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為凰

第卅七章 受驚于陶韞

·第卅七章受驚于陶韞

自張均枼懷了身孕,性子是愈發急躁,亦是時常覺得煩悶,幾乎每日都要出去走走,起來,在坤寧宮附近散步能出個什么岔子,何況她身邊還有南絮與樊良這兩個一等一的高手護著。可有的人么,若是想叫張均枼出岔子,總是有法子的,或從上面,或從下面,又或是旁邊。總之,這個岔子,也不是南絮與樊良想防著就能防住的。

初夏已至,天兒是愈發燥熱了,御花園卻是花香四溢,委實能叫人心曠神怡,張均枼在這兒待上一會兒,倒也安逸了些。

張均枼連著失了兩胎,如今好不容易再懷上,自是萬事都心翼翼的,南絮亦是一直貼身照看著,就是走在御花園里,她也是將張均枼攙扶著。

樊良便一直在她們二人身后跟著,他想是同張均枼稟報了什么,張均枼聽他所言,黛眉緊跟著微微一皺,側首瞧了他一眼,而后又回過頭,不緊不慢問道:“你老四昨兒去了西內?”

“是,”樊良輕輕頭,應道一聲。

那西內關著的,不就是一個已被廢為庶人的朱見潚,張均枼問道:“他可是去找朱見潚了?”

樊良再次頭,道:“卑職見他確是進了朱見潚的宅子里。”

張均枼聽言禁不住冷笑一聲,挖苦道:“那個朱見潚已被廢為庶人,他去找他做什么,莫不是兩個失勢之人志同道合,還想干出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來?”

想這朱見潚曾幾次三番給朱佑樘進獻美女。著實是威脅到了張均枼,如今張均枼自是不喜他,這也實在是怨不得張均枼了。

樊良繼而道:“卑職見他。提了個食盒進去,想是去給朱見潚送吃的了。”

張均枼唇角微微上揚,冷冷一笑,道:“他竟有這般好心?本宮原以為他是去痛打落水狗了。”

樊良并未接話,頓了片刻方才道:“應該就是去送飯的,卑職見他出來時袖口上還有一顆飯粒。”

張均枼依舊是冷著臉,只道:“怕是故意的。若真有這么簡≡∝≡∝≡∝≡∝,.↖.co√m單,本宮也不必費心思除掉他了。”

南絮默然聽了良久,終于接了話。側首望著張均枼,問道:“娘娘是覺得,興王此回去見朱見潚,另有鬼祟?”

張均枼堅持自己的意思。略是咬牙切齒。恨恨道:“定有鬼祟!”

樊良曾在朱見潚府上當過左長衛,他對朱見潚,到底也還是有那么一絲絲主仆之情的,是以張均枼每言及朱見潚之時,他便會微微蹙眉,只是并不言語,更不會反駁。因為如今張均枼才是他的主子,主子什么。他便做什么,即便主子了他不愛聽的。他也只能聽著。何況朱見潚早已失勢,他也沒有必要為他得罪人,且比起朱見潚來,張均枼更能保他平步青云,即便他跟在張均枼身邊只能當個護衛,那也是備受旁人尊崇與艷羨的。

再加上,為了心中對一個女人尚存的一絲懷念……

便是在南絮側首望著張均枼,而樊良又因有心事而無心防備之時,自南絮左手那一側忽然飛出來一只通身雪白的貓,那貓像是被人拋過來的,重重的摔在張均枼腳前,發出一聲極是沉悶的痛吟。

這貓恰巧是摔在張均枼腳前,又因事發突然,毫無預兆,自是叫張均枼受了驚嚇,心中一顫,驚叫了一聲,又連忙往后退了一步,竟險些沒站穩,幸虧南絮眼疾手快,連忙將她扶著,又得樊良在她身后托著,她方才穩住身子。

“娘娘!”

樊良見了那只貓,方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只見自那只貓摔過來的方向,有個都人望著,彼時張均枼與南絮亦是回了神,紛紛側首望過去,卻見那都人望著張均枼,目中竟滿是恨意,極是兇狠的模樣叫張均枼實在是想不透。

南絮見她那眼神,心里頭自是氣不過,這便想沖過去將她抓來質問,怎知方才跨了不過一步,那都人便已轉身跑開,南絮見勢一驚,亦是緊接著追過去。張均枼倒是冷靜,為顧大局連忙將她喚住,南絮聽喚停住步子,轉身望著張均枼,皺眉喚道:“娘娘這是為何!”

張均枼故作平靜,作勢道:“窮寇莫追,”卻是轉身同樊良低聲道:“你跟過去,看看她是哪個宮里的人,回宮等你。”

“是,”樊良應了聲,這便越過張均枼與南絮二人,暗中跟了過去。

張均枼與南絮回坤寧宮不久,樊良便已回來,張均枼這會兒正喝著茶,見他回來,當即放下茶盅,站起身問道:“跟到了?”

樊良也不多費口舌,直言道:“是清寧宮的人,卑職親眼看見她伺候在太皇太后身邊。”

張均枼聽聞那個都人是周太皇太后身邊的人,自然是又怒又怨,想她曾經是多么敬重這個皇祖母,不曾想此人竟是接二連三的算計她,起先是將瑾瑜安插在坤寧宮監視她,而今又派自己身邊的都人來害她,果真是張均枼信錯了人嗎!

一想到這些,張均枼這心里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猛然一聲拍案,恨恨道:“去清寧宮!”

張均枼若要去清寧宮,南絮自是得跟著,可樊良又不能了。南絮兒時跟在周太皇太后身邊長大,對她的習性了如指掌,亦最是清楚,這個老人家最忌諱男人隨意在后.宮里頭走動,更何況是跟在張均枼身邊。

南絮見樊良亦要跟著過來,連忙停步,避著張均枼聲同他道:“你留在這兒,我隨娘娘去。”

聽言樊良不免一怔,卻想南絮如此做,定然也有她的到底,便聽話留在坤寧宮。不再跟過去。

起來,張均枼此回到清寧宮倒也不是興師問罪的,既是到清寧宮來看老人家。她又豈會空著手。

張均枼到清寧宮時,周太皇太后尚坐在軟榻上,由著都人為她捶腿,與樊良方才在外頭看的倒是沒什么變化,這人么,年紀大了,渾身上下總難免有個酸酸痛痛的。

而為她捶腿的那個都人。張均枼亦是認得,可不就是放貓嚇她的那個!

周太皇太后見張均枼過來,竟是異常的歡喜。絲毫沒有不對頭的,側首示意那個都人下去,而后便下榻,望著張均枼。笑盈盈問道:“皇后怎么來了。你可是許久都沒過來看哀家了。”

張均枼見勢亦是微微福身,微微笑道:“臣妾給皇祖母請安。”

“快不必多禮,”正著,周太皇太后走去拉起張均枼的手,將她拉著坐在軟榻上,又道:“來,坐。”

待見著張均枼坐下,她亦是折回身坐下。垂首望著張均枼日漸隆起的肚子打量了一眼,而后滿臉的笑意。那笑容,與張均枼初進宮時見到的并無不同,張均枼已是許久沒有見到過了。

周太皇太后抬眼見張均枼望著她,便與她相視一笑,張均枼這才記起來帶的東西,于是側首望著南絮,又回過頭來同周太皇太后言道:“對了,皇祖母,臣妾此回過來,是給您送東西的。”

“送什么東西還得你親自過來,如今你可不能再想以往那樣什么事情都親力親為了,莫不能動了胎氣,”周太皇太后望著張均枼,極是慈愛,那目中亦滿帶和氣,絲毫不像假的。

張均枼亦是迎合著笑笑,道:“臣妾哪有那么嬌氣,皇祖母怎么同陛下一樣了。”

周太皇太后道:“皇帝疼你,哀家也疼你。”

這回張均枼僅是附和著溫婉一笑,并不接話,側首示意南絮近前,她接過南絮手中提著的竹籃子,同周太皇太后道:“皇祖母,這是陛下年初賞給臣妾的薏仁,是南海進貢的,吃起來味道不同于咱們常吃的。臣妾一直收著,原本想等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再吃,可想想等久了,怕是要變味兒了,如今臣妾懷著孩子,又吃不得這個。便想著,把這薏仁送給皇祖母嘗嘗,也不枉陛下一片心意。”

周太皇太后接過看了一眼,而后便側目望了眼乜湄,示意她拿下去,而后又與張均枼笑道:“這薏仁可是皇帝賞給你的,你果真舍得送給哀家?”

張均枼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舍得舍不得。”

周太皇太后道:“這倒也是。”

這周太皇太后果真是極在意張均枼腹中那皇兒,話間總有意無意打量她的肚子,這會兒閑著沒話了,便又問道:“枼兒啊。”

張均枼應了聲,睜大眼睛望著她,她問道:“算是你這一胎幾個月了?”

“快四個月了,”張均枼道。

周太皇太后微微低眉,垂下眼簾呢喃道:“四個月……”

“那你這些日子,可有孕吐?”周太皇太后這到底是想問什么,張均枼還琢磨不透,便如實答道:“有,這幾日次數愈發多了。”

周太皇太后一面輕輕頭,一面又問道:“那……你這些日子,是喜歡吃酸,還是喜歡吃辣?”

老人家果真還是在意生男生女,竟是問得這般直白,這酸男辣女的道理,張均枼到底還是明白的,她近來倒是喜好吃辣,可她又不愿叫太皇太后知道,免得傷了老人家的心,又不好撒謊,若這老人家滿心期待著抱個孫子,倒是張均枼偏偏生出來一個孫女,那這孩子將來可就不討喜了。

張均枼正是糾結,這周太皇太后都已經問出口了,她也不好躲著不回答,索性言道:“臣妾這些日子胃口一向挺好的,酸的辣的,都喜歡吃。”

周太皇太后沒法子,便訕訕一笑,又了頭,應了一聲。

好巧不巧,偏偏是這會兒,嚇著張均枼的那個都人忽然打了個噴嚏,周太皇太后循聲望過去,道:“陶韞,你去泡壺茶來,哀家有些口渴。”

“是。”

原來那都人便是陶韞,張均枼對陶韞這個名字亦是有些許印象的,當年就是這個陶韞與鄭金蓮一同進宮,她也是當年險些就被周太皇太后送給朱佑樘的良家女。

可張均枼素來與她無冤無仇,她又是因何緣故竟要害張均枼,莫不果真是受了周太皇太后的指使!可周太皇太后對張均枼腹中那個皇兒,分明是滿心歡喜的,又豈會害她。

張均枼微微凝眉,見陶韞出了殿去,便也站起身,同周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天色不早了,臣妾也該回宮了。”

周太皇太后頭應了一聲,到底理不可廢,張均枼就勢微微福身行禮,溫婉道:“臣妾告退。”

“好,”周太皇太后話間亦是站起身,望著南絮,略顯嚴肅,語道:“南絮,千萬伺候好了。”

南絮便也福身,應道一聲“是”,而后便依舊心翼翼的將張均枼攙扶著出了正殿。

張均枼與南絮主仆二人走至殿外,方巧也遇陶韞兩手端著木托回來,她便有意攔在她身前。

陶韞見張均枼擋在這兒,這便抬起頭望著她,喚了一聲“娘娘”。

張均枼見著陶韞望著她時那目光,柔情似水,一雙美目晶瑩剔透,清澈無雜,絲毫沒有方才那兇狠與殺意。

由此,張均枼自是一愣,頓了頓方才問道:“茶泡好了?”

陶韞細聲道:“是。”這個陶韞極是乖巧,不像方才那個的兇煞與狠厲。

張均枼亦極是溫柔,與她微微一笑,柔聲道:“泡的茶總不及煮的甘醇,你伺候著皇祖母,得合著她的口味來煮茶。”

陶韞亦是沖著張均枼露出莞爾一笑,畢恭畢敬的笑道:“奴婢明白,多謝娘娘教誨。”

張均枼了頭,道:“嗯,去吧。”

“是。”

張均枼見陶韞越過她進了殿,便也轉過身望著她的身影,亦是借此機會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方才放貓嚇她的那個陶韞的身影,她亦是細細的打量過,與這個陶韞竟也有幾分不同的。

南絮著實費解,低低的喚了張均枼一聲,張均枼這便回過身,緩緩移步走開,久久方才同南絮道:“不是她。”

“不是她?”南絮微愣,驚道:“難道又是興王?!”

張均枼一聲冷笑,只道:“保不準就是他!”

“娘娘,這興王是想挑撥您和太皇太后的關系!”

張均枼目光略顯兇狠,憤恨道:“是不是本宮對他太仁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