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一切均在他的控制之下。
難道他要,她就得受嗎?
可齊清兒的那股子倔性,早在難以言明的律動中化成了繞指柔。
一夜相擁而眠。
清晨,枕邊依舊不見了人影。
不過這次,枕心是凹下去的,上面還留著淺淺的溫度。
齊清兒懶起畫了淡妝。
自入春,京城中的天氣就格外的明朗。
溫度驟升得讓人吃驚。
院中的花草樹木不覺這溫度的異常變化,只知依著冷暖收放枝葉。
齊清兒穿著一件青碧的綾紗斜襟袍衣,站在游廊下,“三月的天,這些個兒枝葉都盡數冒了新葉,似在一夜之間長出來的。”
一旁名喚香蘭德婢女手里那著鳥食,一邊喂著游廊下的鸚鵡,一邊應聲道:“是呢,今年的冬天比去年的來的早,春天也比去年的來得早呢!”
齊清兒扭頭看著香蘭,面兒上不過十六七的樣子。
長得算水靈。
邊說邊晃著腦袋,透徹的雙目當中不參雜任何雜念。
齊清兒垂目,算是應了香蘭的話。
祁王這一手,可是把馥雅郡主府整理的干干凈凈。
府上的婢女,各個兒都是香蘭那般的,沒見過什么世面,更沒有什么算計的心思。
只一點,都不大會料理事。
齊清兒也無所謂,碩大的府邸,她一人能用多少個房間,多少塊地方。有偏角的地方,婢女們漏了清理。
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它過了。
竹婉從抄手游廊的一邊徐徐走來,到了揚手支開了喂食鸚鵡的香蘭。
齊清兒忽感一股藥味兒,扭頭才知原是竹婉端來了一碗湯藥。
“祁王殿下的吩咐,郡主喝下吧。”
她撇了一眼褐色但卻清澈的湯藥,這藥……
竹婉會意,繼續道:“殿下顧念郡主的舊疾,且昨兒晚上”
未等竹婉說完,齊清兒端起湯碗揚頭喝下。
這般清澈的湯藥卻是極苦的,齊清兒感受著舌根下的味蕾,這藥分明是嚴頌配的。
藥苦到極致,是他一貫的作風。
且齊清兒喝了他這么多年的藥,就算全部更替了草藥根底,她還能嘗出嚴頌配制的湯藥中,那一股揉進了情緒的味道。
“你去那邊看看,你……去那邊……”
這是蘭成公主皋蘭潔的聲音。
齊清兒接過竹婉手里的帕子摸了嘴后,才發現她一早起來散步,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府邸的西北角,面前三丈的株墻后面就是馥雅郡主府的后街。
齊清兒詫異道:“蘭成公主如何會在后街上?”
且這個時候剛剛辰時,大街上人流極少,更無街市。后街是更不用提的冷清。
皋蘭潔這不喜冷清的人物,會在無人的街上做什么。
“你隨我去看看。”齊清兒說罷,就徑直往北府門走去。
竹婉擱下藥碗,跟上。
到了后街,齊清兒更覺詫異。
皋蘭潔似在尋找什么,指揮著帶出了的兩個婢女各個方向尋找。
且也不似在尋何丟了的物件。
她們沒一個附面看地,而是各個揚頭,左顧右盼。
這是個什么尋法?
齊清兒腦海中閃過這個問題,也走到了后街的中間。
往兩邊看去,空空如也,除了皋蘭潔等人。
一直急著尋物的皋蘭潔,這才發現了站在街中的齊清兒,先是一愣,然后收了之前復雜的表情,換了清高之態,走到齊清兒跟前,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真是笑話。
這里是她馥雅郡主府的后街,她蘭成公主的府邸在三四條街外的東街上,這個問題怎么也該是齊清兒問皋璟雯的。
“聽到動靜出來看看,公主是丟了什么物件嗎?我可以讓府上婢女出來幫公主一起尋找。”
聽上去像是要幫公主。
齊清兒心里知道,她是想知道皋蘭潔在干什么罷了。
若真是丟了什么物件,就算是稀奇名貴價值連城,料她蘭成公主也不會親自過來尋找,還只帶了貼身的兩個婢女。
多半是她不愿讓別人知道她在尋什么。
皋蘭潔看著一臉和氣的齊清兒,氣就不打一出來,“別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
說完就做出準備撤的意思。
齊清兒反到來了勁,皋蘭潔她越躲奪著,她齊清兒就越想知道。
“若真是丟了什么物件,畢竟這也是我府邸的后街,再說公主就帶兩個婢女出來,人手必定不夠。我瞧著,該是什么重要之物,公主又何必扭曲了我的好意。”齊清兒繼續道。
皋璟雯站立不定。
做出一副出門見鬼的樣子,沖著尋找開去的婢女道:“不找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丟就丟了,都跟我回來吧!”
她這話剛落。
后街的一頭,一個婢女就興沖沖的拾起一塊似絲絹的帕子,沖著皋蘭潔道:“有了,她必是經過這里的,這絲絹……”
說了一半卡住了。
皋蘭潔正用廢物一樣的眼神瞪著她。
那拾起絲絹婢女,再笨也能覺得這說風是雨的公主要翻臉了。
齊清兒不等那婢女走近,就對身后的竹婉揚了揚臉。
竹婉會意,幾步就橫到了那婢女跟前,一撩手奪了絲絹。
皋蘭潔眼睜睜地看著,可為時以晚。
再沖上去時,竹婉又一個掠身回到了齊清兒身邊。
這絲絹,是上乘的桑蠶絲。
邊角都用細到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金絲線,精致地收了碎邊。
帕子的一角還秀著嫣紅的一個字。
是蒼勁有力的楷體。
齊清兒捏著絲絹,頓時微驚。
柳字,是蓉王口中說的那個秋韻樓頭牌楊柳嗎?
若是,蘭成公主為何要尋她的物件。
一個青樓名姬,一個天之嬌女。
這兩者要如何才能聯系都一塊兒去?
“賤人,本公主尋得的東西,你也敢搶!”皋蘭潔急得跳腳,指著齊清兒的鼻子就罵。
齊清兒倒不溫不熱,只稍稍抬頭看了她一眼。
和蘭成公主之間的恩怨,早在她剛入宮不久就結下了,齊清兒也不在乎和她的關系再僵硬一些。
“公主要尋的東西還真讓猜想不到,一條帕子,上面居然是她人的名諱。”其實她也不確定這帕子就是那頭牌名姬楊柳的,畢竟名字中帶柳的大有人在。
齊清兒這樣說不過是想看看皋蘭潔的反應吧。
這個沒有腦子的皋蘭潔果然不愧是養尊處優不知世態炎涼的天之嬌女,一點情緒都藏不住。
她跳腳的想要去搶。
旁邊的竹婉豈能容得了她。
又叫上貼身婢女一起搶,偏偏三個人就是抵不過一個竹婉。
皋蘭潔急得大叫,“賤人,把東西還我,不然我讓父皇治你個強搶之罪。”
齊清兒捏著帕子,微挑眉道:“那我等著陛下的朱筆。”
“你”皋蘭潔臉噌的燒到了耳朵根,吐出一個字后,便氣得喘氣,對著竹婉又拉又扯。
場面瞬間沸騰。
幾個女人撲騰在一起,可謂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