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早上一下子驚醒,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怔怔的看著躺在她另外一側的宇文烺,愣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形容宇文烺這條龍,姜鈺還真覺得有些恰當。
比如說,姜鈺記得昨天晚上明明是自己一個人睡的,結果早上醒來就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而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宇文烺大約也被她這一驚一乍的起床方式吵醒了,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她問道:“怎么了?”
姜鈺問道:“皇上什么時候來的?”
宇文烺道:“末時,見你睡得香,特意沒讓人吵醒你。”
說著跟著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溫柔摸了摸還在吃驚中姜鈺的臉,柔聲道:“看來昨晚睡得不錯,今天的精神頭好?”
姜鈺:“……”
宇文烺掀開帳子從床上下來,然后敲了敲床邊的垂花柱讓外面的宮人進來。
宮人打開殿門,魚貫而入,萬得意領著宮女去伺候宇文烺換衣梳洗,墨玉則和另外的宮女過來伺候姜鈺穿鞋。
各自梳洗完了之后,時間還早,但宮人也還是將早膳提來了。
宇文烺在這用,早膳自然是用龍膳的標準,樣式比平常姜鈺一個人吃的時候的多,做法也更精致,連裝東西的碟子都更貴氣雍容。
宇文烺看著自起床后便一言不發的姜鈺,夾了一個龍眼包子放到她的碟子里,道:“你需要多吃點,又瘦了些。”
姜鈺敷衍的道:“謝皇上。”但卻并不吃他夾的東西,而是挑著幾個炸鵪鶉蛋在吃。
宇文烺咬了一個螃蟹小餃,看著她,一邊突然問道:“你將姜太妃身邊的那個小宮女要過來了?”
姜鈺有些訝異他會問起,頓了一下,才緩緩的放下筷子,然后十分正經的對他道:“是,臣妾是真的蠻喜歡這小丫頭的,皇上就讓她跟了臣妾吧。”
她知道宇文烺不喜歡谷莠,有些擔心會將谷莠又打發走。
宇文烺淡淡的道:“你睡覺的時候,倒叫了好幾次她的名字,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她。”
姜鈺聽著先是微驚,接著緩緩轉過頭去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巴。
禍從口出,禍從口出,一個以前跟谷莠毫無交集的貴妃,大晚上喊她的名字,怎么都會讓宇文烺覺得奇怪,然后起……疑心?宇文烺一看就是個多疑的人。
宇文烺倒好像是隨意般的提了這么一句,然后也沒再多說什么,又親自盛了一碗粥放在她的前面,道:“早膳不要總吃油炸的東西,你以前也不愛這些,喝點燕窩粥吧,好消化。”
姜鈺對宇文烺笑了笑,又拿出以前那一套借口,道:“大約是懷孕那時讓胃口都變了。”
說完十分給面子的將裝著炸鵪鶉的碟子移走,將他盛的粥端過來吃,順便抬頭看著他嬌媚的笑了一下,以此表示你盛的粥我也是很愛吃的。
宇文烺沒再說什么,安靜的用著自己的早膳,偶爾給她夾包子點心之類的。
他這一頓早膳用得有些久,姜鈺也只好陪著,一碗燕窩粥一小勺一小勺的用了大半天。
然后她看到小順子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安靜的躬身行了一禮,然后走到萬得意身邊小聲的說了幾句什么。
萬得意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他下去,然后自己走近了兩步,恭敬的對宇文烺道:“皇上,周中郎已經來了,正在紫宸宮外候著。”
姜鈺聽著“咳”了一聲,差點讓粥嗆到。
宇文烺對萬得意點了點頭,并對萬得意說什么,卻吩咐旁邊的宮女道:“給你們家貴妃倒杯水來。”
又默默的繼續用了一會兒早膳之后,宇文烺用宮女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嘴,這才讓宮人將早膳撤下去。
簌過口,牽著姜鈺到外殿的榻上坐下,吩咐萬得意道:“將周耘宣進來吧。”
周耘一大早的被宣進宮來,大約是連早膳都沒用,所以臉色看起來并不是那么好,有些清減。
他進來后抬眼看了一眼宇文烺和她,然后才上前來給他們拱手行禮,道:“臣見過皇上和娘娘。”
宇文烺點了點頭讓他起來,道:“朕今日要出發去皇陵,不放心貴妃在宮里,朕離宮后,周卿就隨時侯在紫宸宮外保護貴妃吧。”
姜鈺聽著差點將自己的舌頭咬掉,是讓他貼身保護她的安全還是別有用心?
姜鈺抬起頭來防備的看著他,問道:“皇上昨天不是說,讓周中郎隨侍圣駕一起去皇陵嗎?”
宇文烺道:“朕身邊不缺人伺候,反倒是你一人在宮里,令朕不放心。”
姜鈺連忙擺著手道:“不用,臣妾用不著。且讓周中郎一個外臣在后宮當差,委實不方便。”
宇文烺道:“事有從急,朕說方便就方便。”說著又含笑看著她,問道:“怎么,不喜歡?”
姜鈺:“……”
呵呵!安得什么心。
周耘抬眸看了她一眼,卻是跪了下來,拱手對宇文烺道:“臣定不負皇上所望,定會保護貴妃娘娘周全。”
宇文烺沒再說什么,只是目光沉沉的點了點頭。
宇文烺又在紫宸宮留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喝了一碗茶,然后便離開了——他今日要領著百官去皇陵,卻也是時辰出發了。
姜鈺還以為他會去椒蘭宮再看一眼孟萱玉再走,但卻并沒有——不過也是,這種時候自然是越少人注意孟萱玉越好,他表現越不在意孟萱玉對孟萱玉越好。
宇文烺走后,周耘卻還留在紫宸宮中沒有馬上出去。
姜鈺很是看他有些不順眼,口氣不悅的道:“周中將還不出去,皇上讓你守在紫宸宮外,可沒允許你隨意進入或留在紫宸宮內。”
周耘,左右看了一眼站得有些遠的宮人,然后看著她,才低聲道:“雖然不知道皇上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但于我們卻總是好事,你說是嗎?”
說完不等姜鈺說什么,便出去了。
姜鈺明白周耘的意思,宇文烺不在皇宮,他又能以宇文烺的圣旨為由名正言順留在后宮方便施展他的計劃。
這皇宮的禁軍守衛都是他周家的天下,周耘雖然不喜朝政,但在禁軍中肯定有一些自己的人脈勢力。他此時想偷運她出宮,安排一條出宮的通道,雖說不大容易,但也未必一定做不成。但姜鈺卻越發生氣,生氣周耘的自以為是和自作主張,她明明不想和他一起拿生命開玩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