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家人的反應,只能用呆若木‘雞’來形容。.最快更新訪問:。
安若瀾也不太說得清楚心底終究是個什么感覺,硬是要說的話,或許有那么一絲絲被隱瞞的小憤怒?
但大體來說,她又是為擁有一個熟悉的幫手而高興的。
而相比起她的竊喜與慶幸,鐘二爺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簡直是暴躁如雷。
他再次諷笑著厲聲質疑:“我從未聽說老四有什么師弟,我只知道孟三少跟安若瀾是表兄妹!”
這又是將話題引到了安若瀾的身上。
鐘二爺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安若瀾緊咬著不放,不肯分給他半點好處,那他也不會讓她太好過!
安若瀾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辯解。
不說鐘二爺,就是她自己也有些難以置信,她從未聽義父說過還有個師弟。
鐘大爺凝眉陷入沉思,總算在自家四弟跟孟三少之間找到了一絲聯系。
賀瑾,賀允,賀記……
嘴里反復咀嚼著這幾個詞兒,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抬頭望向上首的父親,卻見父親神‘色’如常,怕是早已知曉這件事。
如此,鐘大爺便沒有再多嘴。
至于鐘三爺,向來是沒有什么發言權的,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口發表任何意見。
鐘二爺見安若瀾無從辯駁,顯得有些得意起來,他抖了抖衣袖。儼然一副勝利者姿態。
易先生瞥了眼他趾高氣昂的模樣,抿‘唇’一笑,溫和道:“若是鐘二爺能知曉四爺的一切事情。想來四爺也不會叫‘賀記’‘交’由少東家打理了。”
口氣是溫聲和氣,意思卻直白刺人,暗指鐘二爺與鐘四爺關系不親,才會對鐘四爺的事一無所知。
鐘二爺被刺得臉上漲紅,方才他嗚呼哀哉的,可不就是想表達他跟老四親么,現在這姓易的說這樣的話。可不就是在含沙‘射’影,罵他剛才只是裝腔作勢地演戲么!
他不由得惱羞成怒。指著易先生破口大罵:“放你娘的狗屁!你哪只眼看到我跟老四不親的,我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聞言,鐘老爺不悅皺起雙眉,拍桌低喝:“誰教的你如此粗俗不堪。口出穢語?!簡直損我鐘家顏面!”
鐘二爺脖子一縮,這才想起父親還坐在上面,忙求救地望向母親。
鐘老太太最疼的是小兒子,但對郁郁不得志的二子,她一直心存愧疚,認為是自己忽略了他,虧待了他,才會導致他現在一無所長,就是這份愧疚。讓她每每都會維護縱容二子。
是以,聽到丈夫訓斥二兒子,她立即就開口維護道:“老二一向快言快語。即便偶爾說錯話,那也是無意的,你罵他作何?”
又想起丈夫偏幫外人,不讓二子接手四子的財產,她便冷哼一聲,道:“若不是有那些說話夾槍帶棍。挑撥老二他們兄弟感情的,老二也不會失態。”
“就是就是。母親說的沒錯,父親,我只是一時氣憤,才會失言的。”鐘二爺立即附和母親的話。
聽得這話,易先生卻是不怒反笑,整了整衣袖,怡然自得道:“真是巧了,在下跟鐘二爺一樣,也是個快言快語的人,而且在下因為遭到辱罵,現在也很氣憤,一會在下若是失言說出什么冒犯的話,絕對是無心之舉,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他擺開架勢,一副要大戰權雄的架勢,只不過這武器是兩張嘴皮子。
鐘老太太被氣得臉‘色’發青。
安若瑾掩‘唇’偷笑,安若瀾滿臉苦笑,不愧是義父手下的人,都是長得斯斯文文,一派儒雅清貴,只不過這臉皮卻是厚得堪比城墻了。
妻子的自取其辱讓鐘老爺無奈,但他不能坐視妻子出丑,便只好輕咳一聲,道:“易先生所言非虛,孟國府三少爺確實是老四的師弟,這事兒老四與我提過。”
“老四跟您提過?父親,您是知道這件事的?!”鐘二爺大叫,對于父親隱瞞不提,讓他出丑,被外人羞辱的事極為不滿。
鐘老爺冷冷望他一眼,立即‘洞’悉他的想法,冷聲道:“若不是你處處挑刺,誰會刻意針對于你?”
言下之意,都是你自找的!
鐘二爺滿心不忿,終是忍不住憤然甩袖離去。
見丈夫走了,鐘二太太也不再多留,跟著就出了‘門’檻。
見狀,鐘老爺氣得拍桌,想他四個兒子,老大、老三跟老四都是好的,獨獨老二是要才沒才,要能沒能,還偏偏長了一副歪心腸,他就是想扶他都付不起來!
鐘老太太又抹起眼角,捶‘胸’頓足,凄凄慘慘哭喊道:“我可憐的兒啊,你們一個出海下落不明,一個在家飽受白眼,早知你們要受如此磨難,娘也不生你們下來受苦啊!”
本就在氣頭上的鐘老爺聞言更是惱怒,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鐘大爺知曉父親是動了大怒,忙好言勸道:“父親,眼下處理正事要緊。”對于母親不分場合落父親面子,他也很是無奈為難。
鐘老爺到底還有幾分理智,聞言便冷靜下來,道:“就按老四的意思辦,誰要是還有什么意見,就直接跟我說。”
大廳里鴉雀無聲,看到了鐘二爺的教訓,鐘家小輩們都不敢開口了。
鐘大爺細細斟酌一番,沉聲道:“瀾姐兒接管老四產業一事,我并無意見,但我有一個條件,我希望瀾姐兒在接管‘賀記’以后,搬出文信侯府。”
他志在朝堂,對于四弟的產業并無太多想法,但他還記得安若瀾姓安,而安家的老侯爺并非善類。既然鐘家人無法從中獲利,那么他也不希望安家人對四弟的產業指手畫腳。
鐘老爺恍然大悟,一拍二頭道:“是該如此。”看他都被氣糊涂了。
鐘大爺的顧慮是理所當然,也是有必要的,安若瀾完全能夠理解,她贊同道:“我愿意搬出侯府。”
“我愿意搬到鐘府暫住,一直到義父回來為止。”正當她想要說出這句話,以表真心誠意之際,易先生突然截過她的話,笑‘吟’‘吟’道:“千尋居有很多院子,四爺平日事忙也會過去小住,少東家若是不嫌棄,可以先搬到千尋居小住。”
安若瀾心下一跳,望了眼鐘老爺等人的神‘色’,為難道:“可是……”
防備安家人是應當的,可是這樣明顯地防備鐘家人,真的好嗎?
她望向易先生,滿眼詢問。
易先生微微一笑,轉向鐘老爺與鐘大爺問道:“鐘老爺與鐘大爺以為如何?”
鐘老爺與鐘大爺‘交’換一個眼神,暗暗點頭。
若是沒有方才的鬧劇,他們肯定是要心生惱怒的,但想著鐘二爺的德行,若是安若瀾當真住在鐘家,恐怕要不得安寧,這般想著,他們毫不遲疑頷首道:“沒有問題。”
鐘老太太張口‘欲’言,但見丈夫跟長子都已經點頭應同,便只好將到了嘴邊的反對咽回肚子里,獨自生悶氣。
易先生客套地對鐘老爺與鐘大爺拱手,真摯道:“多謝鐘老爺與鐘大爺體諒。”
鐘老爺嘆息一聲,道:“不必客氣,也是遂了老四的意愿。”
老四如今的情況是兇多吉少,說句不吉利的,若是老四當真不在了,他這最后的希望,便就是遺愿,他是如何也要替他完成的。
聽聞這句話,鐘老太太又低聲啜泣起來。
目的達成,易先生便準備告辭離開,他對安若瀾道:“還請少東家回侯府收拾行李,屬下明日一早便去接您。”
安若瀾斂首,恭謹道:“有勞先生了。”
大局已定,她心底稍安,至于日后是否能打理好“賀記”的商鋪,她并不擔心,既然義父安排地如此周全,想來她打理起來不難。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義父的下落。如今是弘啟七年,離著前世義父開辟海上貿易航線的時間還有三年,若是命運按照前世的軌跡前進,義父是不會出事的,可問題在于,她無法確定義父的命運是否已經被她改變。
她有些恨自己的孤陋寡聞,若是前世她多聽一些外面的事情,或許就能知道前世是否也發生了這樣的事,而義父是否平安歸來。
還有一份恐懼橫亙在她心中,她擔心是因為自己的接近,讓義父有了這次的遭遇。
然而這份恐懼與不安,她無法向任何人傾吐,除了默默祈禱,她只能等待。
在多數鐘家人不太友好的目光中,安若瀾與安若瑾相攜離開了鐘府。
鉆進馬車的瞬間,安若瀾直接癱軟在坐墊上,呼哧呼哧直喘氣,安若瑾嚇得連忙幫她拍背順氣,動作溫柔無比,嘴里同時罵道:“怎的這般硬撐,就是讓鐘二爺占了便宜去,你義父也不會怪你,沒的把自己折騰得不成樣子。”
“我沒事,就是腳軟得很。”緩過氣來后,安若瀾‘露’出一個疲憊虛弱的笑。
她自以為心‘性’堅韌,足以獨當一面,卻不想還是太嫩了,只能說前世的她見聞太少,沒有經過大風大‘浪’。
安若瑾忍不住笑嗔她一眼,“‘腿’軟就對了,你若是不‘腿’軟,我才奇怪呢,哪有閨閣中的姑娘這般鎮定大膽的。”
“瑾姐姐,你就別埋汰我啦。”安若瀾無奈苦笑。
不管怎么說,結果是好的。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