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蕭韌過來陪周彤一起用早膳時,就看到周彤眼下烏青,顯然是昨晚沒有睡好。
他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想我了?”
周彤舀了一顆餛飩塞到蕭韌嘴里,把他后面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又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說道:“還不是你那張大餅,深更半夜還在討論該不該讓他活著。”
蕭韌一怔,就想起昨天看到大餅一身貓騷味的狼狽樣子,四下看了看,只有周錚送來的那兩個小丫頭,便問道:“芳菲呢?”
“一大早就和江婆子去花市了,說要制幾瓶花露送到西安。”周彤打個哈欠,她是真的沒有睡好。
“咦,藍師傅還會制花露啊,看來他對芳菲是真的喜歡,傾囊相授。”其實蕭韌連花露是什么也不知道。
“這還真不是藍師傅教的。蕭四太太有家陪嫁的香露鋪子,芳菲在京城時跟著那鋪子里的師傅學的。”周彤已經吃完一碗餛飩,站起身來,準備回屋睡個回籠覺了。
蕭韌心不在焉,見周彤起身,便道:“大餅和我說,他想求娶芳菲,你看如何?”
周彤一怔,眨巴著大眼睛,反問:“大餅有表妹嗎?”
蕭韌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道:“表妹?大餅是孤兒啊,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哪里來的表妹?”
“啊?呵呵。”周彤笑得涼嗖嗖的。
蕭韌被她笑得發毛,忙問:“我是覺得吧,從小到大,你把芳菲當閨女養著,若是把她遠遠嫁出去,你一定舍不得,大餅肯定是跟著我們的,芳菲許配給大餅,就也是和我們在一起,這樣多好。”
他把這一通話說完,就看到周彤正歪著腦袋看著他,似笑非笑。
蕭韌摸摸自己的臉,又拿過周彤的帕子抹抹自己的嘴,問道:“我臉上不臟了吧?“
“我把芳菲當閨女養著?”周彤問道。
“啊……”蕭韌半張著嘴巴,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讓大餅去接芳菲,早有打算?”周彤又問。
蕭韌被她步步緊逼得哭笑不得,伸手攬住她的纖腰,說道:“彤彤,你看我也是第一次做媒,你就不要打趣我了,給我留幾分面子,我們一起喝他們的喜酒,好不好?“
周彤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捏捏他的臉,說道:“大餅想要求娶的是芳菲,我同意不同意的,也不頂用啊,你讓他自己去問芳菲吧,芳菲可還在生氣呢。”
“芳菲生氣,生大餅的氣?怎么了?”蕭韌不解。
“還不是大餅自己整出來的表妹,芳菲又是個愛看戲看聽書的,戲文里都是表哥表妹的,她就氣上了。”周彤想起昨晚芳菲那一臉的眼淚鼻涕,無奈極了。
蕭韌也很無語,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好在他把周彤的這番話轉述給大餅后,大餅就屁顛顛地去花市了。
兩天后,朝陽里就傳出大餅和芳菲訂親的消息,就連周錚也知道了。
他指著蕭韌說道:“你拐了我妹子還不罷手,還讓你的小廝拐了我妹子的丫鬟,我和你一起長大,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的臉皮這般厚。”
蕭韌翻翻眼皮,如果可以,他都想給自己換個大舅哥了。
“你的蟲子養得如何了?生下小蟲子了嗎?三夫人近來有沒有寫信詢問那些蟲子的事?”
提起蟲子,周錚就是一肚子氣,好在他把那些蟲子全都打發走了,否則現在他屋里就全都是蟲子了。
不過,被蕭韌這么一搶白,他倒是不再多言了,問道:“岳陽到哪里了?”
前陣子,岳陽送焦猛去洛陽,回來時又去了順德府,前幾天飛鴿傳書,說這兩日就要動身回保定。
“今天晚上如果趕不回來,明天一早就到了。”蕭韌說道。
想了想,他說道:“京城里有消息了?”
周錚點點頭:“殺我的人已經出來了,恐怕這會兒已經到了。”
蕭韌笑了,好整以暇地抻抻衣裳,說道:“我從小就認識你,以前倒是不知道你這么怕死。”
把剛剛周錚說他的那番話,改了改又如數還回去。
周錚怨毒地剜他一眼,道:“我還沒有子嗣,我的兩位兄長都不在了,如果我也死了,父王雖說還能再生幾個兒子,可是他老人家已經年過四旬,還要再等上十幾二十年,兒子才能長大,到那時,別人早已含貽弄孫,可我父王卻還要教導幼子,所以啊,我這不是怕死,而是孝道,你不懂的。”
蕭韌聽得來氣,你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他從小沒爹,當然不懂孝道。
“嗯,你既然這般懂事,那我就不管了,到時幫著王爺務色幾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多生幾個德才兼備的公子。對了,若你死了,每年的清明我都會陪彤彤去給你掃墓。”
說完,蕭韌揚長而去。
周錚氣極,燕北郡王也真是的,怎么就輕輕松松答應了這門親事,日后見到一定要問問他。看看小七這副囂張的樣子,太可恨了。
蕭韌見到周彤的時候,臉上還有勝利的喜悅。
周彤問他:“有高興的事了?”
“嗯,殺周錚的人已經出京了。”蕭韌說道。
周彤微一蹙眉,道:“這消息不是大餅帶回來的吧?”
“當然不是,這是周錚自己的消息”,蕭韌解釋,又道,“如今京城那邊,是蝦頭在主持。他雖然是飛魚衛,但是李冠中那邊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大餅去京城,只是為你辦事,以后他也是主要為你做事,偶爾我可能會借用借用,但也會知會你的。”
也就是說,周錚得到的消息,是蝦頭他們送過來的。
京城的棺材鋪是被死士營毀去的,之后岳陽去京城,重又建起了新的聯絡處,新的聯絡處是由蝦頭主持,這件事周彤之前也聽說過,看來現在運轉得非常順利。
她問道:“大餅去見李冠中時,李冠中并沒有提及這件事,國公爺和毛元玖定然也不會同意,按理說,如果皇帝想出手,是會派飛魚衛的,可是李冠中卻不知道,莫非這兩年皇帝已經在暗中建立起自己的力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