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天遷府,齊清兒被一個赤足奔跑的女人鬧得心神不定,楊柳二字徹底的霸占了她的心緒,最后都沒有好好謝一謝前來相送的蓉王。
第二天,便是嚴頌的無告而至,還帶來了如此驚人的消息,鬧得齊清兒又一天心緒不寧。
總想著會不會是皋帝在其中作祟,對自己曾今的床頭人狠不下心。
直到得知虞才人豬狗不如的待遇,才肯放了心。
第三日,終于得了清閑。
碩大的郡主府,連齊清兒自己都沒有好好看一眼呢。
整個府邸一共三十多個樓宇亭臺,畫廊綿延似龍,樓宇之間也銜接得恰到好處,均是氣派的朱紅色。
后院中有一座池子,池子上的樓亭竟是白玉四圍的欄柱。
遠遠看了,陽光下配上池子里的輕煙,如仙境一般。
然這些看在齊清兒眼里,卻讓她隱隱的不痛快。
上午,在府上兜了一圈,如同逛了半天的街市似的,齊清兒只覺得累,在臥閣前的庭院中坐著歇息。
手里輕撫著青瓷螺珠杯,忘著墻頭上的琉璃瓦若有所思。
竹婉瞧著,道:“郡主可是覺得過于清靜了。”
竹婉這話的意思,齊清兒不是不知,她好歹是皋帝親封的郡主,遷府怎么都是件隆重的事。
連嚴頌小小的府邸門口都車水馬龍,你方唱罷我登場,認識的不認識的均前來照個面兒,問個好兒。
偏齊清兒這里,毫無有人前來拜訪的意思。
其中緣由,齊清兒是明白的。
那未落下的封妃圣旨,京城當中但凡是和朝廷有些關系的無一不知。
估計這會兒子大家瞧著齊清兒的郡主府如此之富麗堂皇,說不定來日.還會再來一道封妃的圣旨。
都說皇帝的女人碰不得,現在這個節骨眼誰都不愿來拜訪。
要是齊清兒現在接了圣旨,到了宮為婕妤,估計她那一宮之主的四方地早就被其他的佳麗給坐滿了。
半餉,她遙遙頭,“這般清靜才好呢,也免了人前皮笑肉不笑的苦楚。”
話落,皋璟雯的聲音遠遠的飄來,“我來了,雨姐姐還會皮笑肉不笑嗎?”
說話聲像一串銀鈴。
皋璟雯穿了一身輕巧的晚霞紫襟紗衣,輕靈的出現在齊清兒面前。
齊清兒忙起身。
兩日未見,她倒是神清氣爽了許多。
“對著你,我哪里還能做到皮笑肉不笑呢?”
說著將皋璟雯引到案幾邊坐下。
“你可聽說了沒有,父皇剛任命新的御林軍統領,竟是上回給你拔毒的那個,據說醫術不是他最在行的,武功才是。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惡毒的虞才人給捉了回來,父皇說要重賞他,問黃金萬兩如何,他竟說一分不要,但求御林軍統領一職業,在京城中有個茅草屋避雨就成。這會兒子,我從他那兒剛過來呢!”
皋璟雯屁股還沒有坐穩,就說了這么一通。
齊清兒裝作不知情,繞有興趣的聽著。
“可御林軍統領一職,可是你父皇貼身侍衛,如何隨意的就換了人?”她這樣的問著,自己都沒有發覺她聲音里暗暗的顫抖。
嚴頌到底在想些什么?
謀得御林軍統領一職當真是巧合,還是他蓄謀已久。
齊清兒有些后悔,昨天當他夸大其詞的說要殺了皋帝的時候,她為什么沒有把其中厲害說給他聽。
皋帝這個時候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他死了,齊府的冤屈便再難洗清了。
皋璟雯沒有注意到齊清兒臉上表情的變化,繼續道:“前任御林軍統領在大晚上喝大酒,御前失儀。據說暗巷中行刺一事,父皇表面上交給了太子全全處理,還安排了前任御林軍統領暗中查辦。只是,當日是誰要行刺我,他們誰都沒能查得出來。太子本是東宮之主,也確實毫無線索,父皇也不能勉強了他。可前任御林軍統領就不一樣了,行刺之事,他沒能預先察覺,事后又查不出線索,難免讓父皇覺得人在其位不謀其事了。換是遲早的事,至于為何選剛入京的嚴統領代之,我就不知了。”
她說著無所謂的擺擺手。
齊清兒越聽手握得越緊,難以想象嚴頌都在皋帝面前說了什么。
繞這般疑心的皋帝竟能將他奉上御林軍統領職位。
“雨姐姐,想什么呢?”齊清兒感到手臂上的搖晃,忙收了思緒,道:“沒什么,不過你驟然提起行刺一事,至今未能斷案,心有憂慮罷了。”
如此一說,皋璟雯臉上的笑臉也去了一半,“是呢,奇怪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到現在我那公主府還是重兵守護。”
齊清兒心中冥冥的有何物在波動。
虞妃,虞妃,暗巷中的行刺會不會與她有關?
她這樣的想著,嘴上卻沒說,“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你父皇會替你把兇手揪出來的。再說御林軍統領換了,上一個沒尋得任何線索,說不定現任的這位可以呢!再說眼下相安無事,何必提那不開心的事。”
說完,勉強做了個自然的笑臉。
皋璟雯拍著大腿道:“是呢!我何必自尋煩惱,就是出門在外,有那么些侍衛名明里暗里的跟著,蹩腳罷了。”
齊清兒只笑不語。
皋璟雯看了看一旁站著的竹婉,對著齊清兒繼續道:“現在就只有竹婉在你身邊,可還習慣?要是人手不夠用,大可告訴我,畢竟還是我府上的婢女更了解你的生活起居。”
“你愿意把竹婉給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哪有再要人的道理。璟雯,你是了解我的,我巴不得身邊的人越少越好呢。你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我這府像是會缺人手的樣子么!”
齊清兒邊說邊拉著皋璟雯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就這樣,皋璟雯坐了大概一個時辰,說了閑話,便也起身回府了。
走之前,仍是不舍的抱著齊清兒不肯放。
齊清兒好一陣安慰,勸說,好話說盡,皋璟雯才肯罷手。
晚上,齊清兒抱著桑蠶絲軟枕難以入睡。
步入三月之后,京中的溫度有明顯的回升,齊清兒的臥閣中也撤了暖爐,換了竹婉拿著弓形畫扇幽幽的扇動。
其實也就求個空氣流動。
齊清兒這樣的體質,開不得窗戶。
“這樣晚了,郡主還是睡不著嗎?”竹婉遙著畫扇問。
“你說,到底是誰在幫著虞才人?當初暗巷行刺一案,會不會就是虞才人致使的?奇怪的是,虞才人都已經這樣落魄,若是她做的也早該水落石出了......”齊清兒趴在床沿邊,拿手指撥動著沿床壁垂下的流蘇。
“郡主是認為此事和太子有關嗎?”竹婉說得很輕。
齊清兒略有些詫異的扭頭看向竹婉。
她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
都能“看”出她的想什么。
但詫異的眼神很快消失。
竹婉,她到底是祁王的人,見微知著是她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