀拿出鄧昶交下來的藥方子堂堂院正要我給抓藥。我好歹也是禮部侍郎結果就成了他的跟班了。凌院正在的時候可沒有這檔子事兒,哪有太醫院給六部派活兒的事兒。”

樂輝懿有點愧對烏昀,就因為跟是一路人,烏昀這段日子過得也是憋屈極了。拍了拍烏昀的肩膀這不是給張婕妤診脈嗎?過了這段日子就好了,說是懷的皇子?”

烏昀點頭我不通藥理,你看看這方子。”

樂輝懿展開藥方一看,臉色有些凝重何藺在不在?”

“我方才看見他了,找他?”烏昀問道。

“我們一起到他那里去。”樂輝懿拽著烏昀到了方才見到何藺的太醫院側藥房。何藺正在里面給樂暉盈配要給龍濬焱的成藥,看江這兩個人進來不免吃了一驚呃,輝懿你時候的。”

“好久了。”樂輝懿拿著藥方子給何藺這是方子?”

何藺看了看十全大補湯,只是這里面有十八反。吃了必死無疑。”說完看著樂輝懿好好的尋死去,還用這么個也不怕腸穿肚爛。”

“何藺,你確定你沒看。”樂輝懿正色道。

“我十歲就十八反十九畏了,甘草反甘遂但凡是學醫的都。這里面就有這兩味藥,有這方子人家也不敢給藥你。人家也怕吃官司。”何藺直來直去也不是第一次了十全大補湯,寫得這么好是給誰喝的?除了孕婦用這個以外沒人受得了。”

烏昀頓時臉色陡變,這藥抓上去就是的罪過,謀殺皇子,還在照顧張婕妤,這下可是把兄妹倆全都給害了。

“烏昀,你了。臉色這么差!”何藺一下抓住他的脈息你小子在外面做了虧心事,不敢說也犯不著這樣子一尸兩命吧,好歹骨肉別下這么重的手。造孽啊!”

“胡說,這是鄧昶給張婕妤開的方子。”烏昀變臉變色道。

何藺冷笑一聲我就他不會收手,這不是第一次了。”

樂輝懿馬上想起當初懷孕的時候有人給她開的活血化瘀的方子不是第一次,還有時候也有過?”

“數不勝數。”何藺滿是鄙夷地笑道要不是三姑娘心思縝密也會壞在他手里,老爺子先前就問我是誰干的,我沒把握不能胡說,這回看來非他莫屬了。他這么做不過是為了一個人,這都不害了多少條性命了。”

樂輝懿微微一笑何藺,權當是幫我個忙開一劑真正的十全大補湯讓烏昀去抓了來。至于這個,我留下了。”

“做,要把這個給他喝?”何藺笑著提筆寫下一張十全大補湯的方子給烏昀你今兒命大,要不是遇到我們兩個你小子送了性命不說還要誤了的了。”

烏昀嘆了口氣行醫要想害人,真是殺人于無形之中。”

何藺指著墻上的條幅‘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我們老爺子從來就教我這句話。”

“你不和院正致氣了?”樂輝懿笑問道。

“我聽人勸,既然她說要我和老爺子和好我就聽她的。”何藺笑笑,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和她說了那么多的話。才不會覺得跟她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后來又給龍濬焱看疹子兩人就沒機會了。她沒死在冷宮,說明老天無形之中給了一個機會,一旦時機成熟就帶她離開這個金色牢籠不讓她再陷在里面不得快樂。

樂輝懿拍拍他的肩膀這份人情我記下了,少不得將來用得著我的地方我鼎力相助就是。”

何藺一句話到了嘴邊,生生咽了進去:日后要你嫁我,你可答允?只是烏昀在旁邊,這句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在烏昀那里只怕皇后早就不在了。目前越少有人她在西暖閣越好。要是有人要害他們母子豈不是易如反掌。皇帝那樣待她,她都忍了。換做是絕對不忍心讓她受這么大委屈的,此生不能娶她已是最大不幸。若是再不幫他便無論如何都說不了。

“行了,我們先走了。有事等我再說。”樂輝懿拍拍他的肩膀,拉著烏昀走了。

何藺苦澀地一笑,只怕這一生都不可能擁有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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