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嫁千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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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銅錢劍直奔姜梨而去!

所有人都驚呼一聲,尚未來得及反應,姜老夫人更是險些暈倒。

然而姜梨卻是穩穩的站著,劍尖在她鼻尖處停下,雖然銅錢劍不比佩劍鋒利,但這樣的變故事發突然,她也沒有絲毫動容。仍舊噙著微笑,面上一絲驚惶也無。

沖虛道長目光一怔,來之前,他已經知曉了不少姜二小姐的事情。在校驗場上驚馬卻仍舊將騎射一行比完,可見此女心性堅韌,并不是普通嬌嬌小姐那般好對付。但今日事又與騎射不同,就算姜梨不嚇得花容失色,也該表現出驚詫。

但是她沒有。

女孩子脊背挺得筆直,如一棵還未長成的數,纖細柔弱,卻又狂風暴雨也難以撼動的決心。

她甚至順著沖虛道長的目光看過來,對著沖虛道長點了點頭。

一瞬間,沖虛道長的后背頓時爬滿涼意,雖然今日是要給姜二小姐安排一個邪祟的名聲,但這一刻,沖虛道長忍不住迷惑起來,他甚至真的覺得也許姜二小姐真是有幾分邪氣。她已經鎮靜的不似常人。

姜元柏終于反應過來,眉頭一皺,道:“道長,這是何意?”

那銅錢劍仍舊虛浮著,劍尖也指著姜梨毫不動彈。姜幼瑤捂住嘴,小聲道:“這把劍指著二姐,莫非……莫非,二姐就是邪祟么?!”

“住口!”姜老夫人眉眼一厲:“幼瑤,怎可平白污蔑你姐姐名聲!”

姜幼瑤委屈的往季淑然身后躲了躲,季淑然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盧氏看著季淑然母女如此,心中疑惑,季淑然母女看姜梨不順眼,勢必要對付姜梨的。但今日沖虛道長是皇帝下令尋來,而且院子里這些動靜,也實在太古怪了些。沒有風鈴鐺也平白響起,還有那把劍,自己站起來指向姜梨。盧氏眼里就帶了幾分忌諱。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是單單只聽沖虛道長的名號,自然旁人不會全然相信沖虛道長真能驅邪。但在他做了一列事情之后,眾人便忍不住覺得,這沖虛道長的能耐并非全是吹噓。

沖虛道長伸出手,銅錢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立刻“嗖”的一聲飛回他手中。就像是有了生命,而非一個死物。周圍的人噤若寒蟬,沖虛道長對姜元柏道:“姜大人……這……”

姜元柏道:“道長有話但說無妨。”

“本來驅邪一事,倒也不必那么簡單。但因為潛伏在貴府的邪物倒還未生成,所以極好分辨。就是……”他看向姜梨,目光里含了幾分猶豫和遲疑。這目光落在院子里其他人的眼中,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道長,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姜老夫人問。

“府上這位小姐,就是邪祟的宿主了。”沖虛道長看向姜梨。

這下子,院子里里的奴仆下人,全都朝姜梨看來。姜梨分辨得出那些目光里,有畏懼厭惡的,也有避之如瘟疫的。

雖然提前已經同桐兒打好了招呼,這會兒一聽這老道開口就污蔑姜梨,桐兒忍不住維護道:“胡說!我們姑娘怎么會與邪祟有關,你分明是血口噴人!”

“桐兒。”姜梨對她搖了搖頭,又對姜老夫人歉疚道:“我的丫鬟護主心切,還望老夫人不要責怪。”

“無妨。”姜老夫人道。

季淑然看在眼里,眉頭機不可見的一皺。這都什么時候了,姜梨都被指著鼻子說邪祟,她居然還有心思管自己的丫鬟。還真以為她能平安脫身,這不是什么小事?

姜景睿沒理會盧氏警告的眼神,開口道:“姜梨是邪祟?道長,你可沒看錯吧?我們府上的姜梨之前可在青城山的庵堂里住了八年。庵堂里那可是純凈之地,純凈之地怎么可能生出邪物呢?”

盧氏趕緊打了姜景睿一掌。

姜元平想了想,也道:“不錯,道長,我這位侄女,平日里也很是溫和柔靜,不似什么邪祟之物。”

姜梨倒很詫異這位笑面虎二叔會為她說話,不過轉念一想,自家府上要真出了什么妖物,說出去姜家的名聲也不好聽。

姜元平至少還為她說話了,三房的姜元興和楊氏卻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姜玉燕更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下主動開口了。總覺得姜元興自從姜玉娥的事情出了后,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而楊氏看向這邊,甚至還有些看熱鬧的幸災樂禍。

三房和大房二房算是徹底離心了。

正想到這頭,卻聽到沖虛道長的聲音響起:“這位少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佛門凈地里,并非生不出污穢。相反,許多人墮入空門,六根未凈,反而容易引發心魔,此刻邪祟趁虛而入,便讓生人為其宿主。不過佛門凈地,便是有邪祟,也不敢出來作惡,無非是藏在宿主體內,伺機而動。一旦出了佛門,來到市井,邪祟便可無限生長,這位小姐既然之前在庵堂里呆過,如今回府,恰恰有可能正是如此原因。”

姜景睿仍舊不信:“好的不好的都被你說了,你一張嘴說了算,我們信不信又有什么關系?”

“貧道并非心口開口,被邪祟產生,最可能表現出來的便是性情大變,判若兩人。俗話說,人的性情不會一朝一夕就變化的翻天覆地,便是性情變了,過去的習性和本質還會留存舊時模樣。這位小姐,是否可是性情巨變,同從前大不一樣?”

這話一說,院子里的人再次沉默了。

姜梨可不就是從青城山回府之后,性情大變?想想從前的姜梨,被送往青城山之前,性烈如火,驕縱爛漫,倒是個什么情緒都會寫在臉上的性子,愛哭。時間飛快過去,再回來的姜梨,卻讓府里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看不透了。

她冷靜,溫柔,總是帶著柔柔的笑意,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卻沒人知道。她不再哭了,她甚至連“害怕”“委屈”這樣的情緒都沒有。無論遭遇到了什么,她也只是笑一笑。

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是了……”一片寂靜中,季淑然的聲音響了起來,她道:“梨兒回到府后,的確是同從前大不一樣了。性情比從前變得穩重,卻不像個十五歲的姑娘。幼瑤年紀與她相仿,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從前愛吃葷腥,最愛吃廚房做的羊肉羹,如今一聞到羊肉就惡心,比起葷腥來,更愛吃青菜……什么都不同……”

這就迫不及待的想往她身上定罪了么?姜梨冷眼看著季淑然一樁樁一件件的數落自己與姜二小姐的不同。她沒說一句,院子里的人面上的疑竇就增加一分。是了,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二小姐,更與姜二小姐無論是成長歷程還是性情喜好,都沒有一分相似的地方。所以季淑然要找她們的不同,輕而易舉,這樣算起來,她們似乎沒有一點重疊的地方,根本就是兩個人。

這些懷疑,姜老夫人和姜元柏一定也有,只是他們不如季淑然記得清楚,而季淑然在這時候說出來,無非是讓大家更相信沖虛道長的話一點。

從某種方面來說,季淑然也算是曉得了一些真相。

姜梨不回嘴,也不辯駁。等到季淑然一樁樁一件件說完了,憂心的看向姜元柏:“這么說來,梨兒的確是同從前大不一樣……老爺,我可不是在懷疑梨兒真是什么邪祟。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梨兒,為了姜家著想。要是梨兒……梨兒真成了勞什子邪祟的宿主,道長一定有辦法將邪祟驅趕出來。到那時,梨兒不就沒事了么?”

姜梨道:“母親。”

季淑然朝她看來,眼里甚至還有點淚光,看上去,還真是一心為她著想的慈母。但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被邪物沾身。關于做戲這回事,姜梨私心里也很佩服季淑然,總覺得季淑然這副模樣,應當能在姬蘅眼里成為燕京城數一數二的戲子了。

“母親自來慈愛,不管姜梨是不是真的邪祟,給姜梨說話的功夫,總還是有的吧。”

姜老夫人看向姜元柏,姜元柏盯著這個陌生的女兒,道:“說罷。”

“道長說的沒錯,人的性情喜好一夜之間的確不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我離家去往庵堂,不是一夜,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月兩月,是八年。”

“八年時間,不能稱之為短吧。”她笑盈盈的看向沖虛道長。

對上女孩子柔和的眼神,沖虛道長心頭詫異,卻也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很長的時間了。”

“很長的時間,許多事都發生了變化。母親所說的我與三妹年紀相仿,性情卻天差地別,且不說人與人之間,本就有各自不同,便是要我與三妹一樣天真爛漫,對我來說未免也太苛刻了些。”她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柳夫人當日來青城山拜佛,偶然見到了我,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她的話,當日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祠堂里罰跪,一天一夜滴水未沾。”

“對我來說,這都是生活常態,吃不飽穿不暖,更是習以為常。這樣的境況下,請恕姜梨無能,實在難以天真爛漫的起來。”

這話說出來,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臉上都有些無光。姜梨當年在庵堂里過的是什么日子,他們雖然從未遣人打聽過,但也曉得,庵堂里的日子,定然很苦。只是那時候因著姜梨害的季淑然女小產一事實在令人生氣,便也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她。

如今當著整個姜府的面舊事重提,雖然姜梨沒有用控訴的語氣,卻猶如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臉上。

“再來說習慣,我幼時的確喜歡吃葷腥,喜歡睡軟軟的床,甚至連衣裳布料都喜歡顏色鮮艷針腳精致的。但我在庵堂里的多年,哪里來的羊肉羹,鋪的床被子都只有一床,冬日里縫上棉花,夏日里又把棉花掏出來。母親可能不知道,那棉花都快被折騰的只剩棉渣了。人的環境就是這般,還如以往一般的習慣,怕是姜梨無法呆下去,早就瘋了。所以改掉習慣,不過是為了活下去。別說鮮艷的衣裳,廟里有多余的緇衣,都好的過衣不蔽體了。”

“我只是想要掙扎著活下去,但三妹不同,三妹在府里什么都不缺,自然可以養成什么都不缺的性子。我被生活打磨,若是不委曲求全,早些成長起來……實在不曉得,還有沒有命,回來見父親了。”

她這一番話說的,平平穩穩,卻字字血淚。向來潑辣的盧氏面上都劃過一絲不忍,搞不清楚姜元柏究竟是怎么想的。即便姜梨有錯,那也是他自個兒的骨肉,要是姜景睿和姜景佑發了錯,她會狠狠責罰他們,卻不會做到姜元柏這樣的地步。

姜元柏的面上,羞愧,惱怒,憋屈混做一團,避開姜梨的眼神。

季淑然卻在心里狠狠地唾罵一聲,真是個巧舌如簧的小賤人,都死到臨頭了,還要翻騰兩下,難怪不好對付。難怪當初在青城山,她早就吩咐了人磋磨姜梨,卻還是讓這小蹄子活了下來!

沖虛道長卻隱隱覺得不安。這么多年,他四處招搖撞騙,連皇帝都敢瞞,除了他騙人的把戲高明之外,還因為他看人很準。只要抓住每個人的性格弱點,在這上頭打擊,很多事情就都會變得很容易。

但這個姜二小姐,他從進府前得知了她的事跡,到進府后這短短時間里的打量,愣是瞧不出姜梨的性格弱點。即便到了這時候,她也一點也不慌亂,還有理有據,一板一眼的說出能說服其他人的話。

不管她能不能說服,但就這份心性,已經棘手了。

姜幼瑤道:“二姐雖然說的是,可是……二姐在青城山上,也出落得并不比咱們燕京城長大的小姐們差呀。校驗上,二姐不是還拿了六藝頭籌嗎?”

六藝?季淑然心中一動,遲疑的道:“卻是如此,梨兒小時候不愛讀書,沒想到在庵堂里呆了八年,回來還成了個才女呢。后來我托人去打聽,那庵堂里沒有馬匹,也沒有長琴,梨兒卻能夠無師自通,實在很厲害了。”

姜元柏看向姜梨,這也是他的狐疑。雖然姜梨當時有過解釋,姜元柏也相信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后來又派人去打聽青城山的事,打聽的結果和季淑然此刻說的一模一樣。

姜梨如何會變得這樣聰明的,這世上,是有天才,但天才不可能不需要指引,巧婦尚且難為無米之炊,什么都沒有,如何能成?

“還有,”季淑然憂心忡忡道:“梨兒上回去襄陽,回來還帶了桐鄉縣丞薛懷遠。梨兒即便是胸有正義,見義勇為,但對薛懷遠,可是十分上心了。過去同薛懷遠沒有半分關聯,何以對外人如此掛心,莫不是真的被邪祟迷了眼睛,才會做出這等讓人難以理解之事?”

這話一出,姜元柏目光陡然嚴厲。這也是姜元柏的心病,是梗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姜梨對薛懷遠比對他這個父親還要孝順,早就讓姜元柏憋了一肚子氣。要不是薛懷遠如今是個理智全無的瘋子,姜元柏真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姜梨說不出來,她沒法說出來。

于是落在眾人眼里,便是她黔驢技窮,默認了自己被邪祟纏身的事實。

“其實誰愿意這么折騰孩子,”季淑然又道:“只是若是梨兒真的有什么不對,日后害了姜家,害了府上上上下下,還有小輩們……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聽到危害姜家,姜老夫人也有些動容。她問沖虛道長:“以道長所看,還要如何驅邪?倘若為我這孫女驅邪,會不會傷害到她?”

雖是關心姜梨,姜梨心里卻也搖搖頭,為姜二小姐感到同情。要知道,一旦默認了姜梨與邪祟有什么關系,也就是默認了接下來季淑然為姜梨設計好的一條路,這條路的盡頭自然不是什么好去處。但為了姜家,姜老夫人沒有為她據理力爭,沒有相信她到底。

倘若是真的姜二小姐,必然要傷心了。

“不會的。”沖虛道長道:“只是驅邪過后,二小姐須得在佛門凈地養上一段時間,不得見外人。邪祟雖然眼下看不出來,但驅邪過后,二小姐身上會產生一些遺留的病癥,比如身子虛弱一類。需要好好養著。”

姜梨了然,去往佛門?又是讓她重復多年前去往青城山的一幕?身子虛弱,這樣一來,在佛門里一日比一日消瘦,最后重癥不治無聲無息的死了也是自然?倒有了一個絕佳的借口?姜梨相信,她前腳剛走,季淑然就會把這件事想法子透露的滿城風雨。那時候,她便不必再回燕京城了,只會默默地死在青城山。

而姜家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會隨意編個理由,比如病逝,她的一生就如葉珍珍,亦或是自己的前生,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因為季淑然知道,在燕京城無法對自己下手,而尋常的罪名,也不至于讓姜元柏要了自己的性命。以驅邪名義將自己趕出府去,天遠地遠,下手才最是容易。

想的十分穩妥。

“二丫頭,”姜老夫人問:“既然無甚么大礙,你便讓沖虛道長為你驅邪吧?”

姜梨頷首,轉向姜元柏,問:“父親也同意么?”

姜元柏盯著姜梨。他并不全然信任沖虛道長,但姜梨的種種奇怪,卻也完全說不通。他的確感覺到姜梨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就連微薄的血脈聯系,仿佛現在也不見了。

他狠下心腸,道:“對你沒有傷害,你便去吧。”

“好。”姜梨頷首,仿佛對姜元柏的決定沒有任何不滿,但低下頭的一瞬間,姜元柏似乎看見了她眼底的失望。一時間姜元柏的心里生出了后悔,后悔是不是答應了沖虛道長為姜梨驅邪,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姜梨道:“沖虛道長,請吧。”

她反客為主,絲毫沒有面對未知東西的恐懼,反而從容的像是去赴宴一般,令沖虛道長也愣了一愣。

沖虛道長道:“二小姐,請。”

姜梨就要往那頭走,桐兒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姜梨回過頭看了一眼,桐兒便又依依不舍的松開手,眼眶里包著一汪眼淚。

她總不放心。

沖虛道長領著姜梨走到繃著線的四方柱子之間,讓姜梨手握著一面鈴鐺。他自己則走到道臺面前,道童將準備好的活雞奉上,沖虛道長的劍尖劃開雞的脖子,一線血迸濺出來。

“啊呀!”院子里的小丫鬟們都嚇得轉過身捂住眼睛。正在此時,黑霧越濃,幾乎到了夜里,陰慘慘的。

季淑然不由得把姜幼瑤往身邊拉了一點,往后站了站。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眼下院子里鬼氣森森的模樣,倒是真的令她也有些發毛。

盧氏早就攥著兩個兒子站在了后面,她看起來潑辣,其實最是膽小,又特別相信鬼神之說。對于沖虛道長的話,她才是深信不疑。

三房的楊氏和姜元興則是面帶狐疑,姜玉燕早已嚇得背過身子,不再望這頭看。

人群里,胡姨娘站著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直直的盯著姜梨。

從開始到現在,姜梨一直都是被動的。這讓胡姨娘的心里也生出些不確定。她把所有的寶都押在姜梨身上,姜梨雖然與她說了自己的計劃,但胡姨娘還是覺得,這有些冒險,而且當著別人的眼皮子底下騙人,未免太難。

但姜梨很篤定,胡姨娘也沒有辦法。她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報仇的,為了配合姜梨將這樁戲演好,她也下定決心。要付出最大的代價,倘若姜梨失敗了……倘若……正在這時,她的目光在空中與姜梨交錯了一下。

黑霧下,女孩子的眸光明亮溫柔,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一瞬間,胡姨娘就安靜下來。

還不到心急的時候,還不到……

沖虛道長在做法。

旁人看來,他的舉動高深莫測,一派高人風范。這些年來,他做這些事情也早已很是熟練。事實上,世上哪有鬼神?有的不過是人心里的鬼。

他就是利用人心里的鬼,招搖撞騙了這么多年還沒被發現。他的師父,真正的沖虛道長,是個真正的高人,但一輩子又得到了什么?只有他,才將“沖虛道長”這個名諱的意義真正發揮了出來。

想到這里,沖虛道長不禁有些得意。每當他在“做法”的時候,望著那些平日里人人都要仰望的權貴,深信不疑的,帶著希望的目光看著自己,指望自己給他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沖虛道長都很得意。他能將這些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間,這是他的本事。

不過今日的女孩子,是他遇到過的,最不得不慎重以待的人。

她好像沒有心魔,從容的站著,面對自己的行為,甚至還帶了一絲興味,這讓沖虛道長覺得受到了侮辱。也許姜梨是個不信鬼神之人,才能這般從容。

姜梨看到了沖虛道長一閃而過的惱意。

這種人,被捧得太高了,就忘了自己本來的位置。說起來,她其實是信鬼神的,她是真正死過一次的人,死過之后,變成了姜二小姐,這不就是鬼神之說?不過她敢肯定,沖虛道長絕對沒有看到這一層。

沖虛道長將雞血抹在桃木劍上,四面黃色的符紙在他的經文中,“蹭”的一下直直立起,將姜梨包圍起來!

這場面,已經是十足詭異。

而那仙風道骨的道人,手指桃木劍,突然爆喝一聲,往姜梨身前刺去!

木劍并沒有刺入身體,而在身體前一指的地方停下來,但沖虛道長的身子一震,仿佛虛空刺入了什么東西,發出一聲金石碰撞的聲音。

那已經被放了血雞,突然啼叫起來。

院子里的人嚇得跪作一團,這下子,連姜元柏心里都信了幾分。

沖虛道長手里不知抓著一團什么東西,又是一聲爆喝:“妖孽出來!”手一揚,一大團糯米混著不知名的東西灑了下來。

那糯米間,似乎還有別的,姜梨下意識的緊閉口鼻,后退一步。

然而立刻,她的鼻腔,嘴角都開始流血了。

她心里冷冷一哂,這就是沖虛道長的把戲!

要做出邪祟的樣子,自然看起來要像個邪祟,這糯米里不知混了什么藥粉,令她形容恐怖。或許還能令她神志不清,但她因閉了口鼻,沒有吸入,不知如何。

陰慘慘的夜色里,姜梨身穿素衣,白面黑發,耳鼻口流血,形容厲鬼。當即嚇得一院子里人連滾帶爬。

姜幼瑤尖叫一聲“鬼啊!”姜家人都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沖虛道長心中得意,想要看看女孩子驚慌失措的眼神。

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幽暗的燭火下,姜梨對他粲然一笑。

可現模樣實在算不得可愛,反而可怕。

姜梨冷笑,邪祟自然是邪祟,但卻不是他們想的那個邪祟,這個邪祟,能要了季淑然的命!

院子里,突然爆出了一陣女童的啼哭。

巨大的,仿佛回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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