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第二十章咄咄緊相逼
第二十章咄咄緊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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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坤寧宮時,張均枼尚在梳妝。
南絮為她綰好發髻,張均枼仍坐在妝臺前,玉手撫著昨日被隆慶大長公主掌摑的面頰,對鏡細細查看了一番。
“姑姑你瞧本宮臉上可是已完全消腫了”
南絮略微俯身,亦仔細看了看,隨即直起身子笑道:“是已消了。”
張均枼松了口氣,眉黛推門進來,福身道:“娘娘,游荔姑娘來了。”
聞知游荔至此,張均枼當即面露不悅之色,側首睨著眉黛,略是不屑的道:“她來做什么?”
眉黛抬眼,道:“說是,為隆慶大長公主昨日之事請罪來的。”
張均枼一聽及隆慶,這心里頭便有一股子火氣,她未曾多想,當即回絕,直言道:“本宮不想見她,你叫她回去吧。”
“可是……”眉黛欲言又止,張均枼即慍怒道:“可是什么?”
“沒什么,”眉黛終不敢多言,“奴婢告退。”
張均枼側目見眉黛出了門去,便望了眼玉珠,略是置氣的說道:“玉珠,將門帶上。”
“是。”
不過片刻之后,殿外略有些吵鬧,張均枼聽聞那喧鬧聲,便已知游荔還在外頭侯著,旋即拉門出了去,這便見游荔極是歉疚的望著她。
她僅是瞧了她一眼,而后闊步走去坐下,滿是高傲的問道:“你來做什么?”
游荔亦跟隨她腳步,站在殿中央,聞言怔了會兒,竟突然給張均枼跪下了。
她道:“我是來負荊請罪的。”
“負荊請罪?”張均枼冷冷一聲笑,“那你的荊條呢?”
游荔原以為只要她跪下了,便能顯得更有誠意,而張均枼便也會認可她,卻不曾想張均枼竟是步步緊逼,如此不講情面。
“荊條……荊條……”
不等游荔說罷,張均枼便站起身來,走至她跟前,側身道:“你要負荊請罪,卻連個荊條都沒有,你要本宮如何容納你。”
張均枼早知游荔進宮是為何事,也知她今日的來意,便不再同她廢話。
“我……”
“你起來吧,”張均枼垂眼望著她,“這后.宮是陛下的,不是本宮的,本宮能不能容下你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陛下。”
張均枼抬眼,道“至于你能不能抓住陛下的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回去告訴你母親,她若猖狂,本宮有的是法子治她。眉黛玉珠,送客!”
言罷張均枼便轉身進了內殿,游荔這會兒還未起身,跪在地上,雙目死死盯著張均枼,心底的怨氣一觸即發。
“今日早晨游荔曾到這兒來找過臣妾。”
朱佑樘微微一愣,“她找你做什么?”
張均枼淺淺一笑,“陛下緊張什么?”
朱佑樘回身抓住她正為他系玉帶的手,“枼兒,我這是關心你。”
“倒也沒說什么,她只是來此負荊請罪的,臣妾知道她的意思,她不過是想叫臣妾容納她罷了。”
“那你同她回了什么?”
“臣妾說,后.宮是陛下的,即便臣妾容下她了,若是陛下容不下,那一切也都只是徒勞。”
朱佑樘忽展眉一笑,凝著張均枼雙目,道:“枼兒,你可是吃味了?”
張均枼避過他的目光,道:“為帝王者,左右米分黛三千,自當御六宮,這都是必然,倘若臣妾這便吃味了,恐怕免不了要被人說三道四,言臣妾無才無德,是個善妒的婦人。”
朱佑樘聽罷卻是微蹙眉頭,沉聲問道:“枼兒覺得,我納妃是理所應當”
“是,”張均枼淡然答道,而后抽回手坐至軟榻上,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朱佑樘怔了許久,“若我偏不御六宮呢。”
他言語間走至張均枼身前坐下,執起她的手,含情脈脈的凝著她,道:“枼兒,我朱佑樘此生只愿執你一人之手。”
她自然是信了他,然天下男兒皆薄幸,何況江山之主。
“陛下,時辰到了,該上午朝了。”
張瑜自知張均枼不喜旁人隨意進出暖閣,時下朱佑樘又同在里頭,便不敢進去,僅站在外頭叫了聲。
朱佑樘看來略是不舍的松開張均枼的手,道:“我去上朝了,晚上過來同你一起用膳。”
“嗯,”張均枼淡淡應了聲。
談一鳳自言身體抱恙,恐怕不能上朝,朱佑樘念他長久以來照顧張均枼,便準他在家中養病,且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他自然不會多說什么。
朱佑樘原本雖怨談一鳳蠱惑了張均枼,而今張均枼既已回了他身邊,他便也不再怨恨他,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記仇之人。
談一鳳言他久久臥病在床,今日一見,果真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連同唇色也是白得滲人,竟像個死人一般。
連朱佑樘見了他這副模樣,都免不了一陣揪心。
“談卿臥病許久,朕已許你休養生息,今日何故來此上朝”
談一鳳看來也并非極是孱弱,至少,他還能自己走動。
他出列稟道:“微臣自知體弱無能,恐怕命不久矣,是以奏請陛下,準微臣,辭官回鄉。”
朱佑樘心里頭自然是極其不愿答應,可他見談一鳳如今這凄楚可憐的模樣,又實在不忍拒絕。
“此事……從長計議吧,”朱佑樘言罷當即站起身來,“退朝!”
談一鳳未再多言,只是隨朱佑樘去了乾清宮。
“以往見談卿身體似乎很健朗,何以如今竟病成這副模樣了”
談一鳳自也不知該如何作答,總不能實話實說,道是因自己沒有心,所以才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朱佑樘見他默而不答,便直言道:“談卿要辭官,朕不準,不過朕準你帶病休養。”
“陛下厚愛,微臣不甚惶恐,只是微臣實在不愿吃閑飯,還望陛下,準微臣辭官。”
“談卿怎的如此執拗,你不過是帶病休養,何人會說你吃閑飯,”朱佑樘緊緊蹙眉。
談一鳳就同張均枼一樣,皆是骨子里的傲氣,執拗的性子,倔強的脾氣。
“這樣,朕準你離京,前些日子平江縣空缺下一個知縣,你去那里任職吧,”朱佑樘細想,“至于何時回朝,朕不強求,隨你意愿。”
談一鳳弱弱開口,正要推拒,卻是讓朱佑樘搶了先,只聞朱佑樘言道:“平江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最適宜養病,就這么定了,談卿過幾日便去吧。”
朱佑樘言畢已出了乾清宮,正欲去往坤寧宮,他停在殿外,忽而又回首,輕言道:“對了,你臨走之前,去與皇后知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