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延遵守諾言,在不影響正事的前提下,盡量抽空陪伴孟氏,在他的陪伴下,孟氏好生將養了幾日,病就徹底好了。
轉眼,便入了三月。
柳絮飄飛之際,大好光明媚。
這一日,信侯府同時來了兩位客人,一位是長平郡主,另一位則是謝家的老夫人。
自那日與安若珂相識后,長平郡主就變了個人般,愈發的開朗明艷了,這段時間,她時常到侯府來探望安若珂,儼然成了侯府的常客。
至于謝老夫人,是有求而來。
她是為了那不爭氣的大兒媳與嫡孫子而來。
謝老夫人在詩會前被氣得病了一場,這會才將將大病初愈,原本她是不想再管大兒媳的事的,只是她經不住兒子與孫子的苦苦哀求,又推卸不了自身的責任,是以在刻意為難了大兒媳一陣子后,她還是厚著臉皮到信侯府拜訪來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嫡孫的親事。
詩會上發生的一切,早已傳得人盡皆知,為了息事寧人,謝家不得不花了大把的銀子打發那個妙蓮,盡管如此,謝家也沒有挽回失去的名聲,謝五的前程更是毫無想望。
詩會后,謝家成了全盛京的笑話,清貴之名更是毀于一旦,不管是在朝廷,還是在仕林名流,謝家的地位都是一落千丈。
之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詩會不僅沒有如謝家人所期望的那樣,將謝家帶上新的高度,讓謝家繁榮昌盛,還把謝家拖入了低谷,漸露頹勢,在如此沉重的打擊下,謝老侯爺一病不起,如今謝家已是謝大爺當家。
所謂人情冷暖,在失勢后,謝家人才終于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百般滋味。
如今,除了幾個有姻親關系的,身家比謝家低的,其余已經沒有多少人愿意與謝家來往了,更別說是像往常那般巴結奉承。
信侯府還算是厚道的,時至今日,也依舊與謝家有來往,只是謝家人都清楚,這只是信侯做的表面功夫,其實安家心底也早已看不上他們謝家了。
這種時候,謝大夫人和謝五就沒有那么多花思了,他們哭著求著,想要迎娶安若瑾。
不說謝五本身就對安若瑾有心思,單說謝家如今的處境,信侯府就已經是他們謝家能結交得上的,最好的姻親了,若是能與信侯府結親,謝家說不定就能度過這次的難過。
只是,成與不成,都還要看安家是否顧念兩家世交的情分。
謝老夫人很清楚這一讀,是以,她才會豁出老臉,到信侯府來探口風,一切都是為了謝家。
老夫人同時招待了長平郡主與謝老夫人。
謝家如今正是不得意的時候,謝老夫人此時過來,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長平郡主本來是要去尋安若珂的,見狀也不走了,就留在松鶴堂里,與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十分感激長平郡主的好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謝家已經失勢,老夫人也不能輕易拂謝老夫人的面子,安家可不能背上嫌貧富,逢高踩低的名聲。
有長平郡主在是最好的,這樣謝老夫人就有了顧忌,不好輕易開口。
老夫人一讀也不想聽謝老夫人拿兩家的關系說事。
假裝不知道謝老夫人的來意,老夫人與長平郡主相談甚歡,見狀,謝老夫人只能在一邊干著急,偶爾還要陪著說笑,心底別提有多煎熬了。
正如老夫人所想,謝老夫人不敢在長平郡主面前開口,畢竟她算是長輩,就算是丟臉,也不想讓晚輩知道。
無奈之下,謝老夫人只能等,等長平郡主離開。
只是長平郡主一直沒有離開的意思,眼看著時辰不早,謝老夫人等不下去了,咬咬牙,她下了狠心。
“安家嫂子,也不怕您笑話,我今日過來,是來問個準話的。”謝老夫人硬著頭皮,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直說是說,繞彎也是說,與其拖拖拉拉地試探,不若干干脆脆地問,如此還能給自己留幾分臉面。
聞言,正在談話的老夫人與長平郡主一怔,沒想到謝老夫人還是開口了。
為了謝家,謝老夫人也算是鞠躬盡瘁了。
望著短短時日蒼老了許多,衣著打扮也愈發素凈的謝老夫人,老夫人不禁心有戚戚然,若換作是安家處在如今謝家的境地,想必她也不會比謝老夫人好上多少。
悵然嘆了聲,老夫人揚起得體不失親切的笑,也不躲避了,正面回話道:“有話就直說吧,不說謝安兩家的關系,單是我們姐妹的交情,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都是為人妻,為人母的,她懂得謝老夫人的難處,原還想讓謝老夫人知難而退,好保住謝老夫人的臉面,眼下是不成了。她只能盡量替她保留幾分體面。
謝老夫人感激地望向老夫人,心底越發酸澀難當。
她的兒子媳婦把她推出來,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感受,反倒是外人,為她的臉面著想。
抹了把眼角,謝老夫人苦笑一聲,直言道:“想必老姐姐也猜到我的來意了,就請老姐姐給個準話,鵬云與若瑾的親事,還有可能么?”
這一聲老姐姐,代表了謝老夫人對老夫人的感激與親近。
“這……”老夫人為難地顰眉,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狀,不用再多生活,謝老夫人就明白了,她苦笑道:“讓老姐姐為難了。”
隨即便站起身,矮了矮身子,道:“時辰不早,我就不叨擾了,今日多謝老姐姐了。”
老夫人也站起身來,禁不住低嘆了一聲,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年輕人的事,哪是我們這些老骨頭管得了的,你就別煩惱那許多了,日后有空多過來坐坐吧。”
“一定的。”謝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親自送謝老夫人出了門,轉身回到松鶴堂,長平郡主還在,老夫人歉意欠身道:“勞煩郡主了。”
“安老夫人不必客氣。”長平郡主虛扶一把,嘆道:“謝老夫人也是個可憐人,我聽聞她之前被謝大夫人氣得病重。”
老夫人笑了笑,低低嘆道:“是苦是甜,誰說得準呢。”
“此言有理。”長平郡主若有所思地頷首。
又坐了一陣,長平郡主也離開了,道是改日再來見安若珂,老夫人也親自送了她上馬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