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稍稍點了點頭,在過去練習繪畫的過程中,他也專門了解過許多著名書畫家的信息資料,包括他們所流傳下來的著名畫作,研究他們的筆法。
不說他認識的這些老爺子的收藏,單單是他師傅鄭老,就收藏著許多著名書畫家的作品,這無疑為他的研究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更使得他從中得到了許多益處。
除此之外,在天京學習的那段時間,中央美術學院的傅老,也是向他專門講解過一些著名畫家的筆法,使得他受益匪淺。
如果說近現代最為著名的兩位畫家,無疑就是齊白石和張大千,而李可染,正是齊白石的弟子。
李可染原名永順,出生于平民之家,父母雙親均不識字,其童年酷愛戲曲繪畫,常常用碎碗片在地上畫戲曲人物,博得鄰人圍觀。
而在小學時,圖畫老師見他聰慧好學,贊嘆孺子可教,素質可染,逐給他取學名可染,在之后,他游徐州城,見一書畫社內,有數位老畫師正在作畫,在窗外趴著觀看數日后,被一些老畫師知曉,于是登堂而入室,拜入徐州一位畫家為師,正式啟蒙書畫。
接下來他入天海美術學校師范科,得見吳昌碩真跡,在一次學校紀念會上,聽康有為演講,得知華夏繪畫是世界藝術的高峰,因此被激發斗志,離職獻身書畫藝術。
在將近四十歲時,拜齊白石為師,相隨十年。其擅長畫山水。人物。尤其擅長畫牛。
齊白石一生收徒十二位,其在繪畫藝術上最有成就的兩大弟子,便是李可染和李苦禪,至于梅蘭芳這一位華夏有名的人物,嚴格來說,在戲劇上有著極大的藝術成就,但并不是畫派中人。
只是這二人也僅僅達到了齊白石門下最有成就而已,未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達到如齊白石一樣一代大師的水平。
陳逸慢慢欣賞著李可染的這幅清漓漁圖,這幅圖上描繪的是漓江之上,眾多漁船正在打漁的景象。
除了描繪出了江上漁船之外,岸邊的房屋草木,都同樣在圖畫上出現,給人一種濃厚的風土人情之感。
以畫作鑒定而言,分三個等級的難度,最容易的就是當代人仿古人的,因為在材料收集上,就很不容易。比如宣紙,比如畫墨。如果采取茶汁染畫等做舊方法,出來的效果也不是很好,所以最容易判別,也是造假者最不愿意勞心費力的。
而稍難一些的,便是古人仿古,這一類別的畫,數量非常的多,主要時段集中在明清時期,當時區域性的作偽非常流行,不過每一種作偽,也是有跡可循,雖然有些困難,但是只要熟悉各種作偽的手法,就可以發現端疑。
至于最難的,便是現當代人仿當代人的,因為在這個時代,很多傳統文化都已經沒落,畫作風格非常不明顯,沒有出現古代那種百花齊放的現象,而且很多作偽者都是跟書畫家關系密切的,對于書畫家的筆墨個性很了解,這會給鑒定帶來很大的困難。
陳逸并沒有最先去動用鑒定術,而是靠著自己對李可染畫作的了解,慢慢的鑒別著。
近現代許多著名畫家的作品,陳逸都曾經看到過,也是在鑒定系統中,經過了一番研究,李可染這一位齊白石門下最杰出的兩位弟子,也在他的研究之中,所以,對于其畫作的筆墨,非常的了解。
在經過了十多分鐘的觀看之后,陳逸這才抬起頭來,面上無悲無喜,看不出什么表情。
看到陳逸面上沒有任何的笑容,吳奇勝心中一突,難道這可能是贗品,“陳先生,這幅畫怎么樣。”他有些緊張的問道。
如果換做之前,他對于陳逸的鑒定,根本不會在意,可是現在,陳逸已然是著名的書畫家,古玩鑒定家,其話語,可以說代表著這幅畫的生死也不為過。
陳逸望了望吳奇勝,搖頭一笑,“吳先生,既然你讓我來鑒定,那么我也就不客氣了,這幅畫,有問題。”
吳奇勝面色一變,“陳先生,不知有何問題,愿聞其詳。”
陳逸看著桌子上擺放的這幅畫作,笑著說道:“書畫鑒定,不是鑒真便是鑒偽,就鑒別來說,不知真豈知偽?所以,書畫定偽先須知真,對于李可染真品畫作,我也是看過百余幅,可以說有著詳細的了解。”
“他的畫作第一大特點是黑,因為李可染愛用潑墨和積墨法,又借鑒西畫的逆光畫法,留白留高光,所畫山林多處于頂光,側光狀態,因此,山林深邃,巖堅幽奧,猛看如黑漆一片,細辨卻層次井然,他的畫黑而不死,不膩,不簡單。”
說著,陳逸指了指這畫上的山林草木說道:“李可染的畫,不是死黑一片,而是黑中有物,但是在這幅畫作上山林草木的黑,黑的雖然夠了,卻是死黑一片,看不到半點生氣。”
“第二大特點,便是滿……”陳逸一點點指著畫作,將其中的缺陷講了出來,想要鑒偽,就可知道真品的特征,而這些特征中,有些就是贗品所不具備的。
說完了最后一處缺陷,陳逸微微一笑,“總的來說,這是一幅水平不錯的贗品,其中的一些缺陷,都是非常細微的,沒有對李可染的畫作有著充分的理解,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端疑,此仿品的作者,恐怕也是與李可染有著諸多接觸的朋友,或是學生所作。”
吳奇勝面上露出了苦笑之色,他對于李可染的畫,也是有著一些了解,很清楚的知道,陳逸所說的非常正確,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著很大把握的畫作,卻是一件仿品,“陳先生,那這幅畫作還能值多少錢。”
“以這幅畫作的水平而言,也是有著李可染的十之六七,如果是真品的話,價格會超過五百萬,這一幅嘛,應該在五六十萬之間吧。”
陳逸沉吟了一下,然后說道,畫作畫作,賞的就是作者的意境,要的就是作者的名氣,哪怕一幅贗品與原作者風格再相像,卻依然是贗品,根本沒有真跡價值高。
就像他現在所寫的黃庭經一樣,有著中級臨摹術的加成,所寫出來的書法,價值千余萬,可是黃庭經真跡的價格,卻是高達百億也不為過。
“五十萬,我可是花了四百萬買來的,這古玩商。”吳奇勝面上露出后悔之色,破口大罵道。
陳逸笑了笑,沒有接話,在古玩行中,打眼是常有的事情,更何況是這些并不懂多少古玩的房地產富豪。
他將畫作放到一旁,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古玩,當看到下面兩件時,面上故意露出了異色,“吳先生也在收集花神杯嗎。”這下面的兩件古玩,正是花神杯,只不過,并不是五彩,而是青花。
至于這吳奇勝為什么將這兩件花神杯拿過來,意圖也是非常的明顯。
“咳,陳先生,我可比不上您,現在都收集了十一件康熙官窯五彩花神杯了,只差最后一件,就功德圓滿了,我也就是小打小鬧,才剛剛收集,這兩個杯子也是我從古玩商那里得來的,花神杯仿品太多了,有清后代仿的,還有民國仿的,這兩件是真品還是仿品,我有些不確定。”聽到陳逸的詫異聲,吳奇勝連忙說道,自從柴窯出世之后,他一直在打聽并關注著陳逸的事情。
得知除了五彩花神杯之外,陳逸還在收集青花花神杯,頓時將他收藏多年的幾件青花花神杯拿了出來,其中有兩件,正是陳逸所沒有收集到的。
對于這吳奇勝漏洞百出的話語,陳逸也沒有揭穿,畢竟這家伙是借著鑒定來邀請自己過來的,如果在那時,直接提出以古玩換取柴窯,說不定,自己就會找一些借口來拒絕了。
“這兩件花神杯還是真是巧了,正好是我缺少的那兩件,先看看它們是不是到了代的東西。”
陳逸微微一笑,有著花神杯還遠遠不夠,要看這花神杯是康熙還是后朝的,如果是康熙的,還要分官窯和民窯,他現在收集的自然是官窯器物,民窯,在一定程度上,并沒有官窯收藏價值大。
“咳,那還真是太巧了,陳先生,請先鑒定吧。”吳奇勝干笑了兩聲,他內心萬分期待著陳逸能看上這兩件青花花神杯,雖然以這兩件花神杯,距離柴窯價值還有很大一截,但是他這里,并不光光只是這兩件花神杯而已,還有著其他的一些古玩。
他之前已經得到了五件青花花神杯,在發現五彩花神杯時的兩件,還有在景德鎮鬼市上淘到的一件,再加上他以書法換取丁潤的兩件。
這五件花神杯,分別是一月水仙,三月桃花,四月牡丹,六月荷花,七月蘭花。
而現在他手里的這兩件花神杯,經過鑒定,同樣是康熙官窯,正是缺少的那七件里的兩件,為二月玉蘭花,以及九月菊花杯,如果算上這兩件,他也就缺少五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