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無名

第十章 內查泄密

風止!

太陽自陰云后露頭,溫度回升。

卻再難讓柴叔身體暖和。

由鮮活帶有溫度的人,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極為簡單,活著的痕跡從此消失不見。

關東軍憲兵隊進密林搜捕,警察廳部分警員處理雙方尸體,以及救治受傷憲兵、警員。

呂東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說道:“紅黨尸體就近掩埋,王俊尸首帶回署里交給他家里人。”

合力將攔路石頭挪開,再將柴叔抬上橋車,其內早就到處血跡一片狼藉,不在乎多一具尸體。

往前不遠呂東說道:“就這吧。”

池硯舟停車從后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鐵鍬、十字鎬,沒工具這凍土可收拾不了。

“呂哥你在車上休息,這事交給我就行。”池硯舟很有眼色的說道。

“小池不錯,回去我定幫你美言兩句。”

“多謝呂哥。”

最后一程池硯舟想親手送送柴叔,不愿假借呂東這漢奸之手,擾了柴叔清眠。呂東本就不愿做這苦差,見有人主動大包大攬他借坡下驢,小伙子會來事。

只是呂東并未選擇坐在車內等待,畢竟王俊尸體還在其中,死相難看。索性下車曬曬太陽,任由池硯舟一人埋頭苦干。

十字鎬費盡力氣松動土層,再用鐵鍬將土鏟出,挖坑一事看似簡單實則困難,尤其寒冬臘月更是如此,不一會池硯舟便一身的汗,將防寒外套脫掉手下功夫不停。

“要不我來你休息一下?”呂東見狀也不好屁股坐在石頭上不起來。

池硯舟一甩額頭上的汗,咧嘴笑道:“使不得呂哥動手,日后在署里還指望呂哥多提攜,誰都知道特務系警員非同一般。”

“你小子。”呂東笑罵可這馬屁甚是舒服。

好不容易將墓挖好,嚴格意義上講只是一土坑,將柴叔緩緩放入其中,整理斂容擺放妥當,后深望一眼填土掩埋。

1937年11月20日周六,農歷十月十八。

宜:出行、沐浴、祭祀、馀事勿取。

忌:開業、動土、安葬、行喪、破土。

為國請命者,百無禁忌!

無碑!

無名!

無墳丘!

無哀樂!

無親人痛哭!

無香火祭拜!

唯有一腔熱血滲入深愛國土,從此永不分離。

后開車返回南崗警察署,途中遭遇由警察廳先一步告知署里,因此兩人剛回來特務系主任李銜清便從辦公室出來。

“具體發生什么?”李銜清看著地上王俊尸體臉色陰沉如水。

池硯舟察覺呂東眼中閃過一絲怨恨,才開口講述先遇抗日聯軍營救,后憲兵隊、警察廳出現圍剿。

李銜清如何還能不明白,從頭到尾都是算計,他卻被蒙在鼓里,陳知新知曉一切可對他未言片語。

提前告知特務系早做準備王俊不會死。

呂東怨恨則是心知署長對李銜清不喜,故而隱藏信息,今日死的是王俊明日或許就是他,在這樣的主任手下他豈能樂意。

不滿神色李銜清感受真切,扭頭前去找署長陳知新。

呂東冷哼一聲找人負責處理王俊后事,通知家人領取尸體。

池硯舟回警務系歸還鑰匙,老警員見他這副模樣大為吃驚,可更加關心車子情況。

跑出來一看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負責將車子擦干凈,里里外外每個縫隙,擦不完今日不許下班。”

李銜清此刻站在陳知新辦公室內神情嚴肅:“用署里警員做誘餌為何不提前告知。”

“是用東北抗日聯軍成員做誘餌。”陳知新強調。

“特務系死了一個警員!”

“與反滿抗日分子斗爭死傷難免。”

“但這是能規避的。”

“任務高度機密你要弄的人盡皆知嗎?”

李銜清心中明白陳知新是故意為之,任務機密并不影響告訴特務系主任,但作為特務系主任他從頭到尾毫不知情。

哪怕需要下面警員配合不能告訴真相,他今日也不會安排王俊、呂東負責押送,換兩個特務系新人警員足矣。

王俊、呂東都跟隨他很長時間頗得信任,可經此一役王俊死亡,呂東對他心生嫌隙,特務系其余警員必然也會有所想法。

陳知新手段何其陰險,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銜清忍不住咳嗽幾聲,陳知新眉眼間閃過一絲嫌棄。

“市警察廳特務科下令內查泄密人員。”陳知新等李銜清咳嗽停下說道。

“內查泄密人員?”

“抗日聯軍知曉紅黨在警察署內寧死不屈,從而展開營救計劃必然有人泄密,人關押在警察署由特務系負責審訊,自然也應從特務系開始查。”

內查特務系?

如今特務系眾人對他這個主任本就帶有怨念,這個時候你要內查他們泄密一事,只會更加激化這個矛盾,從而導致無法進行調查。

本想著陳知新夠陰險,沒成想還有后手,這是要絕生路。

“若是調查不到呢?”李銜清問道。

“市警察廳特務科需要一個說法,調查不到莫怪我不念舊情。”陳知新真正目的浮現。

調查不到,撤職查辦!

“好。”李銜清心知自己再說其他也是無用,扭頭從署長辦公室離開,陳知新揮手驅趕面前空氣,好像對方咳嗽的飛沫還縈繞在周圍一樣。

回到辦公室內李銜清再難隱忍,手帕捂在嘴邊重咳幾聲,拿起再看黑色手帕上一團殷紅血跡。

將手帕死死握在手中他不甘心如此!

“瘸著屁股擦的很認真嘛?”池硯舟回頭看到王昱臨端著一盆熱水,拿著一條毛巾過來。

從車內退出來直個腰池硯舟問道:“你怎么來了?”

“自南大平橋街回來就聽某人在洗車,這不來看笑話。”

“看笑話還用端著水拿著毛巾?”

“少廢話快點干,真打算晚上住署里。”王昱臨擼起袖子弄濕毛巾,鉆進車里同他一道開始清理。

大片血跡池硯舟已經擦拭干凈,但縫隙內的殘留讓王昱臨明白,今日遭遇只怕兇險。

“單干活太枯燥,講講今天發生的事情。”

池硯舟開始講述遭遇。

聽罷王昱臨一陣后怕:“如果憲兵隊、警察廳晚來一些,你們三人很有可能命喪黃泉。”

“說的也是。”

“但既然是誘餌任務,你參與也就罷了,怎么安排呂東、王俊負責?”王昱臨有些想不通此處關節。

“有何不對?”

“呂東、王俊由李主任從警察學校親自挑選,后更是用心培養算得上心腹,豈會讓自己人執行如此危險任務。”

“我觀呂東好像事先并不知曉此事。”

“莫說他不知道,李主任都未必清楚,不然哪能做出這種安排。”

“難怪我看呂東今日臉色陰沉。”

“他肯定明白李主任不會故意坑害,但日后這種情況也難避免,今日運氣好誰知明日怎么樣?”

“這是有人想對李主任下手?”

“少廢話快點擦,完了請你吃宵夜。”王昱臨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心照不宣,李銜清此次恐怕遇到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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