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周文康宿舍里氣氛怪異,實在是今晚這個瓜太大了。
天哪,相處三年的舍友居然是個同性戀!
他們拿文康當哥們,可周文康暗地里怎么看他們?
只要一想到這個,三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尤其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張成亮,此刻真的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在群里反復強調:“我真的不喜歡他,我不喜歡男的!”
然而舍友羅文卻是半信半疑:
“可是你……你天天帶周文康吃飯,舊手機一分錢不要送給他,買衣服也習慣給他買一份。平常他對你又那么體貼……”
他每說一句,朱軍就要在旁邊瘋狂回復:
“是是是!”
“對對對!”
“就是這樣!”
說得張成亮心里塞死了,他恨恨捶了一下床。
聽到動靜,周文康在旁邊納悶地側過頭來:“怎么了?”
三人的動作一僵。
哪怕他們是在手機聊天,但此刻仍有一種做賊被逮的感覺。
張成亮更是往后縮了縮,在被窩里做出一個防衛的姿態來,這才慢吞吞的回答:
“哦,沒什么。”
周文康這會也在想自己的人生大事,因此并沒有察覺出他言語中的不自然,反而下意識接口道:
“你頭發擦干沒啊?”
這話一說,張成亮渾身一哆嗦,手機連著兩條信息蹦出來——
“你還說你們沒關系!”
“你還說你們沒關系!”
倘若這會兒能有辦法自證清白,張成亮首先就得拿刀下去把周文康砍了。
對于他而言,哥們兒是哥們兒,可這個哥們兒要是對自己有不軌之心,那這事就變成惡心了。
同性戀肯定都是精神病!
嗚嗚嗚,他好無辜啊,他真的沒有……
此刻他不由后悔自己把這事捅給了室友,可如果不說的話,遲早有一天馬腳露出來,到時候他們會不會更加懷疑?
這個才大三的男生,此刻承受了生命不該承受的壓力。
好在他不大的腦袋瓜,今晚終于有了老天賜予的一點靈感——
想要讓大瓜被別人放棄,只能再送出去一個更大的瓜。
此刻腦細胞瘋狂運轉,張成亮很快就將自己接電話時那連成一條線的線索扯明白了。
他趕緊說道:
“就周文康這種人渣,我以前真是錯看他了!”
他把接電話的事情簡單說一下,添油加醋是基本操作,然后這才總結道:
“周文康心計好深啊!”
“他明明覬覦我的肉體,暗戀我,但是為了不讓事情暴露,還要在校外找一個女朋友。”
“偏偏又讓這個女朋友見不得光,給人家備注說老鄉,上回那個299的毛褲說是老鄉買的,其實就是他女朋友買的。”
“都怪我涉世未深,太單純。想想也是,咱們都太傻了,什么老鄉送禮物會送一條299塊錢的毛褲啊,都夠買兩件棉襖了!”
“完了現在他這種事被人家發現,那女孩子打電話過來罵他,說他騙婚,是想找人給他傳宗接代……”
這個瓜也確實挺大的。
羅文和朱軍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此刻瘋狂打字以示震驚:
“臥槽!”
“不是吧!”
“他太惡心了!”
“天吶,這種人跟咱們一個宿舍住了三年!”
羅文甚至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其實,他平時這些小細節做的都很體貼,我們都覺得他就是這么婆媽的人。誰也沒想到,原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說,他對我們這么體貼,是不是看上我們了?”
朱軍也倒抽一口冷氣!
“你說的有道理!”
“而且他每次洗澡都不刷自己的水卡,說是窮,但是水卡刷一次能多少錢?每次都蹭我們半截的水卡用,你說是不是為了故意制造時間緊張感,從而能夠偷看咱們的肉體?”
這段話帶給他們的腦補不是一般的強大,一時間屏幕中只有這段話,居然都沒有人再發信息了。
想想看,從未防備過的室友,卻趁著一切可能的機會偷看他們的胸脯,肚腩,大腿……
三人沉默地瞪著天花板,此刻在黑暗中緊緊抱住可憐的、差點失去清白的自己,狠狠打了個哆嗦。
這年頭,男生也要保護好自己呀!
周文康對此一無所知。
他此刻只操心自己的未來。
崔玉這頭兒還是沒有動靜,明天一定要把錢取出來,能刺激的她回心轉意更好,如果不行……
不可能不行的!
至于陳思雨這個學妹……
唉,丁薇宿舍的女生腦子都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陳思雨一開始上趕著要給他送東西,可現在呢,忽冷忽熱,明明才給自己定了幾天的套餐,可這段時間聯系又是不回復了。
欲擒故縱也不是這么用的吧?
而且聽說她現在也沒什么錢,好像還在租書賣東西……
那仨瓜倆棗的夠干什么呀?
而那個宿舍里相貌最平常的呂麗也是有點問題。
女孩子家家的,錢看得那么緊,遲早沒有出息。他只不過想套點近乎,對方就那么警惕……
打量誰賺不來錢嗎?
但是想一想,版權賣出去能有幾十萬,一個星期都能賺三五千塊錢……
這條件未免也太好了吧!
比崔玉賺的可多的多呢!
果然,打工妹和大學生沒有可比性。
其實,還是白珊珊條件最有優勢,可惜那個胖子半點風情不解,難度太大了。
想到這里,周文康忍不住又深深嘆了口氣——
又有錢,又有貌,還有身材的,這屆也就是丁薇了。
想想看,呂麗寫的還不知道名字呢,都這么掙錢,丁薇寫的可是兩本暢銷連載,賺的錢估計更多!
可惜這女生在外面拈花惹草,又喜歡這個又喜歡那個,也不知道謝言如今頭頂綠不綠……
但是她既然喜歡這么多,那自己應該也能行吧?
可丁薇什么時候落單呢?
總是一起行動的話,基本沒有成功率的呀。
他在黑暗中翻了個身,苦惱極了——
這些女生們奇奇怪怪的癖好真是難以理解,上廁所都要扎堆。
若非如此,他堂堂一代才子,怎么會到現在都沒收獲幾個愛慕者?
算來算去,除了崔玉,剩下零星的愛慕者帶給自己的好處,還不如同宿舍的張成亮呢
可惜啊,可惜張成亮為什么是個男的呢?
這種遺憾一直持續到了第2天早上。
張成亮從外頭買了早飯回來,凍得直哆嗦。
“快快快下來吃飯!”
他倒不是說多勤快,不過昨天周文康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黑夜中他都覺得自己清白難保,以至于一夜翻來覆去折折騰騰,硬是沒睡好。
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干脆起床去走兩步,順路就把早飯買回來了。
當然,沒買周文康的。
叫張成亮來說,這么惡心的人,他不把包子砸他臉上都算對得起的。
偏偏到底還是同學,他又不可能把對方覬覦自己的事情宣揚的到處都是,不然人家覺得自己故意在宿舍里穿少少的勾引他怎么辦?
若非如此,他這會兒鐵定要去舉報的。
“快快快,吃早飯。”
他拍了拍朱軍和羅文的床鋪。
這倆人蒙頭蒙腦,此刻麻木地爬下來,隨便漱了口就準備開吃。
周文康倒是細致的刷過了牙,此刻也跟平常一樣坐了下來:
“成亮,你這可真是體貼呀,天這么冷,一大早還出去買早飯。你要是個女的,我肯定娶了你!”
這話再正常不過了。
男生宿舍,打打鬧鬧,媳婦兒老婆爸爸爺爺隨便亂叫,周文康也只是隨意調侃一下。
可沒想到張成亮此刻瞬間站直身體,然后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瞪著他,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你休想!”
周文康:……???
想什么呀?
他愣住了。
然后羅文和朱君對視一眼,緊把桌子上的早飯往自己身邊扒拉:
“好啊,你果然暴露出你的心思了,真是無恥!”
羅文嚴肅的道:“文康,你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出于同學情誼我們不會做什么,但是也請你自己自覺保持距離,今天的早飯,沒你的份兒!”
張成亮還要再強調一遍:“以后都沒有!”
周文康心里一咯噔——
他的事?什么事?他們知道什么?
難道是自己在外頭有女朋友的事?
不可能啊,最近都沒有約會……
難道崔玉找過來說了什么?
也沒聽到動靜啊!
這電光火石之間,周文康腦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想了想,此刻也不敢確定舍友們指的是什么,只能含糊道:
“我的什么事?你們別誤會……”
“我們沒有誤會!”
羅文上前將張成亮護在自己身后,仿佛護著雞仔的母雞——
“你離我們遠點!”
說完又趕緊跟張成亮說道:
“成亮,你把飯拿著,先去教室。”
張成亮信賴的看著自己這兩位舍友,此刻只覺得他們就像爸爸一樣可靠,于是含淚點點頭,一把摟住桌上的早飯,迅速沖出了門。
而羅文和朱軍則瞪著周文康,一個罵惡心,另一個幫腔變態。
隨即也跟著走了出去。
周文康:……
他莫名其妙又忍著怒火,只覺得這一大早稀里糊涂古古怪怪,實在很不美妙。
周文康的一天過的糊里糊涂,陳思雨的一天確實過得心滿意足。
如今桃桃寶還沒發展起來,入駐商家并不算多,但也正因為可挑選的少,陳思雨將廣告一放上去,客戶瀏覽量就立刻飛速增長。
“這錢沒白花!”
她興奮的跟白珊珊匯報情況:
“一晚上的時間,咱們光羽絨服就賣出去32件,更別提其他毛衣和小東西。”
現如今只有陳思雨一個人做客服,顧客不多,倒也忙得過來。只不過不停有人咨詢,雖說成交量十之一二,但累積起來,一晚上也累計成交4000塊錢。
一晚上啊!
這會兒一大早她兩眼熬得跟兔子似的,然而第一時間,卻還是開電腦。
不過好在昨晚她睡得足夠晚,現如今后臺只有一單的咨詢,她趕緊給人家恢復,這才洗漱刷牙準備迎接一大早的跑操。
呂麗在旁邊聽著,雖然不太懂他們說些什么專門的名詞,但大約也明白是陳思雨在網上賣東西,一晚上賣了4000塊錢。
4000塊錢,她如今一個月也賺不到這么多。
為什么大家賺錢都這么容易呢?
她忍不住放慢動作,此刻也側耳傾聽幾人的聊天。
只聽白珊珊得意道:
“聽我的準沒錯,前期投資你覺得是看起來有點嚇人,但是既然要做,就做好!”
丁薇也說道:
“別急著興奮,昨天晚上才上的瀏覽排行,現在好多人白天也瀏覽這個,加上今天10點開始上的首頁,我預計今天晚上才是流量的高峰期,你打起精神來,白天有空多睡一會兒,晚上說不定還要熬夜呢。”
陳思雨興奮極了,此刻一擺手:“熬夜算什么!照這么下去的話,一個星期咱們所有的貨基本上都能處理干凈,我興奮還來不及呢!”
昨晚的4000塊錢里,扣除所有成本,她和白珊珊也能凈賺3000塊錢,這里頭還包括運營成本。
做生意真賺錢呀!
陳思雨興奮極了,此刻外頭冷颼颼的空氣都不能讓她眼中的神采有半分退卻。
丁薇也為她感到高興。
她只是出了個點子,白珊珊投資了一點零花錢,而剩下所有的事,都是陳思雨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如今能有這樣的成果,也不枉費她的辛苦。
可能每一個時代,在懂得把握機會的人眼中,都是能夠讓人一飛沖天的機會吧!
陳思雨就像是這種人。
當然,這沖天的機會后頭,也有一點后遺癥——
“你的3000字論文寫了多少?”
陳思雨的聲音立刻沮喪起來:
“昨天晚上心思不定,總共也才寫了500多字……”
而老王給的作業時間,向來是短之又短。
轉眼間又到了周五。
圣誕節也一步步逼近。
這時候圣誕打折的活動還不那么流行,但是許多地方也應景的開始賣賀卡了,陳思雨和白珊珊打定主意要在圣誕前完成這一波銷售,今天抱著筆記本買了無線網卡就去倉庫那邊發貨了。
這會兒她也不覺得無線網卡貴了,反而后悔自己之前怎么不攢錢買電腦。
丁薇也打算出門采購些東西,周六可以抽空去看看自己的男朋友。
不管怎么說,謝言每天在百忙之中還能抽時間給她發發信息,丁薇有時候腦補一下,總覺得他是被地主無情壓榨的長工,此刻凄凄慘慘吃不飽飯,忍不住側隱心就起來了。
衣服上次已經買過了,這次她打算去挑些日用品。
他們忙起來吃住都在公司,那里哪有正經的床鋪枕頭什么的呢?
丁薇也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便捷的戶外休息用具,折疊墊子或者睡袋什么的。
雖說也不知道他習不習慣,有沒有用處,但是不管怎么說,自己把能做的都做到就行。
抱著這種想法,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丁薇也還是出來逛了。
但這些東西學校周圍是沒得賣的,要去專業的戶外用品店才可以,她搭車到那里,發現旁邊就是自己定的那個樓盤。
上次來才只蓋了5層呢,如今一看,又加了幾層。果然蓋房子最不顯眼的是地基,地基一打,說起來就起來了。
她也來了興趣,此刻走進售樓部,找到之前接待自己的那位售樓員
“你好,現在可以看看現場嗎?”
雖說非專業人士也根本看不出來什么,但是畢竟是自己買的房子,心中多少有點期待的。
售樓員當然還記得丁薇,年紀輕輕的,和另一個男生張口就是一人一套房子,好像這18,000的天價是撿了大便宜似的。
周圍其他小區哪有這么高啊!
她趕緊笑道:
“當然可以,我們特意開辟了安全通道可以去看的,您選中的那個戶型剛好可以現場看看感覺。”
工地就在后頭,安全通道能看的樣板間也離得不遠,所以戴著安全帽兩人就過去了。
“天氣這么冷,現在還要接著施工嗎?”
丁薇看了看帶著安全帽干活的工人,此刻納悶道:
她記得在上輩子工地的工作時間都是有一定要求的,雖說記不清楚具體的,但是像這么冷的情況下,應該也要放假了吧?
售樓員笑了笑。
“這邊工地規定的是開盤三天后正式放假,所以他們也干不了太久了,等到再開工,就要過了正月十五之后了。”
丁薇點點頭,猜測一方面是自己不懂這行業內的規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現如今帝都管理的還沒那么嚴格。
安全通道兩邊大約有一米五高,走在這個通道當中,能夠清楚的看到兩邊施工帶著安全帽的工人,還能聽到他們偶爾的聊天聲。
當丁薇轉過樓梯時,就聽到有兩人在說話——
“大成啊,你這真是可惜了……”
“我老家有一個,當初也是跟你一樣考上了,村里借錢咬牙供著去上學,誰知道人家大學里還給發錢,現如今都當領導了……”
伴隨著說話聲的,還有干活的聲音,而另一個男聲倒是挺看得開: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說也沒啥意義,再說了,當時村里也說了出錢供我,但我爹媽身體不好,要人服侍,我走了他們怎么辦?”
“這倒也是,我就是覺得怪可惜的……”
丁薇的腳步停頓一瞬。
十幾年前的大學生,放到現在確確實實是可以做個領導的,如今卻在這工地上干活……
確實很可惜。
這一瞬間,她腦子里又出現一個新的想法。
等回去就寫個年代文的大綱吧!
這種她在網站上看了不少,心里多少也有點譜。
那么……重生年代文還是穿越年代文呢?
本土年代人的話,容易把握不好當時主角的思想。
“在那個年代,努力從農村艱苦的環境中掙扎出來,進入一等學府,利用重來一輩子的經驗讓這個社會越來越好。哪怕個人的能力只是一朵微不起眼的小浪花,但又誰知這浪花不能對未來做出改變呢?”
不過這個也是要查很多資料的,現如今自己手頭上已經有其他腦洞了,暫時記在備忘錄上,有空了再寫吧。
這一刻,丁薇真的想自己能夠擁有三頭六臂。
不過……她總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她在樓上仔仔細細看了和謝言的兩個戶型,哪怕用上輩子的眼光來看,也覺得沒什么可挑剔的。
南北雙陽臺,兩個衛生間,所有臥室全部朝陽,書房也很安靜。天哪,簡直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不過怪不得古人都說欲壑難填,欲望果然是無窮無盡,就比如丁薇現在,這套房子還沒到手呢,就已經開始琢磨別墅種花的事情了。
房子預計明年年底才能交房,丁薇此刻越看越喜歡,感覺已經迫不及待了。
看完了,她也心滿意足了,此刻就跟著售樓員往回走。
經過剛才那個拐角時,又聽到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正在說話。
——似乎,是在打電話?
隔著圍墻聽的也并不很真切,大概只能零星聽到那個工人說的一些話。
“……這邊工地跟那邊兒是一個老板,工資也是一樣的……”
“就是沒有熟人……”
“珍珠你別操心,這也沒辦法,那頭兒大家都知道有個大老板送了咱一套房子,有那酸溜溜的,干活兒老說些怪話,我琢磨著還是離得遠點兒好……”
“沒事沒事……工資……工資應該會晚到幾天……”
“我知道,我沒說我誰都沒說,你在家也沒說吧?”
“那就好,這房子還沒到手呢,賣也不能賣,不然還了債多好……但是這樣也好留著以后咱小寶到這里來上學,砸鍋賣鐵咱也得供他……”
“珍珠,你不知道,大城市真的跟我們那里不一樣……”
丁薇搖搖頭,剛準備抬步走——背地里聽人家講電話并不是什么好事。她留著心思,只是覺得剛才他同事描述的這個工人有點眼熟。
還沒等她想明白電話,那頭的聲音猛的提高:
“什么!嚴重了嗎?爹那個藥吃了好多年了!”
“市里頭的醫生都這么說嗎?”
男人的語音變得低落許多:
“我、我還沒有拿到工資呢,放假才能結這筆工資……
他的聲音帶出了些許哽咽:
“那爹就這么扛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