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承頷首道:“李家與蕭家本就同氣連枝,合則兩利,分則兩傷。”
顧鳳起不以為意道:“即便蕭家與李家的矛盾是有人故意挑起的,可若是兩家真的親如一家,根本不會這么容易被人離間,說起來還是你們內部本身就有問題。”
“顧兄所言李某又如何不知呢?”李宏承笑道,“有道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李家和蕭家當初之所以能合,是因為這樣對兩家都有利,如今兩家產生齟齬,也是因為利益之故。”
似是沒料到李宏承如此直白,顧鳳起有些驚訝。
李宏承語氣輕松地說:“世事本就如此,有何不可說的?李某既然知道原因何在,那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讓利罷了,相信蕭家會看到我李家的誠意。”
顧鳳起不由地問:“你祖父和其他族人會同意嗎?”
李宏承狡黠地沖著顧鳳起眨了眨眼,“祖父既然已經將李家交給了我,那族中決策之事就只能聽我的了,其他人不同意又如何?祖父還能廢了我這少族長?他若是要廢我,到也正合我意。”
顧鳳起點了點頭,禮貌性地鼓勵了一句,“祝你行事順利。”
李宏承彎眼一笑,湊上來要搭顧鳳起的肩膀,“多謝顧兄,我們……”
顧鳳起迅速側身,避開了他,李宏承差點沒站穩,撲倒在地。
站穩了之后,他也不生氣,彈了彈衣襟,笑瞇瞇地接著說:“我們如今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今后若是有事,也可以守望相……”
顧鳳起卻抬手打斷了李宏承,“承蒙李少族長看得起,不過還是不必了,你的船太破,顧某怕落水。”
李宏承:“……”
這時外頭響起了擂鼓聲。
顧鳳起回頭看了一眼射場,“到最后一場比試了,若是沒有別的事顧某要回去了。”
李宏承笑道:“李某也該回去了,那就一起吧。”
顧鳳起沒有說什么,轉身往外走去,李宏承也優哉游哉地跟了上去。
等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又過了一會兒,外頭傳來了幾聲輕微的“嗚嗚”聲。
是小吉祥捏著他的布老虎,提醒嬴那兩人已經離開,可以出來了。
嬴抬頭看虞舜臣,一臉愁苦地說:“沒想到李宏承竟是如此機警之人!真是小瞧他了。”
向來自傲的虞舜臣,竟也難得地說了一句,“李宏承年少時便有神童之名。”
嬴皺眉道:“他既然懷疑上了我,還要去討好蕭家!蕭太后本就忌憚我,欲除之而后快,現在再加上一個李宏承,本宮豈不是更難了。”
虞舜臣看著她,沒忍住地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眉心,溫聲道:“怕什么?李家要與蕭家言和,哪有那么容易?”
嬴嘆了一口氣,趴在虞舜臣懷中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虞舜臣終于道:“公主……還要抱到什么時候?”
嬴聞言松開了手,身體卻靠著他沒動,只道:“虞郎推開本宮就是。”
虞舜臣卻半響都沒動,手都沒抬一下。
嬴看了一眼虛扶在自己腰間的手,笑了起來,然后主動后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公主,之前那塊汗巾呢?”虞舜臣收回手,若無其事地問。
嬴將那汗巾從袖口拿了出來,虞舜臣皺了皺眉,連忙從她手中接過,“公主以后別亂碰東西了,臟。”
“哦。”嬴笑瞇瞇地應了,“虞郎,這汗巾有什么問題嗎?”
虞舜臣看著手中的汗巾道:“剛才那些參加比試的飛騎有些不對勁,我懷疑他們比賽之前服用過什么東西,所以才去查證。如果他們真的有用藥,那藥效發散時,會通過汗液排出一些來。”
嬴湊過去看那塊汗巾,虞舜臣連忙拿遠了些,不想上面的汗味熏到她。
“這樣看,看不出來什么來,得找懂藥的人來驗。”
“這還不簡單!”嬴聞言一笑,沖著外頭喊了一聲,“小吉祥!”
幾乎是在嬴落音的那一瞬,小吉祥就從門外進來了,仿佛時刻等待著破門而入。
嬴對虞舜臣道:“給小吉祥看看,他自幼就與各種藥打交道,我們看不出來的,他未必看不出來。”
小吉祥站到虞舜臣面前,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虞舜臣二話不說,立即將那汗巾給了他,語氣還很隨和,“那就有勞了。”
倒不是虞舜臣多信任小吉祥,而是這位郎君也有些小潔癖,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會碰這沾滿了汗漬的汗巾,有人接手,他樂意之至。
小吉祥對虞舜臣的小心思渾然不知,結果汗巾之后,先是仔細看了看,然后竟然毫不嫌棄地湊到鼻下聞了聞。
過了一會兒,小吉祥一臉肯定地對嬴比劃:公主,是一種能讓人短時內提升精力的藥。
嬴笑起來,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太后她老人家,還是這樣喜歡無所不用其極。”
這時,虞舜臣突然開口道:“公主為何肯定此事是太后所為,而非是顧鳳起好勝心切?”
嬴愣了愣,看向虞舜臣,有些不確定,又有些委屈地質問:“虞郎,你竟然幫蕭穎娘?”
虞舜臣:“……”
虞舜臣原本還在別扭,公主竟然如此信任顧鳳起的為人,聽到她的質問,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眼見著公主冷了臉,虞舜臣知道不好,連忙道:“臣的意思是,此事當是太后主謀,顧鳳起同謀。”
嬴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真誠,臉色終于好看了些,“本宮還以為,虞郎念著她當年送簽的情誼呢!”
虞舜臣自知理虧,也不敢再提什么顧鳳起了。
“臣沒有。”
公主又笑了,也不再提蕭太后了,“好吧,我信虞郎。”
小吉祥覺得,這虞舜臣又在花言巧語騙他家公主,瞪了他一眼,強行打斷了兩人的對視,將那汗巾遞到兩人眼前:公主這個要如何處理?
公主想了想,對虞舜臣道:“我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