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

第158章 獵物

贏宸捂嘴偷笑,還趁著太皇太后不注意,悄悄朝著嬴點頭。

“不下了!你們兩個煩人的玩意兒!”太皇太后氣得把棋盤推開,還試圖在小輩面前給自己挽個尊,“哀家現在是年紀大了,jing力不濟,當年哀家的棋藝,整個后宮都沒人比得過!”

嬴聞言笑起來,“祖母這話我信,父皇說他的棋還是幼年時跟祖母學的,我則是跟父皇學的,算起來也還是師承祖母。”

太皇太后聞言怔了怔,看著眼前的棋盤,失了再下下去的興致。

“撤了吧,不下了。”太皇太后對嬴和贏宸道,“哀家有些乏了,你們自己去玩吧。”

“是。”嬴和贏宸起身,從屋子里退了出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嬴回頭看了一眼。

太皇太后倚在軟榻上,視線盯著虛空中的某處,不知在想什么。

嬴看到她鬢角的斑白,再一次意識到,太皇太后老了,比十年前的時候要蒼老許多。

嬴垂眸,面無表情地轉頭離去。

走到院子里,嬴察覺到衣袖被人輕輕扯了下,她低頭,對上了贏宸有些怯怯的目光。

“姑姑,曾祖母是在想念祖父了。”贏宸輕聲說。

嬴聞言卻是笑出了聲,她輕輕地摸了摸贏宸的大腦袋,漫不經心地說:“哦?是嗎?”

贏宸聽不出嬴言語中的嘲諷,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姑姑。娘娘很想念祖父的,她每次教我下棋的時候,都嫌棄我笨,說當年祖父比我聰明多了,什么都是一教就會。不過娘娘還是喜歡教我下棋,有一次,她說我低頭看棋盤的時候,腦門有些像祖父。”

贏宸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隱隱有些驕傲。

嬴冷眼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她騙你的,你長得沒有半分像我父皇!”

贏宸呆了呆,有些委屈地低頭,“哦。”

嬴又笑起來,對他說:“走吧,本宮帶你去騎馬。”

贏宸眼睛一亮,立即抬起了頭,一臉希冀地問:“真的嗎?”

嬴笑著往外走去,“騎個馬而已,有什么真的假的,你若是喜歡,每日與馬為伴都可以。”

贏宸連忙跟了上去,搖頭道:“那不行,我娘不會許的。他只肯讓我每日與書為伴,娘娘也說我必得完成先生布置下的功課,才能去做別的。可是先生要我學的東西太多了,我又不夠聰明,所以總是學不會,娘就更不會許我做別的來分心了。”

今日的贏宸話有些多,跟在嬴身后嘰嘰喳喳地說著。

嬴不走心地說:“那你還真可憐呢。”

贏宸疑惑道:“姑姑小時候不用學那些嗎?”

嬴:“學啊,不過我聰明,所以一學就會。”

贏宸癟嘴,“哦。”

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會兒,贏宸又忍不住問:“那我父親呢?他也不管學什么,都一學就會的嗎?”

嬴想了想,笑道:“你父親啊,只要是想學的東西,他到是一學就會呢。”

贏宸高興起來,“那我父親喜歡學的東西,是什么?”

嬴看了贏宸一眼,對上他期盼的目光,輕笑道:“想知道?”

贏宸連忙點頭,“嗯嗯,我父親會的,我也想學!”

嬴摸了摸他的頭,意味深長地道:“你還小呢。”

贏宸:“那等我再大一些了,就可以學了?”

嬴笑道:“或許吧。”

雖然沒有得到肯定的答復,贏宸還是滿足地笑起來。

嬴看著他道:“你一點也不像你父親。”

贏宸的臉又垮了下來。

嬴卻不是一個會哄孩子的人,之后也沒再搭理他。

到了馬場,嬴領著贏宸去挑馬。

贏宸從侍從那里得知,馬場里最威風的那十幾匹馬都能隨便自己挑的時候,高興得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他繞著馬圈來回走了好幾趟,認真將那十幾匹汗血寶馬一一看過、比較過,在經過艱難的抉擇之后,挑出了一匹看上去最威風的棗紅色的大馬。

“姑姑,我想騎這匹。”贏宸氣喘吁吁地跑到嬴面前道。

嬴看了一眼他挑的那匹馬,笑著稱贊道:“好眼光。”

贏宸那胖乎乎的臉,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

侍從將那匹棗紅馬牽了出來,贏宸正想要讓侍從扶著自己上去時,卻被嬴叫住了。

贏宸不明所以。

嬴在贏宸的目光下,一個翻身,利落地上了他挑中的那匹馬的馬背。

贏宸:???

這時,另一個侍從牽著一匹矮小的白色母馬走了過來。

嬴指了指那匹只有大馬一半高的白馬,對贏宸道:“那才是你的,去吧。”

贏宸看了看那走路慢吞吞的小母馬,又看了看嬴騎的那匹自己挑中的,威風凜凜的大馬,鼓起勇氣抗議,“可是……可是我喜歡我挑的這匹大馬,不喜歡小馬。”

嬴拿著馬鞭指著他冷酷道:“要么上馬,要么回去,自己選吧。”

贏宸委屈地看了看那匹小白馬,最后還是慢吞吞爬了上去。

嬴吩咐侍從,“帶他走幾圈。”

侍從牽著那匹載著贏宸的小白馬,在馬場中慢慢轉圈。

雖然沒有騎到自己喜歡的大馬,也不能順著心意跑起來,但是第一次騎馬的贏宸還是漸漸開心起來。

嬴帶著小吉祥在馬場中跑了一小圈,回來時看著贏宸坐在馬上開心地朝自己揮手。

“姑姑,姑姑,小白好像能聽懂我說話,我說下次帶飴糖給她,她就回頭舔我的手!我好喜歡小白啊,她太聰明了!”

嬴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嗤笑一聲,對小吉祥道:“他怎么比他那不成器的父親還蠢?”

小吉祥:可公主好像并不太討厭他。

嬴淡淡道:“是嗎?”

小吉祥篤定地點頭:公主若是真討厭他,他現在已經摔斷脖子了。

嬴笑起來,她撫摸著身下馬匹有些扎手的鬃毛,漫不經心道:“那你就錯了,本宮從來都不喜歡一擊斃命呢。本宮喜歡看著獵物痛苦、掙扎,最后失去所有,絕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