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在宋家地盤上的那四十幾家店鋪的不穩定因素,朱大常就汗流浹背,自知三言兩語是不能能蒙混過去的。
此刻朱大常一進來艙室里,自然是趕緊道歉,老老實實把事情先交代,然后等著宋潯發落,或許宋潯看他做足誠意的份上,怒火能平息一些也說不定。
朱大常是個聰明人,雖然年紀比宋潯要大上好幾歲的樣子,卻口口聲聲喊韓敘嫂子,倒不是要討韓敘的歡心,為的是喊到宋潯心里高興。
在朱大常的印象里,宋潯是十分在意韓敘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她,把自己那四十幾家店鋪說關就給關了。
果然,朱大常一口一個喊著嫂子,把宋潯的臉色喊得緩和了些許,這更是確定了朱大常的猜測。
朱大常正想喘口氣接著賠罪,不料旁邊的韓敘在宋潯的臂彎里掙扎了一下,坐直身體瞪著朱大常厲聲說:“你手下那個新來的,可是叫陸羽恒?”
“好像是,嫂子跟他認識?”
朱大常十分意外,連忙點頭,接著反應過來暗自琢磨,自己這問的問題,簡直就是廢話,如果不認識,韓敘又怎么能叫出那小子的名字,還能被騙上游艇!
聽見陸羽恒這個名字,宋潯原本緩和下來的臉色,霎時又布滿了陰沉:“人在哪?”
朱大常霎時被問住,人在哪,他又怎么能知道?心里惶惶不安地答:“人,沒在游輪上,剛才讓手底下去叫他,說昨晚他把嫂子給弄上游輪后,人就走了,我已經派人回羊城去找了,一定給宋總和嫂子一個交代。”
韓敘一顆憤怒的心臟,頓時被打落進冰窖,寒意逼醒了她的腦子。
昨晚被灌下的那杯加料的紅酒,可能有副作用,從早上醒過來,她的腦子里就如同漿糊一樣。
一個早上頭都暈沉脹痛的厲害,根本沒有能力去思考太多問題,只是把憤怒放在了那三個扒她衣服的畜生身上,壓根還顧不上再往回頭去想,自己是怎么上來的這艘豪華游輪。
如今朱大常一說起陸羽恒,韓敘可算是回過神來了。
昨天中午,她去金岸找羅藍吃飯的時候,被陸羽恒跟蹤,然后陸羽恒就用各種花言巧語,以退為進地騙她上了私家游艇。
陸羽恒說那游艇是借來的,韓敘當時還覺得陸羽恒的這個人變得踏實了,不會拿借來的游艇在自己面前裝逼。
問到他離開羊城是要去哪里,陸羽恒說是要去國外,因為要替老板招待客戶,才選擇坐游艇去深海去乘豪華游輪。
如今細細一回味陸羽恒當時說的話,聯系到如今朱大常提供的信息,當時陸羽恒說的話并不全是假的。
正因陸羽恒半真半假的話找不出漏洞,才能輕而易舉地騙過韓敘,真的以為他有所改變,對曾經的過往已經釋然。
而當時陸羽恒所說的新工作,顯然就是在朱大常的手底下做了個跑腿的馬仔。
韓敘壓下憤怒之后,暗暗心顫,原來陸羽恒這么恨她。
他已經恨到,要把她給推出去給一幫畜生糟蹋的地步。
她不知道陸羽恒究竟跟蹤了自己多久,有可能是昨天碰巧遇見,也有可能是一直都在暗中跟蹤她。
而他的老板朱大常剛好要辦個深海狂歡派對,陸羽恒就趁機把她給騙上了游艇,給她吃下放了安神藥物的牛排,然后用私家游艇把她送到了深海區,送上了這艘奢糜無度的豪華巨輪。
現在陸羽恒跑了,他必定是知道,做下這件事以后是無法收拾的,被推上游輪的韓敘,多半是會被糟蹋后抵抗,然后她激怒那些紈绔,再把她扔進海里,
陸羽恒是知道自己等于在殺她,才會立刻跑路。
為了報復她,陸羽恒已經到了如此瘋狂的地步,連工作也不要,寧愿從此四處逃亡。
韓敘追悔莫及,不論怎樣,都是自己大意了,太低估了陸羽恒這個人,明知他是個固執的人,卻沒有一點防備。
“要多久!”宋潯沉冷的聲音,打斷了韓敘暈沉頭腦勉強運轉的思緒。
朱大常被問的愕然,找一個亡命天涯的人,誰能知道多久能找得到?
因為無法給宋潯準確的答復,朱大常想了想只得小心翼翼的問:“要不,報警吧?”
朱大常就是這點聰明,自己找不到的人,推到警察身上去,如果連警察都找不到人,宋潯再來為難他,顯然也說不過去。
“咵嚓!”一聲,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被砸在地上,這只水晶煙灰缸,還是之前韓敘想砸而沒能砸成的那只。
如今將這只水晶煙灰缸砸碎在地的卻是宋潯,他對朱大常的提議十分不滿:“報警!讓警察發通緝令,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小子逃命的原因,你是想把我的女人,推出去廣而告之?”
韓敘微微一顫,宋潯在說什么?他的女人?居然還說的那么順口!
見他在惱怒之中,她沒有去指出他的口誤。
而朱大常聰明反被聰明誤,本意是想提醒宋潯,天下茫茫去找一個人,等同于大海撈針,這事是有難度的,只不過是需要時間而已,結果卻沒想到韓敘這一層。
如果報了警,韓敘必須要去警局說清楚,錄口供按指紋,警方還會向社會通報,這就等于在告訴所有人,她被陸羽恒騙上游輪差點被糟蹋這件事。
一個女孩子,且不說能不能有臉活下去,就是宋家,她也回不去。
朱大常立刻低下了頭,聲音里掩飾不住的慌張:“是是!是我愚蠢,沒想到這一層,請宋總和嫂子放心,我一定盡快將那小子找出來,底下的人我都交代過了,不會說出去一個字。”
宋潯的怒火,震顫了朱大常,身旁的韓敘除了聽見他的“口誤”之外,還感覺到他有要殺人的沖動。
這種感覺,跟宋潯剛才處理那三個畜生的時候,截然不同。
原本說來,不管宋潯幫著自己做什么,她也不想去感激,因為在她的心里,始終介意他利用她算計南君澤的事。
而如今,韓敘莫名的有一絲動容,盡管對他這個人,她從始至終都琢磨不透,可宋潯剛才的怒火,不是他裝出來的。
“篤篤”兩聲,艙門外面又有人敲門,宋潯本想繼續發飆的怒火暫且停了下來。
守在門內的白季巖拉開小圓窗看了一眼,回頭對宋潯說:“老板,是朱總的人,要放進來嗎?”
宋潯冷冷地眨了一下眼眸,連頭都不想點,顯然還是在發怒。
白季巖打開了艙門,外面一個年輕男人走進來,是朱大常的手下。
“朱總,已經派出游艇回程上岸找人了”,年輕男人走到朱大常身旁,將手中的一只黑色女式包包遞給他:“這是從下層艙室找到的。”
朱大常拿過包包,轉過頭看向韓敘,還沒說話,
韓敘一眼就認出那只女式包包就是自己的,連忙伸手從朱大常手中拿了過來。
打開包包檢查了一下,里面的錢包手機和一些自己的小物件,全部都還在,對身旁的宋潯點了點頭。
看到自己手機,她忽然想到自己出來這么久,大概手機已經被打爆了。
可當她打開手機的時候,卻發現上面一個來電都沒有,疑惑地看了眼朱大常,心想著是不是他手底下的人找到包包之后,動了她的手機。
朱大常接到韓敘質疑般的目光,急忙問:“嫂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韓敘戒備地問:“為什么我的手機里,一個來電都沒有?”
朱大常沒來得及說話,身旁的宋潯淡淡地說:“不用看了,深海區沒有手機信號,你要打電話跟白季巖要衛星電話。”
原來如此,并不是沒有人找她,而是手機根本搜索不到信號。
現在也不知道南君澤是不是到處找她,韓敘想快點走人:“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宋潯這才卷著她起身,長腿邁了兩步出來,刮了邊上的朱大常一眼:“掘地三尺,不論死活,我要見到這個人!”
冷冷地撂下了話,帶著韓敘就出了艙門,身后是朱大常緊張的明顯哆嗦的聲音:“明白!宋總放心!”
韓敘跟著宋潯走出艙室,來到外面的甲板上,倚著他走了好幾層樓梯,才來到游輪的吃水線上。
白季巖和保鏢早已經將宋潯的私人游艇開了過來,小心地扶著韓敘上了游艇。
游艇開離了沒幾分鐘,白季巖走過來問宋潯說:“老板,這里距離您的私家花園只有一個小時的航程,您許久都沒有去過了,要不要過去看看?”
宋潯窩在沙發里,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搖頭說:“回去吧!”
“好的!”白季巖退了出去。
韓敘靠在邊上閉著眼睛,聽見宋潯和白季巖的對話,并不關心他們有多少秘密花園,只關心自己什么時候能回到羊城,此刻聽宋潯否了白季巖的提議,便也沒有睜開眼睛插嘴。
時間將近中午的時候,游艇開回了羊城,還是從韓敘來時候的金岸上的岸。
因為對船暈眩,走出游艇的時候,韓敘已經吐的面色慘白,加上昨晚的那些折騰,此刻頭暈和雙腿無力的已經走不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