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培敏這幾天像只松鼠一樣,一天挪點一天挪點地,跑了幾趟市區縣城,總算把家里布置得有點模樣了。
自己現在睡的那一張鐵架床把它移到了客房里去,自己臥室換了張1米8的大床,這個是專門到縣城里連沙發桌椅一起買的,請人拉了回來,她雖然無比懷念席夢思床墊,只是這會兒這里也沒有,倒是驚喜地給她找到了山棕床墊,這個聽說這會兒還用于醫院里呢,純天然的原材料,安全舒適,也是終于不用睡硬板床了。
家具也買得差不多,也算是有了個家的感覺,只是那錢花得就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了,連帶著沈宜光給她那一千塊,也花了近一半出去,而她現在暫時沒有收入,心里面也是不踏實。
她這里搬家具,有些有心人看到,不免就在身后嘀咕起來,“聽說沈營長也是個農村來的,我看八成是他媳婦娘家有錢,要不然這一趟趟,能禁得起她這般折騰?”
“不也看得出來么?她媳婦看著就不像農村人,好家伙,她那里還放了沙發呢,全都是新的,看看啥時候有空,咱到她家里串串門去。”
“看你猴急得,誰不知道沈家弟妹是個大方的,聽說盧協調員他媳婦就是因為跟她走得近,她那幾個兒女沒少從她手里沾零食吃。”
崔老娘從自家里走出來正好聽到,也湊上前問,“真的?哎喲,這沈家媳婦,我們之前還當過鄰居呢,那個情份也在……”
說話的幾個人看到她湊上來,也不再多說了,紛紛找著借口走了。
崔老娘撇撇嘴,自個也轉身回了屋。
看到杜娟娟正從她屋里出來,她臉上馬上笑開一朵菊花,“喲邵家媳婦你來了,有心了,難為你過來看我這不省心的媳婦,這是走了?咋不多呆一會兒,不如在家里吃飯吧?”
杜娟娟看了她一眼,抬著下巴,嫌棄道:“不了。”
崔老娘看著她避湊上前的自己好像避瘟疫一樣,不由呸了一聲,“裝啥子裝,似的玩意兒……”口里雖然這么說,腳下步伐卻是加快,三步并作兩步地搶先進了兒媳婦的房間里,看著坐在床沿上發呆的高虹,沒好氣地問,“這到底是啥回事?那邵家的咋過來找你了?”邊問著眼睛邊跟探照燈一樣,打量著房間里的物什,看著有沒有多了什么東西。
高虹離自殺那會兒已經三天過去了,現在她的情緒也算穩定了下來,再也沒有說要鬧自殺啥的,就是不出門,也不干活兒,躺在床上等吃的,崔婆子因為被大伙做過思想教育,也被兒子請求過,也是忍著氣侍候了她幾天。
現在已經是壓抑到巔峰狀態了那股子氣,“她說啥了?有沒有帶好好處過來?”
這個杜娟娟也不曉得是怎么回事,平常兩家一點兒來往也沒來,就算是平常見面了給她打招呼,她也不樂意搭理你的,突然間就來自己家了,也是神奇竟然說是過來幫忙給自家兒媳婦做思想工作的,后來也不知她說了啥,自己這個糟心媳婦也不鬧著自殺了,外頭就隨即傳起杜娟娟的好話來,說她大愛熱心團結鄰里樂于助力,是軍嫂里的諧模榜樣。
她就納悶了,她覺得別說自己了,連杜娟娟她娘也不信她自個女兒會做這樣的事來,所以崔婆子就覺得這個杜娟娟一定有古怪,要不然就是給了好處自己兒媳婦,讓她不要自殺,來給自己博名聲。
高虹點了點頭,灘開手掌給她看,手心里面躺著兩張一元的錢。人
崔婆了一把搶了過來,眼里精光乍現,盯著她,“就這么一點兒?”
高虹再次點點頭,“我不敢騙婆婆。”
晾她也不敢,崔婆子滿意地點點頭,嘴里還是嘀咕,“你咋沒有問她再要多點,畢竟這是一條人命。”
高虹沒吭聲,頓了頓,問起她剛才在外面與人說話的事,她自個在房間里也隱約地聽了些。
崔婆子看在錢份上,也樂意跟她說兩句的八卦,“還不是說樓上那沈家的媳婦,大手大腳的,趁男人不在家,要把家底搬空似的置辦家具來。”
楊培敏想著賺錢的事,把花出去的錢給填回來,正好這天,沈宜秋給她寄了信過來,內容首先就是讓她寄些樣板的,然后就說到商場那邊因為賣得好,加大了進貨量,她另多叫了兩個人幫忙做,只是還是覺得忙不過來,因為她自己也有份工作,不能全天位地跟著,導致了很多出錯的地方,商場那邊不肯要,又是退了回來重新改,又是人工又是布料的,把之前賺的也貼了些進去。
然后她婆婆就讓她不要做了,還是安安份份地在廠里做著還算正道,因為越做越大的樣子,她看著心里就不踏實,雖然賺到錢了,但是也不曉得政策會不會變,再來個啥子的投機倒把就要人命了,所以大伙都勸著,只是沈宜秋到底不甘心,奈何家里人都不支持她,而且自己確實還有份正經的工作在手,這是不愁吃喝的,后來想了想,就不接商場里的單了,只做個人的,也不請人了,就自己做,自己利用空閑時間做,讓楊培敏要是有空就給她寄兩張圖紙過去,要是沒空也就算了,也不強求,她做著之前的那些就行。
楊培敏看遠信,不由搖頭。
也替沈宜秋可惜的,現在政策慢慢就放開了,這個服裝行業行情這么好,這些日子,想來她自個也能感覺到的,剛開始的時候,跟自己說著管理出貨的這些安排也是獨到周全,她還以為這個大姑子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沒想到還沒三個月就說不行了,繼而退了回去。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因為之前的一些政策弄怕了,不敢起那個頭,認為有份工作就是拿到了鐵飯碗,不想冒險了。
楊培敏把信放下,隨即就給她回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她不做,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說的,至于她說圖紙問題,也是不長久的,布料剪裁縫紉跟穿的人身體之類的一些小細節也很重要,沒有考慮全面了,或許穿上了就適得其反,寄自己還是寄的,只是不多,畢竟自己也不是腦子里的存料也不多,那剩下的事情就要讓她來想辦法了,畢竟這通訊也就那樣,沒得做一件衣服沒賺上手工,卻是虧了通訊費。
寫好信就到部隊里的通室里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