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驕傲仍然重要時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要說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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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丹如今墻倒眾人推,于飛有點幸災樂禍的心理,但他作為新時代的有志青年,同樣也會隨之思考,為什么,一個昨日還高高在上的神靈忽然就淪為了過街老鼠。

這讓于飛想起他在搜尋喬丹故事的時候看到的一樁趣聞,1999年停擺期間,喬丹曾建議波林賣掉球隊(如果玩不起的話),這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喬丹會說的話,那種居高臨下的、“我絕對正確”、“沒有人可以違逆我”的獨斷。

喬丹似乎真的相信,只要是籃球領域,任何組織,任何事情,只要他做出了判斷,其他人就要遵循。

為什么這位毋庸置疑的狗特會擁有如此妄想和傲慢?當于飛看到全美的媒體對喬丹火力全開,盡情抨擊的時候,他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也許不是全部,但第四權要承擔大部分責任。他們塑造了一種由美國獨有的文化,從貝比·魯斯時代開始,他們就熱衷于將賽場上的明星塑造為英雄。他們在潛移默化中給體育明星灌輸權利意識,隨著時間的推進,直到20世紀末,像喬丹這樣的人開始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勝利”——廣義地說,就是為自己獲得總冠軍戒指、代言合同和行業特權,如果他在場上做了過分的事,那是因為有什么競爭的沖動激起了他的欲望。

至于其他人——隊友、老板、聯盟其他成員、球鞋公司、媒體——只有在他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才可以作為神明集團的一部分。

因為贏球已經成為體育文化中最重要的準則,喬丹所做的任何事情——包括霸凌隊友或侮辱商業合作伙伴甚至蔑視自己的老板——多年來都被認為是實現這一準則的重要手段。

所以,當神的神力被耗盡時,人們只能通過回憶巔峰歲月的喬丹來淡化奇才時期的喬丹,但喬丹覺得他從來沒有衰弱,所以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表現得自己好像巔峰時期一樣。

當傲慢的神無法正視自己的位置,那么他從神壇跌落的時刻,也會在瞬間完成。

于飛做完季后賽以來的第一期電臺節目時,最大的感慨就是關于喬丹的種種問題。

人們太關心喬丹了。

所以就算是40歲的喬丹像喪家犬一樣被趕出華盛頓,他們也要浪費一次珍貴的提問機會在電臺里詢問他和喬丹相關的問題。

于飛能從這件事中得到什么啟示?永遠別走到這一步?

他現在當然可以這么說,但20歲的喬丹和30歲、40歲的喬丹不是同一個人,難道他在35歲的時候還會像現在一樣看待這個問題嗎?

一天后,于飛和隊友們坐著花車在密爾沃基市中心舉行冠軍慶典。

這種慶典對于非本地球員來說,屬于事后煙等級的慶祝。

因為奪冠的激動感、滿足感和興奮感早在奪冠夜和奪冠后的第一天就宣泄得差不多了,現在只是配合球迷一起樂呵。

不過,一些喜歡搞怪的人還是會在演講時說一些段子。

雄鹿隊內最重視這場活動的人是斯普雷威爾,因為他是密爾沃基本地人,所以在演講時最聲情并茂。

于飛倒沒什么,雖然他得到的歡呼最多,但他的演講基本都是些挑不出毛病的官話。

當天晚上,于飛從經紀人那里得知了一個讓他菊花一緊的消息。

“赫伯·科爾似乎想要賣掉雄鹿隊。”

“買家是誰?”

“你可以發揮一下想象力。”

“有沒有可能是我在的一位故人?”

“哈哈,你猜的很準。”

于飛的CPU燒了。

他不能理解。球隊剛剛奪冠,怎么老板要賣隊?喬丹怎么會想要買雄鹿隊?這BYD該不會是想買了雄鹿隊再把他交易一次吧?

“我不能理解。”于飛說,“我們奪冠了”

阿恩·特萊姆在電話里笑說:“沒什么不好理解的,這幾年雄鹿隊一直有轉讓傳聞,你在一年內把球隊的市值提升了6000萬⑴,現在球隊奪冠了,市值還會上升,參議員想高價出手也是可能的。”

⑴前文提到的一個億是內部數據。

“可是,我們明顯還沒進入巔峰期,未來市值會更高。”

“錢是一個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雄鹿隊在威斯康星州這個橄欖球地區屬于不上不下的體育資產,雖然伱們奪冠了,但給參議員帶來的人氣及收益也許不如包裝工隊(NFL)在常規賽的一波連勝。”

于飛問道:“你覺得他真的會把球隊賣掉嗎?”

“未必,就算賣了,也不太可能會賣給MJ。”特萊姆說,“參議員出售球隊的底線是對方必須承諾把雄鹿隊留在密爾沃基,而MJ是一定會把球隊遷走的。就這一條來說,他不可能成功。”

這符合于飛的認知。

雖然他不了解當代NBA史,但喬丹和雄鹿應該沒什么牽連才對,他這會兒不是該準備去當山貓隊的老板嗎?

就算他于某人把事情做得太絕,惹來神罰,逼得喬丹非要買下雄鹿不可,但赫伯·科爾還有底線嘛.嗯.相信一個政客有底線

于飛掛掉了經紀人的電話,看著正在晚會上笑談風聲的老板,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對方溝通一下。

他必須清晰無誤地傳達出一個信息。

如果你非要把球隊賣給喬丹,別怪哥們申請交易。

當于飛提出要和科爾私下聊一聊的時候,科爾一個眼神,周邊的人便都退開了。

于飛還未開口,科爾就面帶微笑地說:“你想問我關于所有權轉讓的事情吧?”

BYD還挺有B數的?

“我想我有權知道內情。”于飛說。

科爾非常清楚于飛想知道什么,因此,他給了對方想要的答案:“邁克爾永遠不會成為球隊的老板。”

于飛連問為什么的興趣都沒有。

不管是喬丹不能接受科爾的底線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要不賣給喬丹就可以。

可是,老板打算賣掉球隊的傾向也會增加不穩定性。

這件事讓于飛注意到了其他方面的問題。

比如季前賽訓練營期間,雄鹿險些失去邁克爾·里德。

為什么?因為如果球隊匹配里德那份4年1200萬美元的續約合同,他們就會觸發奢侈稅。

盡管本賽季是奢侈稅元年,但以雄鹿觸發的那點稅,早就靠本賽季的出色戰績掙回來了。

但球隊,或者說,這位看起來很通透的參議員先生卻考慮了很長時間。

如果未來,球隊為了保持競爭力需要他繳納大筆奢侈稅呢?他會繳嗎?

“我沒什么問題了。”于飛不想和老板討論那些看起來和他沒什么關系的問題,“這個賽季能有這么好的成績,離不開參議員和董事會的大力支持。”

科爾喜歡于飛這個年輕人,有分寸,也有禮數,完全不像個沒接受過高等教育的高中生。

就像他不久前在活動上見到的科比一樣。

到底是誰說這幫溫良恭儉的高中生球員會毀掉NBA的?看看,要是每個人都像科比一樣,NBA就是紳士聯盟,要是每個雄鹿球員都像于飛一樣,就算每年繳個幾百萬美元的奢侈稅,他也愿意啊。

“哪里,主要還是多虧了你們。”科爾也和于飛客氣了起來。

于飛和科爾聊了一小會兒就走開了。

喬丹及奇才的崩潰讓于飛更加認真地思考球員與球隊的關系,以及科比、鄧肯、諾維茨基等人終生效力一隊的合理性。

當然,考慮這個就難免想到詹姆斯一次次為了保持競爭力而尋求各種名目來換隊。

爭論誰是對的,誰是錯的,好像沒有意義。

于飛嘗試想一下讓以上的人來到自己的處境,面對科爾這樣的老板會如何。

喬丹會和他鬧翻,詹姆斯可能會借著今夏夢之隊的比賽機會籠絡合同到期一起抱團的兄弟,鄧肯和諾維茨基呢?很難說,真的很難說。

于飛不能保證鄧肯還能始終如一,因為他確實在2000年的時候有要離開馬刺的意思。

諾維茨基如果沒有遇上庫班,還能一人一城嗎?

回家的路上,于飛坐在副駕駛問助理克拉克,“亞歷克斯,我有沒有在任何場合公開說過我會在密爾沃基打到退役?”

克拉克愣住了。

于飛來密爾沃基已經一年,他說過太多的話,可有沒有說過類似的話呢?

克拉克說不準。

“好像沒有。”

于飛確實也不記得他說過類似的話。

即使代表球隊參加活動,遇見小朋友問他會不會在雄鹿退役,他也只是回答“也許”。

“弗萊,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勞森奇怪地問,他沒想到那個顯而易見的可能性,因為于飛和雄鹿看起來是天作之合。

“我只是突然覺得賈西迪(懷特)是個哲學家,他說得太對了。”于飛說,“永遠別說永遠,我曾以為我會永遠討厭MJ,但我現在卻不那么討厭他了。”

“是因為科爾參議員告訴你他不打算把球隊賣給MJ,所以你想開了?”

“閉嘴,東尼!”于飛強調道,“我的意思是,無論是多么深刻的情感和信念,只要時過境遷,也只是轉瞬即逝的現實,不要說永遠,永遠不要。”

“可是你剛剛又說了永遠啊。”

“閉嘴,東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