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培敏早上出門打熱水的時候,果然碰上杜娟娟。
這下就尷尬了。
當然,這里指杜娟娟。
杜娟娟看到楊培敏首先是愣了愣,然后神色不自在,故作冷淡地撇開了臉,楊培敏也不打算看她的笑話,越過她走著自己的路。
她打完水回來的時候,小徐也來了,說是不放心這邊啥的,然后他側了個身的時候,就看到了周政委夫婦。
他們夫妻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對楊培敏一點兒尷尬也沒有,完全沒有昨天在她面前說謊的跡象。
“弟妹打水回來了。”周嫂子拉過她,“昨天真是對不住了,這老周連我也瞞著。”
楊培敏笑道:“沒關系,周大哥還是挺心軟的,終究是告訴了我。”
周政委呵呵笑了兩聲。
他前些天都有過來,因為答應了沈宜光的事沒有做到,他是想緩兩天再過來的,只是他媳婦知道后,一定要拉著他過來,才有現在這個人家說啥都只是笑的他。
不過他發現自己還是想多了,這小子媳婦過來了,看他小子還是挺高興的嘛,自己還做了好事呢,這樣想著,腰桿瞬間直了,也開口說話了,“宜光啊,既然你媳婦過來了,你就安心養病吧,爭取早一點回歸部隊。”
沈宜光笑著點頭。
周嫂子就問起楊培敏來,“昨晚睡哪兒呢?辛苦你了,照顧他的時候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多吃點好的。”
楊培敏一一應答著。
而這邊周政委看沈宜光態度也是好,又多說了兩句,還是周嫂子拉了下他,“時間不早了,阿光還沒有吃早飯呢。”因為等會兒還有工作,所以一大早就趕了過來,這會兒大伙都還沒有吃早飯呢。
兩人這才走了。
小徐看到楊培敏打水忙著給沈宜光洗漱,他就主動接過打早飯工作。
醫院里也有食堂,也有另外給病人做的營養餐。
小徐打回來的時候,楊培敏看了眼,感覺還不錯,有小餛飩有粥有雞蛋有面條,幾樣都打了點,他說:“給你倆打的,我在部隊食堂里已經吃過了。”
楊培敏瞪了他一眼,“都給我客氣啥,這兒又沒有外人都講究啥,趕緊的,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
開什么玩笑,現在早上還不到七點,部隊那里近這里并不近,起碼兩個小時,軍區食堂哪能這么早有開早飯,真是說謊都不會說。
她之前聽沈宜光說過,小徐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家里加兄弟姐妹的,老老小小一大群人,也都指望著他這一份工資寄回來補貼呢,所以他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沒剩的,糧票之類的也不舍得用,全寄回家去,他嘴里一直說的是,小時候哥姐一直很疼他,很多吃的不舍得都留給他,而現在他有能力,也希望幫一下他們,因為他們孩子多負擔重,過得很不容易。
就沖著他這些話,就能看出小徐是個感恩的。
她叫過他幾回幫忙,都有塞吃食給他,他也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嘴里一直道,幫她都是應該的,不能收東西,他剛進部隊的時候受沈宜光的照顧很多,而且也是因為沈宜光自己爭取到了不用退伍的機會。
沈宜光也看不到他扭捏的樣子,“別廢話磨嘰了,都要涼了。”
小徐才不好意思地坐下來。
吃過早餐,楊培敏就問沈宜光,這醫院里有沒有地方燒爐子,她想給他做點藥膳,她去打水的時候,順便找了沈宜光的主治醫生,知道他這回受傷嚴重的一大原因還是失血過多,現在她就想著做些補氣血的藥膳給他,能快點恢復。
小徐就道:“嫂子,這個我給你去問,就算不行也讓他們幫忙想想辦法,只是沒想到嫂子你還會做藥膳。”
“也沒啥,我從小身體就不好,這東西也是吃多了,我這個還得去問過醫生才行,要是能做的話,我就給你老大做。”
只是這藥材?
楊培敏心里閃過一道念頭,她想到了全婆子,也許可以過去找找她。
沈宜光這邊情況還算穩定,平常在這邊也只是給他吃飯遞水,幫忙如廁,看一下點滴情況,再是陪著說說話這些,也不用時刻盯著,聽小徐說,剛開始的時候就不行,他那時是昏迷的,一時都離不開人。
楊培敏聽到了不由又是一道氣,小徐看她這個神情也是連忙止住了話頭,不敢再說了。
她讓小徐在這兒看著沈宜光,她坐車回了趟鎮上,去找全婆子。
全婆子的家有些難找,在一片居民樓最后面,挨著一山腳,她是一家獨門獨戶的小院,大白天的也是大門緊閉的,楊培敏在門口敲了好一會兒的門,也等來開門。
開門的正是全婆子,她向楊培敏上下一打量,臉上帶著驚訝,“咋是你?咋啦?是上回的雞蛋不夠數嗎?我先跟你說好了,當時你沒有數清楚,現在可不能再過來算這些賬了,老婆子沒空跟你瞎聊。”
說完就要關門,楊培敏忙伸手攔住了要關的門,“不是的,大娘我是過來問些其他東西的。”
全婆子停住了動作,再次打量她,臉色有些冷硬,“問東西?問啥?”
楊培敏看她臉上已經隱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也是把自己過來的目的說了,“是這樣的,上回我聽大娘說供銷杜里的秋梨膏是您做的,也是好奇我也買菜了一瓶,回家看了看,卻是發現自己也會做這樣的,因為會做,我知道里面的藥材不少,還有些不是常見的,而且大娘還連連不斷地給供銷社供著這秋梨膏藥,我就是想過來問問,大娘的藥材是哪兒買的?”
全婆子臉上的不耐煩這才沒了,變得有些慎重起來,讓了她進來,只不過也只是讓進來一點,沒讓進屋里面去,像是怕鄰里看到的樣子,她挑著眉頭問,“咋啦?你也打算做秋梨膏賣?”
楊培敏笑著搖頭,“不是的,我咋能跟大娘搶生意,我只是想拿來調養一下身體的,不瞞您說,不過看也能看得出來,我這身子單薄,婆家擔心我生孩子的事呢。”
全婆子神色不明,“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要是您不信,我還可以給你寫保證,我丈夫就是這邊的部隊里。”
全婆子這才松緩了臉色,跟她道:“那你隨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