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了兩日,夏淺薇突然被一紙急詔傳進了宮中,此時烏云密布,眨眼間辰國的第一場春雨便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
那打著油傘的少女在宮人的帶領下匆匆來到了東宮水榭,夏淺薇輕輕一瞥四周突然變多的守備,隨后抬眼便看見慕元如同一株優雅的柳樹般立在雨幕之中,正等著她。
“殿下,可是發生了何事,為何這般著急傳臣女進宮?”
夏淺薇剛剛收起傘,下一秒便看見慕元身后站著一名許久不見的男子。
那人束著華貴的玉冠,一身泛著冷光的銀色鎧甲,意氣風發的眉眼帶著些許隱隱的淺笑,他的臉頰上似有一抹還未干涸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樹枝劃破的,可絲毫無損他那盛氣凌人的氣質。
“永樂縣主,許久不見了。”
定興侯府的三少爺魏鴻霖,上次六皇子慕昭在馬場里被刺殺的時候,就不見他的人影,夏淺薇分明感覺到對方身上那非同尋常的自信,心中頓時有了幾分計較。
慕元似乎看出了她的顧忌,當即輕聲解釋著,“先前鴻霖接到了一個秘密任務,此番他帶回來一個消息。”
原來,魏鴻霖上一次借故缺席,皆是因為他奉定興侯之命離京去調查金國馬場的事情,慕元顯然相信了他的這番說辭。
夏淺薇坦然的迎上魏鴻霖含笑的目光,只覺得這名男子似乎有了些許不一樣的地方。
他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從容的底氣,那微揚的下巴有種說不出的有恃無恐,此時他的眼底滿是光彩。
“這次金國的馬場發生了一場古怪的瘟疫,原本精挑細選出來準備參加四國賽馬的精英馬匹死傷大半。”
馬瘟?
夏淺薇的眼底劃過一抹流光,她立刻想起了先前的事情,“這么說金國打算放棄了?”
“不,他們已經及時救回了幾匹馬,并且嚴加保護,鴻霖通過探子掌握了他們賽馬的決策!”
只見慕元拿出了一份密函遞了過來,依照信中的內容,這次金國遭遇馬瘟,打算要求辰國再改賽馬規則,變成三輪兩勝的個人奪旗賽和雙人合作接力賽。
夏淺薇的嘴角不由得一勾,心想著這金國對規則是一改再改,她倒是有些好奇,這位新上任的國君究竟有多強的好勝心。
每一次的規則都對他們最為有利,仿佛在昭告天下,他們不僅重在參與,而且一定要贏!還料定了以辰皇軟弱的性子必定會答應。
“縣主有所不知,以往在別國舉辦的四國盛會,金國的要求也特別的多。”
慕元的語氣里流露出了幾分冷意,仔細想想,各國為了這場盛會準備多時,就因為他們金國毫無底線朝三暮四,導致眾多參賽者多日的努力付之東流,從一定意義上講,必定消耗了不少精力和斗志,這想必就是他們故意為之。
“只剩五匹馬了?”看來這馬瘟確實厲害,看來辰國至今能夠安然無恙,少不了幽王慕瓏淵的功勞。
想到這,夏淺薇的眉頭忽而一蹙,趕緊將那個人的面容從自己的腦海中抹去。
“縣主可別小看這五匹馬,除了兩匹稍差一點,其他遠勝于我們的賽馬。”魏鴻霖的語氣中似有幾分輕蔑,只覺得女子便是目光短淺,難道她不知道何為物少而精寧缺毋濫?
慕元的表情陷入了一陣凝重,“金國水草豐美,全民皆是馬上精英,他們的戰馬異常彪悍。”
所以這一次,他們挑出了最好的兩匹馬參加雙人接力賽,另外三匹則歸于個人奪旗賽。
“魏三公子覺得,那三匹馬與我們的賽馬相比,實力差距可大?”夏淺薇突然開了口。
“太子殿下的風馳,應該可以與他們的中等馬相媲美。”要知道慕元的馬可是萬里挑一,實力最強。
魏鴻霖這話的意思,就是讓夏淺薇不要再妄想挑戰他們的上等馬了。
如此說來,勝算不大了?
夏淺薇已然明白慕元此番傳自己入宮就是為了商量對策的。
水榭里當即陷入一陣沉默,只聽四周的雨聲不斷。
這時,夏淺薇不著痕跡的掃了魏鴻霖臉上的傷痕一眼,隨后將那封密函放到了中央的石桌上,“殿下,臣女有個辦法不知可不可行?”
“縣主請說!”
魏鴻霖分明發現太子的面上一喜,心中頓時有些古怪,難道殿下還真打算浪費時間聽這個丫頭耍弄小聰明?
她能想出什么妙計!
要知道自己今日本打算表現一番他的用兵之法,哪知道太子突然讓夏淺薇入了宮,莫非從一開始,他就想聽她的想法?
“既是三局兩勝,那便讓冷千戶用殿下的風馳去應對他們的中等馬,魏三少爺去應對他們的下等馬。”
至于在他們當中稍有遜色的六皇子慕昭,便直接讓他輸了跟金國上等馬的比試。
夏淺薇話音剛落,眼前的兩名男子不由得為之一愣,顯然從未想過還有這樣一個方法。
只要贏了另外兩場,結果也是一樣!
慕元再看向夏淺薇時,眼底已經滿是難以掩飾的欣賞,“這就是所謂的退一步海闊天空。”
以往他們只想要以硬碰硬,從未有過舉手投降的念頭,但有時候這種不肯服輸的風格反而會一敗涂地!
此時連魏鴻霖的眼神也難以控制的變了變,慕元好像頃刻間忽略了他的存在,開始與夏淺薇詳談其中細節,他只能訕訕的在一旁等著。
正當水榭里討論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一名宮人恭敬的來到慕元的跟前。
“啟稟殿下,定興侯爺與魏大公子求見。”
“他們這么快便回京了?!”哪知道魏鴻霖竟迫不及待的往前跨了一步,隨后竟是別有深意的看向夏淺薇的方向。
這一眼,便讓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據夏淺薇所知,定興侯府中的幾位嫡子個個不簡單,二少爺魏鴻飛手中人脈甚廣,黑白兩道通吃,三少爺魏鴻霖不用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少年將才,而這位大少爺,多年來鎮守邊關養成了一副雷厲風行的性子,在軍中的威望甚至連定興侯爺都要畏他三分。
夏淺薇終于明白為何魏鴻霖好似忘記了上次的教訓,原來是靠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