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鬧

鐘四爺自然不可能對自己的親娘做什么,只是該說的,他還是會說。給力文學網

臺上,咿咿呀呀唱的歡快,臺下,鐘老夫人喝著茶,卻全然沒了以往聽戲的興致,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著小兒子到底要對她說什么。

安若瀾的事?還是項夜的事?

腦子里亂糟糟的一團,最喜歡的戲文都變得煩人了。

反觀鐘四爺,卻是氣定神閑,指尖敲著扶手,似是聽得入神。

瞧著他這幅樣子,鐘老夫人來了氣,原本躲著不想跟鐘四爺談話的她,反而主動提起了昨晚的事。

“四兒啊,昨晚娘親是太過著急擔心,才一時失察,誤會了瀾姐兒,這是娘親的不是,事情過去了,你也別放在心上,娘親知道你看重瀾姐兒,以后娘親定會將她當做親孫女一樣疼愛。”

這是她昨晚跟二媳婦商量好的說辭,先服個軟,把這事揭過去再說,而后再另做打算。

這也是為了堵住小兒子可能出口的話。

無論如何,總比跟小兒子鬧翻好。

鐘老夫人覺得自己給足了面子,小兒子怎么的也得給她留幾分臉面。

鐘四爺也確實很給她面子,聞言笑道:“母親言重了,也是瀾兒不懂事,讓母親掛心了,往后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他的態度太溫煦,鐘老夫人瞬間放松了警惕,連聲道:“你不介意就好,母親就怕因為這么點小事,傷了咱們母子的和氣,那也太不值當了。”

“母親說的對,不能傷了和氣。”鐘四爺彎唇微笑。

“對對對!”鐘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一旁的鐘二太太卻怎么聽這話,怎么覺得不安。

鐘二太太的預感沒有錯,當夕陽西下,鐘老爺跟項夜一起出現在鐘家的飯廳時,鐘老夫人笑不出來了。

“你到這來干什么?”鐘老夫人看項夜萬般不順眼,從不給好臉色。

項夜是個脾氣傲的,若是常人如此對他。早不知被他如何修理整治了。也就鐘老夫人是鐘四爺的親母,他才一再忍讓。

“見過伯母。”抱拳行了一禮,項夜無視鐘老夫人的敵視。

鐘老夫人人冷哼一聲。“我可受不起你的禮。”說著,就要把鐘四爺拉到身邊。

然而她的手落了空,鐘四爺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走到項夜身邊。極其自然地理了理他的衣襟,笑道:“可算來了。還以為你抽不出時間呢。”

項夜的臉部線條柔化,握住他的手頷首道:“進宮了一趟,是以才遲了些。”

鐘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收回落空的手,望著旁若無人。舉止親昵的兩人,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在做什么?!放手!”大喝一聲,鐘老夫人就要上去分開兩人。

“好了。既然都到齊了,就開飯吧。”鐘老爺攔住氣勢洶洶的妻子。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胡鬧。

“老爺!”鐘老夫人急得直跺腳,鐘老爺卻根本不理會她,吩咐下人上菜。

鐘二太太抬手掩唇,厭惡嫌棄地撇了撇嘴。

眾人依次落座,項夜坐在鐘四爺旁邊,這樣的安排,又是讓鐘老夫人橫眉豎眼了一番。

看著一道道被端上來的精美菜肴,鐘老夫人后知后覺,敢情只有她不知道項夜會來,心里愈發的不自在了。

鐘老爺無視妻子的黑臉,趁著菜還沒有上齊,他掃視在座眾人一圈,肅然道:“趁著大家都在,我有件事與你們商量,今日我已向皇上遞了請辭的折子,懇請陛下允我告老還鄉,皇上已經應了,只等下月交接完手上的職務,我就可以啟程回柳州,你們可有愿意隨我回去的?”

鐘老爺祖籍就是在柳州開原縣。

“請辭?!”眾人皆是大吃一驚,其中反應最為強烈的,當屬鐘二爺與鐘二太太。

“爹,好好您為何請辭?!你不做宰輔了,我還怎么做生意啊?!”鐘二爺急聲抱怨,他現在的生意,多是靠著父親的面子得來的,若是父親卸職,他以后還有個屁的生意!

鐘二太太也道:“是啊,爹,您身子骨還這般硬朗,怎么能放著大好仕途不要,回那鄉下地方養老呢!”

若是夫家的老家像盛京一樣繁華,她也沒話說,可偏偏是在窮鄉僻壤的山村里,在盛京過慣了錦繡繁華的富庶日子,她哪里愿意去鄉下過下半輩子!

鐘老夫人知道二兒子與二媳婦的心思,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也跟著勸道:“老爺,好好的您怎么想請辭了?若是這段時間太累,您想歇歇,我陪您回老家靜養一段日子就是,用不著把官都給辭了。”

鐘老夫人倒也不全是為了兒子媳婦,她自己也是舍不得離開盛京的,宰輔夫人的身份,以及因此而得的風光,她也舍不得放棄。

鐘老爺又怎會不知妻子與二子的想法,心里一時又是酸澀又是無奈,說話也就不免難聽些,“我如今已是六十有四,操勞一世,再不頤養天年,莫非要等到我快死在朝堂上了,才能向圣上懇請告老還鄉?!”

桌子被拍地砰砰響,顯然鐘老爺是氣極。

鐘老夫人被這話給嚇著了,當即就淚流滿面,泣聲道:“我不說了,什么都不說了,你別那些不吉利的話,你要回鄉頤養天年,我就陪你回去,千萬別再說這話了。”

還有什么比丈夫的命更重要的?

鐘老夫人退步了,鐘二爺跟鐘二夫人卻不肯,鐘二爺理直氣壯道:“爹,您這話就不對了,您當官可不是我們逼的,再說您自己不也挺享受?現在您要告老還鄉也可以,但在此之前,您得給我謀個出路,你幫大哥跟老三老四都鋪好了路,怎能獨獨不管我!”

“對啊,爹,都是親生的,這心可不能太偏。”鐘二太太也覺得理所應當。

鐘老夫人沒吭聲,可見心里跟鐘二爺想的是一樣的。

聽得這話,鐘老爺不由心寒,道:“你大哥跟三弟都是自己讀書考取的功名,你四弟做生意也沒拿鐘家一粒米,你現在來跟我說偏心?當年我替你捐官,你自己做了幾日就甩手不做,我拿銀子給你做生意,你自己入不敷出,難道這也是我偏心?”

鐘二爺被說的心虛,咽了口口水道:“不能怪我,誰叫爹你捐的官太小,做生意的本錢又不夠?”

越說他越有底氣,嚷道:“說到底,爹你還是偏心,要不是你幫大哥老三疏通關系,他們能輕易考取功名,步步高升?要不是你給老四鎮場子拉人脈,他生意能做的那么好?你就沒有幫我做這么多!”

聞言,不僅鐘老爺,就連鐘大爺三兄弟都起了怒意。

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鐘四爺冷笑道:“哎喲,瞧瞧我都聽到了什么,大哥,三哥,原來我們今日的成就,都是靠爹以權謀私得來的。”

“你別陰陽怪氣的,你敢說不是?”鐘二爺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被鐘二太太在后腰上一擰,才又挺直了腰桿。

“我就敢說不是。”鐘四爺眼神一凜,“啪”的一聲摔了手中酒杯,起身冷眼望著鐘二爺,道:“你若非我親哥,恐怕你早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鐘二爺被他凌然的氣勢震得一顫,隨即意識到這是在眾多晚輩面前,頓覺失了臉面,暴喝:“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我可是你親二哥?!”

鐘老夫人驚了一跳,見他們兄弟如此劍拔弩張,忙是上前勸阻道:“有話好好說,你們可是親兄弟!”

“娘,你看他說的什么話,他哪里把我當二哥看了!”鐘二爺忙向鐘老夫人告狀。

手心手背都是肉,鐘老夫人左右為難,但她心里是認為鐘四爺有錯的,便道:“老四,你怎么能對你二哥說那樣的話,趕緊向你二哥陪個不是!”

鐘四爺豈是如此輕易就會低頭的人,聞言反而揚起下頜,倨傲道:“他不配做我的兄長。”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鐘二爺當即大喝一聲,道:“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罷,就真的向掄起拳頭砸向鐘四爺。

只是不等他碰到鐘四爺一根頭發,就被人拽著衣領整個甩了出去,砸在了鐘家晚輩那一桌的桌子上。

“啊——”一陣尖叫,鐘家的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紛紛起身躲到了一旁。

鐘二爺哀嚎著從桌上滑到了地上。

鐘二太太腿肚子打顫,偷偷望了眼護在鐘四爺面前,把鐘二爺扔出去,宛如煞神的項夜,嗚呼一聲,就暈倒在了地上。

“娘!”鐘月姍失聲大叫,連忙撲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好不容易才把鐘二太太給弄醒了。

可看著一地狼藉,以及在地上打滾的丈夫,鐘二太太寧愿就這么昏過去。

鐘老夫人顫抖著雙手,也險些被眼前混亂的場面氣昏過去。

“老爺,難道你就不管管?讓外人在鐘府如此囂張?!”鐘老夫人捶胸頓足,望向桌邊不動如山,面沉如水的鐘老爺。

“還有你們,老大,老三,你們也不說句話?!”鐘老夫人又指向鐘大爺跟鐘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