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亮亮在那兒腦補著父母之間的愛情情節,黃桑那邊卻是更關心到底是誰要害黃亮亮,便急急追問道:“那這些年暗中要害亮亮的到底是誰?是您的舅舅,德康先生嗎?”
陳蓉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德宇有一個遺腹子,當年我母親和我舅舅就是在商量怎么安排這個孩子,我母親的意思是把孩子找回來,不管怎樣,那都是德家的骨肉,可我舅舅卻是不同意,覺得那不過就是個私生子,生母的身份又低微,找回來只會讓家族蒙羞,就讓她在外面自生自滅的好。”
可想而知,最后一定是德康說服了德凌,不然亮亮恐怕早就就回去德家了。
“沐先生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黃桑想到了這其中的一個疑點,神情疑惑地問道。
陳蓉又是搖了搖頭,“沐先生知道他的兒子跟一個女學生在戀愛,卻并沒有見過她,德宇生病去世的時候才剛三十歲,他是沐先生唯一的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想而知這個打擊對當時的沐先生有多大。
她去美國辦理完兒子的喪事之后,就大病了一場,整整病了大半年才慢慢好轉起來,哪里還有功夫去管兒子原來的女朋友。
而我舅舅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不可能會去跟沐先生說,您知道的,我舅舅的年紀比沐先生還要大,當年沐先生執意要嫁給我外公,我外婆自愿離婚,后來兩人才結了婚,我母親和舅舅雖然嘴上并未說過什么,但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氣的。”
這段往事黃桑她們自然也都是知道的,只是在官方的說法,大多是說沈珍夫人深明大義,因為不能時刻在德明先生身邊照顧他,就主動提出離婚,讓德明先生和沐先生結了婚。但她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不過就黃亮亮想來,沈珍夫人心中定是也有不甘的吧,她同德明先生是少年夫妻,雖說她是老派女子,也許不能與德明先生有共同的思想,但她幫德明先生侍奉父母,生兒育女,幾十年的付出,到最后卻換來離婚收場,不管是誰,心中多少都會有些怨恨的吧。
最起碼黃亮亮覺得自己就不可能泰然處之,她這人心眼其實挺小的。
“其實亮亮只要找到沐先生,把自己的身份說明,肯定就能得到沐先生的庇護,這樣不管是誰想要害她,恐怕都是沒有機會的。而且據我所知,沐先生現在應該就住在燕京吧。”陳蓉說出了一個建議,似是也十分希望黃亮亮能夠認祖歸宗的。
“謝謝您,您今日說的這些,對我們很有幫助。”黃桑也看出陳蓉沒有隱瞞她們,應該是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訴他們了,便十分感激地道了謝。
“說什么謝不謝的,說來這也算是德家的家丑了,我雖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害亮亮,但大抵也能猜到就是那么幾個人。”陳蓉這般說著,又是輕輕撫摸了一下黃亮亮的頭發,神情愛憐,“也幸好亮亮命大,能平安地長大這么大,說起來,我也算是亮亮的表姐呢……”
說到這兒,陳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這個年紀,雖說沒結婚,但黃亮亮做她的女人都有些小了,別說是姐妹了。
黃亮亮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人家黃桑都是稱呼陳蓉為姑姑的,自己要是稱呼陳蓉為表姐,那不是平白長了黃桑一輩。
黃桑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有些黑。屋內的氣氛倒是一時間好了許多,不如方才那般嚴肅沉重了。
就在這時,客廳內的電話響了起來,陳蓉起身,走過去接了起來。聽了幾句之后,面上便有些驚喜地說道:“母親醒了嗎?”
陳蓉放下電話,便對著黃亮亮幾人說道:“我母親這會兒已經清醒過來了,醫生說情況還算不錯,我想著……讓亮亮去見她一面,或許她知道的應該更多一些。”
“可以嗎?那真是太好了!”黃桑本還以為今天是見不到德凌夫人的,沒想到運氣還算不錯,德凌夫人竟然清醒過來了。
“就讓亮亮一個人去吧,我們在這里等著。”李何憶慈對黃桑說道。她想著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們這些外人還是不適宜在場。
黃桑考慮了一下,也便點了點頭,心想著他和舅婆就在這里,亮亮應該也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黃亮亮跟著陳蓉,往德凌夫人的臥室走去,因為德凌夫人行動不便,所以她的臥室就在大屋的一樓。
臥室門口有兩個傭人守在外面,見到陳蓉和黃亮亮,立即鞠了個躬。
“威廉醫生還在里面嗎?”陳蓉停下腳步,對門口的一個傭人問道。
“還在里面的。”那傭人立即回道。陳蓉點了點頭,就領著黃亮亮進去了。
黃亮亮一進臥房,就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就好像是到了醫院一般。臥房中央就是一張大床,床邊還擺放著許多醫療器械,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高大男子正站在床邊,他手中正拿著一個板子,似是在記錄著什么數據。
他聽到門口的動靜,立即轉過身來,看到陳蓉,便立即笑著與她說道:“陳女士,您過來啦。”
這個威廉醫生是個外國人,但看不出是哪個國家的,中文說的挺不錯,看模樣與陳蓉也十分熟稔。
陳蓉微笑著上前,與他詢問了幾句母親的情況。而陳蓉身后的黃亮亮,已是好奇地打量起床上那個老婦人。
老婦人十分枯槁,消瘦,看臉上的皺紋,怎么說也有八十歲了,但她的神情卻十分安詳寧靜,雖在病中,卻并沒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老婦人似乎是察覺到了黃亮亮正在看她,沖著她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十分慈祥,讓黃亮亮心中生出許多好感,想著這個老婦人的身份,知道她應該就是原身的親姑姑,便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中滋生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