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署內刑具觸目驚心,談之色變!
能硬撐一夜實屬少見。
池硯舟順勢感嘆:“此人究竟什么身份,骨頭著實硬的令人瞠目,李主任手段何其高明,都拿他沒辦法。”
衛生系警員聞言道:“聽說是東北抗日聯軍的人,還是一個小頭目,親手殺過不少日本關東軍。”
“難怪!”
“昨夜聽負責審訊的警員說殺了二十幾個關東軍呢。”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
東北抗日聯軍前身最早是磐石工農義勇軍,由此可見柴叔與自己父親乃同時期加入,作為第一批戰士柴叔是“小頭目”這個說法理應正確,可正因如此池硯舟心中疑惑。
柴叔作為東北抗日聯軍的主要人員,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警察廳金恩照抓捕后為何交由警察署帶回審訊,按照以往邏輯哪怕是李銜清抓捕帶回南崗區警察署,警察廳都會前來要人才對。
事有蹊蹺!
就在此時各系主任到崗,眾警員一哄而散忙碌今日工作。
池硯舟、王昱臨今日工作則是在街道上盤查過往行人,負責路卡在南大平橋街。
地處偏僻在南崗區邊緣地帶,向前便是三處墓地,右邊市立墓地,左邊日本人墓地、俄國人墓地。
墓地每日都有民眾前去祭拜,警察署擔心有反滿抗日分子混入其中進入南崗區,故而在南大平橋街設盤查點,同時右邊孔子廟,左側極樂寺時有游人,也需仔細盤查。
警察署內路卡也分三六九等,大家挑肥揀瘦。
池硯舟新人沒得挑只能負責南大平橋街,王昱臨雖同為新人但交際不錯本不用來這里遭罪,純屬陪同池硯舟兩人一組。
來往行人接受檢查出示偽滿政府頒發國民手賬等證件,戴著皮手套不便查看,只能將手套取下,不一會手指凍的僵硬。
王昱臨將手套急忙戴上對池硯舟說道:“你先查著我暖和一會,等下換班。”
“你非要跟我來遭這洋罪干嘛?”
“警察署里他們對我親近不過是圖我吃圖我喝,圖我兜里幾個臭錢,只有你和他們不同,主動請你吃請你喝請你玩都不去,誰對我真心我還看不出來嗎?”
池硯舟無言以對。
王昱臨這誤會有些深。
查看過往行人國民手賬,再與王昱臨閑聊一心二用。
但其實池硯舟心中還在思索,警察廳、警察署究竟想干什么?
為何此次抓捕柴叔一事,透露著不尋常的詭異。
這背后隱藏的秘密又是什么?
“你戴上手套暖和會,換我來。”王昱臨很自覺換班工作。
池硯舟也不客氣交由他負責,自己則坐在一旁認真思考,但僅靠目前掌握的線索,很難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只是池硯舟也沒有打算深究。
他去深究是不存在意義的。
不管能否發現真相,情報都無法送達,既然如此去深究反而是自找麻煩。柴叔身陷囹圄更是無從施救,池硯舟思考鍛煉勘破陰謀的能力,卻無法做更多。
這種感覺是他不喜且厭惡的。
可偏這種感覺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晚上警察學校同學聚會,你和我一塊去湊湊熱鬧。”王昱臨出聲打斷池硯舟思緒。
“同學聚會?”
“是啊。”
冰城地方警察學校畢業同窗時有聚會舉辦,池硯舟基本沒去過,不愿為伍自是不愿多接觸。
融入、剝離!
此時池硯舟心態轉變認為應當參與。
“今晚說什么你也要跟我一起去。”王昱臨態度堅決。
“有何不同?”
“紀映淮記得嗎?”
“與明末清初女詩人同名同姓的紀映淮。”
“是她。”
“你都已經成親還惦記人家不太好吧。”池硯舟對此事有所耳聞,雖與王昱臨差了一屆,可這紀映淮留級反倒同他一屆。
王昱臨喜歡紀映淮。
但這漂亮姑娘豈止你王昱臨一人喜歡,警察學校內愛慕者甚多,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倒也生了幾場事端。多人受到處分王昱臨也難免此劫,紀映淮則被安排留級考察,要說也是無妄之災。
池硯舟與紀映淮并非同班卻也聽聞此等事跡,但處分影響警察署就職,他們這一屆同學則老實很多。后聽聞紀映淮畢業直接去了警察廳工作,原是背后攀附上日本人,嫁人為妻。
方才池硯舟說王昱臨成親惦記人家不好,其實是委婉提醒他,紀映淮丈夫乃是日本人,你花花腸子不收一收惹得起嗎?
委婉暗示王昱臨自是明白,可他立馬說道:“紀映淮丈夫死了。”
“死了?”
“不然我敢亂動心思嗎?”王昱臨是風流一些,但為人并不蠢笨。
“怎么死的?”池硯舟記得紀映淮丈夫早期是警察學校日語教師,后提干領導層坐辦公室,年紀比他們大些但也才三十歲,沒聽說有病有災的。
“具體怎么死的不清楚,聽說是病故。”
“你非叫我去聚會干嘛?”
“不是我一個人動心思,那幫畜生全都沒安好心,晚上要是嗆起來,你可要幫我。”
“幫你?”
“學校格斗你課業滿分,對付他們幾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還不是手到擒來,行行好幫幫哥哥。”王昱臨一臉乞求。
池硯舟本就想答應前去聚會,可念及與此前態度不同,不好輕易松口,王昱臨此刻哀求反倒是順理成章。
“行吧。”池硯舟勉強答應。
“謝謝弟弟,哥哥熱淚盈眶感動不已。”
“你少惡心人。”
“今夜過后哥哥請你薈芳里瀟灑兩日。”
“滾蛋。”
“愚弟死板,沒聽衛生系那群蔫貨說起薈芳里又添新人。”
衛生系負責每月一次帶醫生到館內給姑娘檢查身體,如發現患病者當場將許可證繳回,不許再接客。因此不少衛生系警員假公濟私,白嫖一下回到警察署再炫耀一番,王昱臨嗤之以鼻,當然不是對薈芳里的姑娘,而是對白嫖的行為。
“行,晚上見紀映淮我和她聊聊,你約我去薈芳里瀟灑。”
“呸,我是說請你宴賓樓吃一桌。”
“幾桌?”
“兩桌。”
在南大平橋街熬到時間,兩人回警察署報道后下班。
男大平橋街路卡僅白天啟用,并非全天路卡,故而晚上無需有人接班。
池硯舟強忍想要打聽柴叔情況的心情,與王昱臨一道從南崗警察署出來。
“聚餐在什么地方?”池硯舟問道。
“在宴賓樓,今日就先算一桌。”王昱臨嘚瑟說道,好像終于贏了池硯舟一局。
他懶得計較,同王昱臨坐上人力車前往宴賓樓,位置在埠頭區石頭道街,鬧市繁華地帶。
“樓前花逐東風舞,惟有楊花堪妒。一味入簾戶,不管愁人顧。”王昱臨搖頭晃腦口中嘀咕,陰陽頓挫全無,與往日形象不搭。
“你干嘛?”池硯舟側目問道。
“這是明末女詩人紀映淮的詩,我準備幾首到時候聚會上一背,紀映淮豈不是對我刮目相看。”
“我勸你不要。”
“為什么?”
“你不懂女人。”
“我不懂?”
“薈芳里的女人不算。”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愿意被人說,同另一個女人很像,更不愿被打上另一個女人的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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