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穹頂星羅棋布。
大直街教堂燈火搖曳。
厚生會館一事,此刻對外界尚未造成太多影響。
周圍各大使館、領事館大門緊閉,杜絕麻煩、謝絕搜查。
警察廳如今燈火通明,尤其特務股不得休息。
盛懷安帶隊進入特務股會議室內,命人將目前線索寫于黑板之上,同時對下方眾人說道:“誰要做補充?”
現在所寫非常詳盡,無人補充。
“分析一下目前情況。”盛懷安說道。
金恩照此刻不在。
負責“保護”夏婉葵重任。
李銜清認為乃是天賜良機。
此番厚生會館出事,金恩照負責警衛工作,盛懷安心中定當有所不滿。
若這種情況之下李銜清能有斬獲。
協助盛懷安偵破此案。
他便是有功之臣。
一來一去之下遠超金恩照。
信任不代表能力!
金恩照是更得信任,可能力不足也難堪大任。
故而此刻李銜清率先起身說道:“屬下推測認為如今有三人配合行動。”
“繼續。”
“第一人負責假扮夏婉葵登臺接近特高課課長,負責開槍暗殺。第二人負責準備槍械以及后續兇器的隱藏,第三人可能就是夏婉葵,負責提供情報配合掩護便于行動。”
可李銜清的分析,立馬遭到警員出言打斷。
“兇手開槍后我等第一時間追去,前后腳進入后臺,他如何隱藏手槍,又如何隱藏自身呢?”
“兇器或許就是花島裕太警視正,收走的南部十四式手槍。”
“持槍人員當時都在廳內,兇器如何回到身上?”
“還有兇手,卸妝隱藏未免太快了些吧?”
“當時直接封鎖了后臺,兇手又是如何混入觀眾之中?”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李銜清覺得天賜良機。
旁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認為。
誰都想表現,想立功。
爭來吵去還是老生常談的問題,池硯舟都覺得耳朵起繭子。
可心中竊喜,最好一直調查不到線索。
反正天塌下來是職位高的頂著,輪不到池硯舟這個小警員操心。
“先吃飯吧。”盛懷安眼看當下難有決斷,讓眾人散去吃飯,今日一天大家都滴水未進。
從會議室內離開。
池硯舟很有眼色道:“李叔你先休息,我出去買飯。”
此刻夜深,飯店難覓。
天寒地凍不讓李銜清跟著奔波。
走在路上池硯舟也在思考今日之事,可見是計劃縝密的一次暗殺行動。
且成效斐然!
憲兵隊特高課課長!
少佐軍銜。
遇刺身亡足以說明行動的成功。
再者暗殺手法頗具想象力,給警察廳的調查制造了難度,池硯舟覺得自己今日長了不少見識。
盛懷安、李銜清都認為夏婉葵有問題。
其實池硯舟心中也有這樣的感覺,畢竟事情起因便是她來冰城唱戲,你說與她毫無關系確實難讓人信服。
可偏北平偽政權制衡。
只給了四天時間。
你若找不到證明夏婉葵有“罪”的證據,那就只能放人。
可以說此番是陰謀、陽謀齊用。
池硯舟大呼過癮!
這事倒不用通知組織,今日鬧的動靜不算小,組織肯定會得知消息。
至于彈道測試一事也不急于匯報。
如今盛懷安不讓特務股警員離開,他跑一趟地德里太過明顯,此事不算緊急情報,日后匯報亦可。
走出三條街道,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路邊餃子攤。
餃子包好就露天冷凍。
中間過一遍涼水再凍便可保鮮很長時間。
池硯舟要了兩碗湯餃,打算吃的熱乎些。
他在攤位上直接吃,給李銜清帶了一碗。
回到警察廳將餃子放在他面前。
碗筷都被直接買來。
李銜清吃著餃子卻心不在焉,他想抓住這個機會。
機會不是時刻都有。
亂世英豪!
亂局中機遇更多。
冰城少佐級別的日軍遇刺身亡屈指可數。
此次機會若抓不到,日后指不定要等多久。
李銜清必須要利用這件事情,證明自己的能力。
要讓盛懷安明白。
忠誠他也有。
且他比金恩照更具能力。
餃子都是無意識送入口中咀嚼,李銜清腦海中全然還是今日發生之事。
當筷子從碗中撈了好幾下,都沒有撈到餃子時。
才意識到已經吃完。
“李叔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注意身體,別太過勞累。”
“千載難逢!”李銜清對池硯舟說道。
一個人的麻煩。
往往是另一個人的機會。
眼看勸說不動,池硯舟自己靠坐在凳子上閉目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被李銜清叫醒問道:“今日捆綁夏婉葵的繩子呢?”
繩子?
池硯舟記得在換衣間內看到過一眼。
李銜清也有這個印象,立馬說道:“去會館將繩子拿回來。”
“好。”
“算了,打電話讓警員送回來。”
來回一趟還慢。
不如直接讓送。
當即打電話到會館,晚上還有警員執勤,讓帶著繩子送來警察廳。
大概半小時之后。
兩個警員結伴將繩子送來。
普普通通的麻繩。
看到繩子第一時間李銜清就抓在手中,后立即去找盛懷安。
此刻凌晨三點股長辦公室也亮著燈。
今夜盛懷安難有心思入眠。
“股長。”
“怎么了?”
“這是當時捆綁夏婉葵的麻繩。”
“有什么發現?”
“太長了!”李銜清難掩語氣之中的激動神色。
麻繩過長?
李銜清解釋道:“兇手提前化好妝躲在換衣間內,等待夏婉葵進入將其打暈,然后要捆綁住她,再將衣服換上,整個過程時間很緊張。”
確實!
戲曲結束到登臺謝幕,中間時間很短。
“兇手怎么可能用這么長的繩子去綁夏婉葵,操作起來不便耽誤時間,極易造成行動失敗。”
“為了綁的牢固些,擔心夏婉葵提前醒來,影響計劃?”池硯舟在后面做出假設。
李銜清當即否定道:“兇手將人打暈,只需做出捆綁即可,夏婉葵不可能如此快蘇醒,更不會輕易掙脫。”
“這麻繩戲班后臺很多,是他們固定道具之用,或許兇手只能就地取材,所以被迫選擇如此長的麻繩。”池硯舟在后臺確實見到過不少這樣的繩子。
“此次敵人計劃之縝密我們有目共睹,任何細節都被考慮到位,不可能忽視繩子的長度。提前埋伏在換衣間內,兇手有足夠的時間將繩子截斷,以便獲取自己所需的最佳長度。”
李銜清現在很堅信。
繩子的長度有問題。
盛懷安聽罷之后也意識到這確實值得懷疑。
捆綁過東西的人都明白。
繩子長與短,操作起來差別很大。
如此緊密的行動計劃之中,任何細微的變動,都有可能造成整體行動的失敗。
確實不該出現這樣的失誤!
盛懷安手指摩擦著麻繩。
立即說道:“叫金恩照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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