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退還

周詠軒的到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聽到他的名字,一見到他,安若瑾就羞紅了臉,下意識地用團扇遮了臉。

周詠軒并不知曉眼前的少女就是安若瑾,只是乍然見到這樣一位端莊秀麗的閨秀,他不由多瞧了一眼,隨后便謹守著禮儀,目不斜視地與出來迎接的趙宜說話。

“你倒是不聲不響來了,我卻是連作陪的時間都沒有。”趙宜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淡雅笑道。

周詠軒頷首致意,微笑道:“我也不過是臨時起意,也不指著你這大忙人相陪。”

“也不知誰比誰忙,若不是念著秋闈在即,我必定時常邀你聚聚。”

說著話,趙宜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互相謙讓一番,相攜進了王府大門。

三個姑娘落在后頭,嘰嘰咕咕地說話,安若瀾與周宓兒一左一右走在安若瑾兩邊,不住地調侃她。

“方才那么好的機會,你都不過去露個臉,真是白瞎了我把大哥一起拖過來。”周宓兒恨鐵不成鋼地抱怨。

“你快別胡說八道了,怎能讓男子隨意瞧了面容。”安若瑾緊攥著手中的團扇,一雙眼卻是不停望向前面的人。

知曉她是嘴硬,周宓兒跟安若瀾都掩嘴偷笑,直笑得安若瑾臉上飛霞。

輕輕咬了咬下唇,安若瑾收回視線,失落低沉道:“更何況,他怕是早已不記得我了,我們連一面之緣都說不上。”

聽她語氣惆悵,安若瀾不敢再笑她,周宓兒卻是嘻嘻哈哈挪揄道:“哪個說我大哥不記得你的?我怎的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回事兒?”還攤開手。無辜地扎了眨眼。

聞言,安若瑾眼底浮上淡淡的喜色,卻是不敢將情緒外露,只低聲岔開話題道:“咱們姐妹也許久未見了,就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兒了,還是說些體己話吧。”

知她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再議論此事。安若瀾兩人便就遂了她的意。

一路談笑。一行人進了王府正廳,周詠軒與周宓兒向晉王夫妻問安行禮。

“來的著實巧,若是遲上一會。王爺跟宜哥就要入宮當職,你們卻是見不著了。”孟雨顏掩唇輕笑,親昵地將周宓兒攬到身邊。

周宓兒賴在孟雨顏懷里撒了會嬌,待視線轉向晉王。卻是多了幾分閃躲與不自然,也沒有如往常那般與晉王說笑。

晉王注意到她的異樣。心底不禁一沉,卻是若無其事笑問道:“這是怎么了?不過一段時間不見,宓兒就跟姨父生疏了?”

周宓兒那里敢如實答話,只裝傻呵呵笑了兩聲。滿嘴否認,暗地里不停對著周詠軒使眼色。

周詠軒會意,在心底無奈嘆了一聲。起身拱手為禮,道:“多謝姨父好意。只是母親說她對瓷器古董一竅不通,她不想浪費了這好東西,遂讓我兄妹二人原物奉還,還說這世上只有姨父才懂得如何珍惜這套茶盞。”

說罷,他從身后長隨手上接過古樸精致的雕花檀木盒,高高捧起。

原本孟雨顏是讓周宓兒來送還茶盞的,只是周宓兒躲懶裝病,怎么都不肯來,這才拖到了現在,加之這之間又發生了晉王放話想收養安若瀾,最后不成的事兒,是以孟雨顏才會特意派周詠軒過來,讓周詠軒轉述上面那一番話。

其中嘲諷意味顯而易見,周詠軒說完不覺手心微濕。

晉王又怎會聽不懂這話中的話外有話?沉痛地閉了閉眼,放在扶手上的手收緊又放松,他終是強壓下心底的悲痛,故作不知,勉強笑道:“怪我,是我送的禮物不合心意。”擺手讓嘉祿將木盒手下。

手上一輕,周詠軒心里也跟著一松,他暗暗松了口氣,賠了禮坐下。

安若瀾并不知曉這背后的緣由,是以并未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里,倒是安若瑾察覺到了周詠軒情緒上的緊繃與放松,心底有些擔心。

眾人接著說笑寒暄,氣氛很是熱鬧,只是晉王臉色卻不大好,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趁著孩子們笑鬧得正歡,孟雨顏悄悄覆上他緊握的手指,安撫地拍了拍,低聲道:“趕明兒咱們一起挑份禮物,讓軒哥跟宓兒帶回去,二姐會收下的。”

晉王只覺得緊繃的心瞬間放松軟化了,暖暖的。

他感激地望了妻子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愁眉舒展開來。

孟雨顏抿唇微笑,極盡溫柔包容。

因著晉王跟趙宜還要去當職,坐了一會,就起身出門了。

臨著出門,晉王對周詠軒道:“隨著離著不遠,你卻也是難得來一回,可惜姨父與宜哥都無法親自招待你,這幾日你就好生在府中住著,有何想要的,盡管吩咐底下人就是。”

周詠軒拱手,道:“姨父言重了,該是逸軒叨擾才是。”

晉王笑著擺手,又招呼兩句,便與趙宜先后上了等在一旁的轎子。

孟雨顏目送他們父子的轎子走遠,臉上溫和的笑意漸漸淡去。

“表姑,我們三姐妹許久未見,想聚一聚,就不打攪表姑了。”安若瑾上前福了福身,婉轉輕靈的聲音引得周詠軒側目。

孟雨顏回過神來,攏了攏耳邊散落的發絲,溫和慈愛的笑容瞬間爬上白皙的臉龐,她柔聲道:“正好,我也乏了,你們且自個玩吧。”

又見周詠軒對安若瑾頻頻側目,她眼中微亮,故作不經意道:“瞧我這記性,倒是忘記替你們介紹一二了。”

說著,便拉過安若瑾的手,對周詠軒笑道:“這便是你安大表舅的女兒,若瑾,比你小了兩歲,你該稱呼為妹妹。”

又對安若瑾道:“這是你二表姑的長子,周詠軒周表哥。”

安若瑾瞬間紅了臉,以扇掩面,盈盈斂衽施禮,道:“見過周表哥。”

周詠軒先是一怔,心道一聲原來是她,隨后才反應過來,拱手道:“安表妹有禮。”

難怪方才覺得那聲音極為耳熟,原來她就是安若瑾。

這般想著,又見那蝶戀花團扇下的臉龐染著紅霞,一雙靈泉般的眸子清亮澄澈,欲語還休,煞是婉約動人,當即也不由得耳尖微紅,頗為手足無措地抖了抖袖子。

兩人你暗中看我,我偷摸著望你,一個不留神,便對上了眼,自此,卻是移不開眼了。

一時間,空氣都變得甜膩起來。

見狀,安若瀾與周宓兒躲在一旁掩嘴偷笑。

孟雨顏是過來人,自然瞧得出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同,她輕咳一聲,故意笑問道:“你們姐妹不是要去說話?”

聞言,安若瑾與周詠軒瞬間回過神來,同時羞紅了臉,不舍地移開目光。

掩飾地咳了一聲,周詠軒道:“我去看看房間收拾的如何了。”

說罷匆匆行了一禮,就落荒而逃了。

安若瀾兩人望著他慌亂的背影哈哈大笑,直把安若瑾的臉笑得抬不起頭來。

又打趣幾句,告別了孟雨顏,三姐妹才帶著各自的丫鬟去了鱗波水榭。

王府的水榭雕梁畫棟,精美別致,遠遠望去,岸邊垂柳依依,湖面碧荷連天,環境很是清幽雅致。

從湖面吹來的風清新而涼爽,三姐妹尋了一處漢白玉石桌坐下,說起了貼己話。

下人早就擺好了茶果點心,還有各色小吃,退到了遠處。

周宓兒瞧著安若瑾稍顯蒼白的臉色,皺眉問道:“早先我聽我娘說瑾姐姐病了,怎么看著現在還未好?”

她是在安若瑾最開始生病時聽到的消息了,眼下已過了大半個月。

安若瑾淺淺一笑,眼底帶著冷意,道:“哪能好的那么快,還要養上好一段時候呢。”

只要一想到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身上下了毒,她就又怕又怒,她已經讓人傳了信給母親,讓母親將她日常吃用的物件送過來檢查,并仔細留意府上眾人的動靜,她倒要看看,是誰那么大的膽子,這么狠的心思。

周宓兒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沉,心知事情肯定不簡單,便也不再多問,只道:“有何需要幫忙的,你就盡管提,大忙我幫不上,小主意我倒是不少。”

她把胸口拍地砰砰響。

安若瑾被逗笑,眼底的陰霾一掃而光。

安若瀾撿了一顆糖霜梅子扔進嘴里,聞言挑眉笑道:“倒是有一個忙你幫得上,只是要看你記不記得住了。”

她一說,周宓兒立即就明白了,這是舊賬重提呢。

忙呵呵傻笑兩聲,道:“我這不是把我哥哥都帶來了么。”

“哼哼。”安若瀾哼了哼鼻子,表示自己的滿意,算是放過她。

安若瑾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嗔了一聲,道:“你們再說這些我聽不懂的,我就回房去了。”順手拿了銀叉,叉了冰鎮西瓜往嘴里送。

安若瀾直接搶過來塞進自己嘴巴里,含糊道:“西瓜性寒,特別還是冰鎮過的西瓜,大夫說了,你不能再吃寒涼的東西。”

安若瑾望了眼清新爽口,甘甜多汁的西瓜,怨念地放下了銀叉。她雖是饞的很,但為了自個的身子,只好忍了。比起口腹之欲,她更在意健康。

她可不想日后因身子虛,難以受孕被人說道,四嬸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