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膠卷,付之一炬。
特有燒焦味道彌漫在房間內,稍有刺鼻。
潛伏情報工作人員身份不可遺留破綻,此乃鐵律。
當秦老板選定池硯舟時,那他便是國黨潛伏人員。
如今種種手段無非力求池硯舟老實聽話,而非對方脫離掌控之后置于死地。
當警察廳特務股潛伏人員計劃失敗,池硯舟生死在秦老板看來并不重要。
他心中只有任務。
為讓任務得以順利進行,拍照是必要行為,燒毀膠卷亦是。
池硯舟是秦老板赴冰城工作后的第一個任務,同樣也是他精挑細選之人。
期望很高。
“初期任務此刻暫且告一段落,先順其自然觀事態發展,有機會且幫他再進一步。”秦老板低聲說道。
“助其上位?”
“特務股基層警員,身份地位確實差了點。”
潛伏警察廳內獲取情報。
自然位高權重者,更有資格接觸機密內容。
基層警員局限性太大。
“拉金恩照下馬?”
“我等假扮中央保安局成員接觸金恩照,取得效果不錯卻終歸是隱患,若能將金恩照除掉便算消除隱患,再送池硯舟上位是一舉兩得。”
秦老板已經開始考慮后續問題。
金恩照這一步棋走的絕妙,但同樣存在問題。
若中央保安局與金恩照建立聯系,謊言便不攻自破。
金恩照到時遇難,豈能不拖池硯舟下水。
為避免出現此等情況,除掉對方顯然是一勞永逸的選擇。
但秦老板想好好尋找機會設計一番,不僅是為消除隱患,也想助池硯舟一臂之力。
“我會多留意警察廳內情況。”紀映淮同樣覺得言之有理。
“短時間內金恩照同中央保安局肯定難有聯系,留給我們的時間還多,不必操之過急應徐徐圖之。”
“池硯舟會配合嗎?”
“推波助瀾,大勢所趨,容不得他拒絕。”秦老板目光堅定。
“但我建議對池硯舟此人應多加提防,若他在警察廳內日后地位水漲船高,怕難掌控。”
“高?
要到多高才算難以掌控?
除非他能爬到傅應秋科長的位置上!”
秦老板認為科長之下,都不必擔心對方心猿意馬。
特務科長!
紀映淮覺得這有些天方夜譚。
池硯舟能做到如此位置?
講述完今夜行動所帶來的問題之后,秦老板說道:“你之前的上線日后不必再去聯系,職位調動可能會離開冰城。”
“職位調動?”布行經理絲毫未在她面前提過此事。
“‘破軍’最新工作指令中做出安排,日后由我負責你的工作。”
秦老板負責,紀映淮能理解。
畢竟她日后要肩負池硯舟這里的工作,定是同秦老板直接聯系,好于通過布行經理聯絡。
更加方便高效。
那她便不能接觸兩條線路,情報工作單線聯系是默認情況。
但直接讓布行經理調動工作,紀映淮屬實沒有想到,原本僅是認為不讓她再去聯系便可。
“看來‘破軍’對警察廳特務股潛伏人員一事很看重,打算將潛在的隱患全部提前清理掉。”紀映淮認為‘破軍’做出如此安排,定然是因為特務股潛伏任務。
這任務重要不假。
可因此便調動布行經理的工作,未免顯得級別太高。
秦老板解釋說道:“‘破軍’表示因整體工作需求,此番是順勢而為。”
順勢而為?
紀映淮也不去管是真是假,總之她聽從命令便可,且她日后還是可以去布行。
畢竟早前經常去定制衣服。
突然不再登門確實也奇怪。
既然布行經理調動工作離開,她照常出入布行無礙。
商談結束秦老板先行離開,后紀映淮也朝著家中而去。
至于金生恵太的尸體,會安排專人處理。
此時的池硯舟坐在家中同徐南欽閑聊,對于殺金生恵太一事他的感受其實不多。
你說暢快?
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
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金生恵太僅是被殺,在池硯舟看來已是便宜他,何談暢快。
保家衛國殺金生恵太一人難起作用,但聚沙成塔、積水成淵,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徐南欽言談間表示診所生意今日好轉,韓醫生醫術高超倒也應了老話酒香不怕巷子深。
紅白星更是專業知識過硬,不僅具有護理能力,打針、輸液、抓藥、清理傷口、包扎傷口等。
甚至可獨立完成縫合傷口等工作。
也是得到患者一致好評。
主要紅白星待人接物充滿耐心,尤其與患者溝通不厭其煩,且句句在理直切重點。
“看來韓醫生日后在冰城也是一方名醫。”池硯舟笑著說道。
“能守住診所這一畝三分地便可。”
“應當無虞。”
再度閑聊兩句便各自休息,
第二日吃過早飯出門工作,池硯舟沒有急于將國黨處進展匯報組織。
此番傳遞情報與見面都應格外小心。
遠不似先前安全。
且投名狀一事寧素商早先便已料到,你何時匯報區別不大。
故而打算再做觀察,挑選合適時機。
今日剛到廳內便見金恩照走進盛懷安辦公室,楊順一瘸一拐靠近說道:“看來隊長表現不錯,股長暫且放下試探。”
“情理之中。”
“也不知股長會安排何種任務。”
“不管安排什么任務,你就老實在股內休養。”
楊順看了看自己的傷勢,無奈說道:“尋常看別人受傷倒無太大感觸,如今自己受傷心中總是急躁煩悶。”
雖說薪水照給。
還不必你沖鋒陷陣。
但莫名急躁確實存在。
池硯舟勸慰說道:“自己調整心態,當做一次歷練。”
“是。”
談話間金恩照由股長辦公室出來。
池硯舟邁步迎上問道:“隊長,可是有任務?”
“傷勢如何?”
“早已無礙。”
“跟我走。”
“是。”
楊順只能目送兩人離開,他行動不便不宜參加任務。
金恩照帶領幾名警員同池硯舟一道離開警察廳,路上說道:“有人在江里發現一具尸體,報案到正陽警察署,經調查是兇殺。”
“兇殺就算正陽警察署負責不了,也應警察廳刑事科出面,怎么讓隊長您帶隊負責?”池硯舟疑惑問道。
“被殺之人身份經核實乃是日本人,正陽警察署推斷此次事件并非簡單兇殺,本意正陽警察署特務系打算負責,可卻發現死者與不少憲兵皆有交往。”
“身份特殊?”
“早年是日本浪人。”
“憲兵隊方面很重視?”
“人命與人命相差很大,他們豈能不重視。”金恩照壓低聲音說道。
日本人被殺,與其余人被殺,日滿態度截然不同。
這句話池硯舟都不好接,金恩照也是隨口一說,便繼續道:“憲兵隊方面命警察廳必須徹查此事,于是交由特務股負責。”
憲兵隊不宜出面調查。
警察廳便是他們手中傀儡。
且推測事關反滿抗日分子,讓特務股直接負責。
“尸體現在何處?”
“被家屬帶回,就在南崗區寧古塔街。”
池硯舟早就猜到死者是金生恵太。
“這松花江面尚且冰凍,尸體怎么會出現在江中?”池硯舟做出詢問。
“江面被鑿開一個窟窿,尸體頭朝下腳朝上倒栽其中,從腰間冰凍在江面上。”
一半在江水之中。
一半在江面之上。
看來是國黨故意為之,便是做給日滿政府看的。
“聽起來好似是刻意如此,挑釁意味很濃。”池硯舟分析說道。
“日本人很惱火,命令我們必須調查到結果。”金恩照既開心盛懷安再給他安排任務,卻又擔心這個任務難度太大。
畢竟兇手殺人之后逃離,你就算調查清楚事情真相,怕是也難將人緝拿歸案。
好在盛懷安最后告訴他,先查明真相即可。
至于能否抓到兇手,確實要靠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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