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術

第二百七一章,前程

祁王身體有不留痕跡的僵硬,隨即摟住了她的肩,抬步往府邸后面的蘭香苑走去,邊道:“嗯,說說看。”

楊柳滿意地將腦袋斜在祁王肩上,“被殿下說對了,自我回到陳府之后,陳文靖對我禮待有佳,還不只一次的和我解釋當初強搶一事也是為了能避開蘭成公主的耳目,再加上我是向來賣藝不賣身的,所以走了極端。”

說到此處她故意停了停,看著祁王眉宇間的變化。

只是她不知,祁王心里除去齊清兒再無他人,即便她過去是多么貞潔高尚,只是后來不得已才失了身,也不可能換來祁王對她的另眼相看。

凝視須臾,沒有看見她想要看到的表情,有些失落。

祁王意識到她態度的轉變,搭在她肩上的手指捏了捏,扭頭給了她一個憐憫不舍的微笑。

笑容很清淺,對楊柳卻有莫大的魔力。

她復驕縱地繼續道:“蘭成公主每天都在府上鬧,幾次到我房間里來又是砸又是摔的,有一次她被陳文靖直接給拖了出去,后來我的房門前便多了幾個看守的精衛。蘭成公主為此差點沒有氣背過去,還說要問皋帝去要一旨休書,休了他陳文靖。這樣一來,陳文靖對她是更不待見,連同上門來勸架的太子他都開始逐漸不放在眼里。”

也是,哪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窩囊氣。

要個妾室,正室就在府上鬧得雞犬不寧。

傳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陳文靖就更加要好好待楊柳了,他兵部尚書難道還斗不過一個女子(公主)么?!

祁王微微怔身,嘴角邪魅的勾了勾。

楊柳繼續往下講,“我也已經照殿下的意思,指引陳文靖偏向軒王,他似乎也有這個意思,還說其實當下縱觀朝野,軒王勢頭有蓋過太子的趨勢。”

“做得很好。”祁王聞言淡淡道。

楊柳眉峰一轉,好奇道:“殿下大可讓他直接倒向您啊,這樣做豈不是便宜了軒王。”

她到底只是一個紅塵女子,對于這些朝堂的紛爭她看不清楚。

陳文靖的立場已經開始動搖。

向他這種在朝堂上鐵打滾爬已久的人,往往會在找到下一個依附的人之后,才會徹底的和太子一黨斷了關系。

而眼下,祁王勢力對外尚且薄弱。

讓陳文靖直接拜倒在祁王面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只有先讓他偏向軒王,先離了太子才是上策。

至于如何從軒王那里將陳文靖重新博回來,祁王他自有他的妙計。

面對楊柳的疑問,他歪頭想了想,搪塞道:“軒王生性單純,陳文靖偏向他,至少以后不會是我的敵手。”

楊柳聞言,蹙眉思考。

似乎說得很對,笑道:“殿下說的是。”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蘭香苑的簡易書房,楊柳坐于窗邊托著腦袋看外看的風景,不愿意離開。

祁王也不好趕她,畢竟還要通過她去完成一些事情。

便吩咐下人準備了晚膳,陪她一同用過之后,方找了理由將楊柳送回了陳府。

夜深。

馥雅郡主府上。

齊清兒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索性撥開大紅的帷幄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竹婉,“今晚你就和我睡吧,陪我說說話。”

竹婉冷性子的人,聽到這話不由的一驚。

齊清兒瞧得出她的猶疑,道:“我心里亂得很,你留下,陪陪我。”

這還是她第一次求人,求她的身邊的丫鬟。

聽上去有些搞笑。

隔了一會兒,竹婉在搖搖曳曳的燭光中點了點頭,轉身從柜子里取了被褥在齊清兒的床邊打了個地鋪。

齊清兒滿意地起身將帷幄高高掛起,又把身子往床沿邊上挪了挪,兩人靠得近些。

這樣說話,才不顯得有距離。

竹婉打好鋪,吹蠟燭前掖了掖齊清兒身上的薄錦蠶絲被,方在打好的地鋪上躺下。

月光灑進來,幽幽的不留痕跡的渲染著有些悲涼的氣氛。

齊清兒換了個姿勢,將腦袋往外挪了挪,長長的烏發滑落在竹婉的枕邊。

竹婉抬手碰了碰,倒也沒有挪開它。

“你說,人活一輩子為的是什么?”齊清兒問完等了等,對方沒有回應,有自言自語道:“愛情,親情,友情,還是前程?”

“是報恩。”

竹婉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

齊清兒噌地把臉高高豎起,揚起了烏發掃到竹婉的臉頰,她看著她輕柔地撥開她的烏發,道:“恩情,是在說你自己吧,祁王對你有恩,所以你要報恩,結果報到了我身上,你也無悔無怨。”

竹婉聞言也挪了挪腦袋。

這話聽上去變扭,但說得在理,“只求一個問心無愧,恩情報在誰身上都是一樣的。”

這話讓齊清兒失了語言。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要報恩,至少從來沒有計劃過。

齊清兒,道:“那仇讎呢,那些曾今傷害過你的人,你便就這樣原諒了他們。”

竹婉,道:“揣著仇恨過日子太累,不如揣著恩情。”

齊清兒,道:“那要是一個人沒有恩情了,她該揣著什么過日子?”

竹婉,道:“前程吧,都說前程似錦,美好一點日子才不那么難挨。”

齊清兒,“……”

她看不見她的前程,除了昭雪,至于昭雪之后,說實在的她未曾想過,雖然答應了嚴頌會隨他遠行江湖,可她這副身體她自己知道,遠行對她來說是一場夢。

沒有再接竹婉的話。

齊清兒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想起牢獄中的虞妃,最后臨死的時候凄凄慘慘切切,倒在監牢的廢墟當中,有誰還能夠看到她的身軀也曾富有光環,集聚帝王之寵。

死了脖子里還掛著鐵圈,可見帝王的無情。

在他們眼里女人永遠都是附屬品。

想到這里她翻了個身,背對著竹婉。

祁王亦是帝王,他會不會也像皋帝一樣薄情,今天牽著楊柳從她面前離開,會不會是他內心深處薄情的開始?

她越想心里越亂。

之后是怎么睡著的,她也渾然不知,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枕頭上濕了一大片。

之后的日子,祁王沒有再登門。

似乎那個晚上夕陽下的斜影就是離別一樣。

齊清兒也窩在府上,慪氣一樣足不出戶,心想著就不信她祁王不會親自登門給她道歉。

然祁王沒有等到,倒等來了一個駭人的消息傳來。

齊清兒連忙梳妝,在聽到消息后的第一時間趕去了皋璟雯的公主府。

皋璟雯也正要出門,樣子焦急又緊張,身后一群婢女圍著給整理衣衫,還有往她頭上戴步搖的。

她看到齊清兒來了,拉著她就一同往外,“父皇病了,聽太醫們說病得高燒了整整一個晚上,你既然來了就快隨我一同進宮去瞧瞧吧!”

這也正是齊清兒的意思。

二人在一群婢女的簇擁下上了府門前的馬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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