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的夜倒比冰城來得安寧。
許是懷中良人在側,心中不似浮萍。
如此近距離親密接觸并未令兩人羞澀,或是心中早已認定對方,更覺幸福眷戀。
清晨于床榻之上起來,徐妙清幫他穿上大衣。
后擁抱作別池硯舟從房間離開,前去尋潘堅誠。
“報告。”
“進。”
“潘股長。”
“小池你這起的夠早。”
“承蒙潘股長看重前來新京參與協助調查,自當嚴于律己不給冰城警察廳丟臉,更不能辜負潘股長一番美意。”
“大致情況可了解?”
“屬下刻意沒有同家妻商談此事,畢竟調查屬于機密內容,她此刻仍為嫌疑人不可深入交談,分寸一事屬下心中有數。”
見池硯舟中氣十足,說的大義凜然!
潘堅誠身旁警員無奈將目光看向別處:“什么叫你妻子是嫌疑人你不便交談,你就不是嫌疑人嗎?
讓你來新京干嘛的顯而易見,你真當需要你來協助調查?”
警員心中所想不便出口。
因池硯舟的一番慷慨陳詞,房間內的氣氛竟詭異的炙熱起來。
仿佛大家必須斗志十足!
“讓方隊長大致給你講述一下,目前的調查情況。”
跟隨在潘堅誠身旁的警員,是新京警察廳特務股隊長方言。
“勞煩方隊長。”
方言帶著池硯舟由房間離開,來至樓頂露臺。
于桌椅前落座,池硯舟便開口道:“方隊長之名在下如雷貫耳……”
“池警官且聽我說。”方言直接打斷池硯舟話語。
這句話一開頭,熟悉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你昨日見潘堅誠時就是這套說辭,我便在一旁站著豈能聽不到,今日便原封不動拿出來真好意思!
被打斷恭維之言池硯舟絲毫沒有尷尬,一臉正色道:“方隊長請講。”
“文教部學務司長林納頌、次長稲荷琥珀,代表文教部陪同滿洲各校參會人員,參觀新京高校建設學習交流。
早晨流程進展順利,午時為彰顯文教部對眾人之重視,特意安排于中央飯店內進行會餐。
后有兩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晚間則要前去高校禮堂聽司長林納頌、次長稲荷琥珀做演講。
但在臨出發前各教員集合完畢,卻遲遲不見兩位司長前來,上去查看發現兩位司長遭遇殺害,死于房間之中。”
方言將整件事情經過簡單概述。
池硯舟聽罷陷入思考。
良久不見其言語,方言微微皺眉問道:“池警官可是有何想法?”
“屬下在想文教部不是連年呼喊經費不足赤字嚴重,怎還在中央飯店這等高等場所招待滿洲各校代表,這花費金額只怕并非小數目。”
“池警官未免考慮的有些多了。”方言話語之中頗為無奈。
“方隊長教訓的是。”
“討論案情!”
“兩位司長被發現遇害時的具體情況是?”
“司長林納頌在次長稲荷琥珀房間之內,司長倒在茶幾前呈跪臥狀,致命傷乃是胸口被餐刀刺入,額頭傷痕應是倒地時撞擊茶幾邊緣導致。
次長則靠坐在沙發之上,脖頸間刺入叉子一擊斃命,身上并無其余傷口。”
池硯舟望著遠處街景說道:“兇手在同一空間且同一時間,將兩名司長一同殺害?”
“沒錯。”
“沒有任何動靜?”
“當日在場人員毫無察覺。”
“中央飯店當日僅有教職員工到場?”
方言解釋說道:“中央飯店日常承接多是軍政要員、社會名流,晚間生意紅火一桌難求,中餐時間相對冷清。
且教職員工一行人員眾多,基本已經達到飯店最大招待能力,故而僅有幾桌軍政要員午間就餐。事發當日這些人便被核查后排除在外,兇手鎖定在教職員工之內。”
只怕那些人身份地位很高,故而輕易便可排除。
池硯舟此番哪怕為求脫困,都不可禍水東引,因那不是給對方引禍,反倒是他自己要引火燒身。
“刀叉是?”
“飯店內西餐配備刀叉不難獲取。”
“指紋管理局怎么說?”
“兇手很謹慎小心,沒有提取到任何指紋。”
“目前調查進展是?”
“案發當天沒有辦法做不在場證明的,便是重點嫌疑人。”
“有幾人?”
“經過多日調查,排除后剩余五人。”
聽到人數池硯舟暗道還好!
“我要去見潘股長。”
“有想法?”
“聽方隊長幫忙講述如醍醐灌頂……
“跟我來。”方言是半句不想多聽。
池硯舟倒也識趣,立馬閉嘴跟隨其后。
“報告。”
“進。”
“池警官有調查思路想同股長匯報。”方言這句話也略帶嘲諷。
特務股幾日調查都未取得進展,你就剛聽完案情陳述能有什么高見?
“說來聽聽。”
“依照屬下愚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反而清白。”
平地一聲雷!
方言忍不住去看潘堅誠,果然見股長臉色同樣微變。
你小子是不是太直接了點。
想讓自己妻子清白這種心情,說實在的大家都能理解。
可你一上來第一句就要將人擇干凈,未免太過心急。
你真當這是兒戲?
潘堅誠收斂心神笑著問道:“小池何出此言?”
“剛才在外聽方隊長認真講述案情分析,屬下認為司長、次長同時被殺害難是一人所為,應當有同伙協助作案。”
“同伙?”
“要么是一人作案一人望風,要么就是兩人同時暴起殺人,才能悄無聲息完成一切,事后面對詢問兩人必然互相作證,因此不能證明清白之人反而清白。”
池硯舟說的擲地有聲。
我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堅信不疑!
“你這倒是給我們提供了一條新思路,我等再從長計議一番,你且先下去吃早飯。”
“隨時恭候股長差遣。”
看著池硯舟離去方言再難忍耐,開口說道:“我看這小子壓根就是蔫壞,嘴上說的好聽態度端正,一上來就全盤推翻調查,直接表示自己妻子清白,倒真是毫不客氣,臉不紅氣不喘的。”
“冰城警察廳內竟還有這等妙人。”潘堅誠覺得大有意思。
“妙人?
他最早南崗警察署出身,托人在署內打聽得知這小子剛進警署就給當時的特務系主任李銜清送禮,想借此進入特務系,李銜清壓根就沒有理會他。
可見池硯舟眼中滿是權錢交易,利欲熏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根本就沒打算配合我們調查。”
“如果配合調查,那還需要調查嗎?”潘堅誠反問。
“股長的意思是?”
“其實他之言論并非沒有道理,這幾日調查難得進展我同科長做過商議,確實已經提出同伙配合犯罪,互打掩護的可能。”
方言聞言略顯詫異,開口說道:“同伙作案的可能我們最早就已經排除,現場打斗痕跡可以很明顯的分析出是單人作案,其次則是同伙兩人都想進入陪同團內難度很大。”
新京特務股并非前期未做此假設。
而是經過調查后排除。
首先房間內打斗痕跡勘驗結果,顯示為單人作案。
其次滿洲各校前來代表眾多,能被選中出席陪同團的人數則很有限,抗日反滿分子豈能保證安插兩人都可進入?
不確定因素過多!
因此早前就排除這種作案方式。
可誰知科長舊事重提,倒是與池硯舟不謀而合。
潘堅誠看著桌上陪同團全體成員名單道:“情報工作中沒有可能與不可能,當一切你認為的可能成為不可能,那么你所以為的不可能,則會成為可能。”
“股長認為池硯舟說得對?”
“他的言論豈能算對,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現在不能說清白,但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也不見得就清白。”
“意思是重回原點,重頭調查?”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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