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浩宇走了,紅錦坐在屋里卻沉思了起來;不過她并沒有想太久,藍羅便又過來了:這次并不是來說話的,是來喚她下山的。
紅錦和藍羅出了寺門,看到金綺和翠絹正等在馬車旁并沒有上車;見到紅錦二人出來,金綺開口道:“大姐姐還真是千金之體,居然還要人親自去請才知道要下山——你招來了那些匪徒不知道嗎?難道要看到大家再遇襲你才開心?”
紅錦看向金綺,目光冷冷的穿越了兩個各自的維帽面紗:“我相信,只要和三妹妹在一起,那些匪徒便不會來的。”
金綺聽到之后立時惱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不說清楚……”
“三妹妹,大姐姐不過是說大家在一起,那些匪徒不敢來罷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回府。”翠絹打斷了金綺的話,并且拉住了她的衣袖,沒有讓她沖到紅錦面前來。
紅錦看向翠絹微微點頭,并沒有說話便自顧自的上了馬車;而她坐定之后,居然看到金綺帶著丫頭上來了。
金綺冷冷的哼了一聲兒自坐下并不理會紅錦。紅錦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四娘的安排;這樣的安排,讓紅錦的心一動。
四娘果然是有七巧玲瓏心肝的人,紅錦在馬車里合上眼養起了神來;上下山的路都是大石板鋪就,聽說這山上的寺廟原是先朝皇家的,所以這山路才能走馬車。
金綺雖然不說話,便是她明顯有些懼怕,越近城越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紅錦被折騰的當然不得安寧,不過卻一直合著眼并沒有看她一眼。
到了城門處就看到了鳳家的馬大總管,他帶著幾個人等在哪里;看到紅錦一行人,說了一通擔心的話。
金綺雖然很想和馬大總管說句話,但是紅錦就坐在身旁,她還真有所顧忌;而馬大總管行到紅錦的馬車前,也只是行了一禮并沒有多說什么:馬氏和紅錦結怨,他當然也是極為不喜紅錦的。
紅錦瞇著眼睛看著金綺的焦慮,想到石氏的安排心下明白:原來石氏還有阻止馬大總管和金綺或是翠絹說話的用意。
除之外的用意,就是當真有匪徒再來,那么紅錦和金綺在一起,當然要安全很多:生死關頭,相信紅錦知道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這一點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
在鳳家大門前下了車,紅錦看著鳳府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發了一會兒呆;直到藍羅過來輕喚她,她才回神一笑:“走吧,終于、到家了。”
只是,這家卻不能保護紅錦什么。
鳳德文和寧氏、鳳家二娘季氏、五娘齊氏都在大廳上等紅錦一行人;看到紅錦等人進廳,卻沒有一個人有什么激動的表示。
沒有人沖過來抱住紅錦或是鳳家哪位姑娘,不管是金綺的生母寧氏,還是翠絹的生母季氏,都好像屁股被牢牢的粘在了椅子上,除了目光在自己女兒身上轉了一圈之外,一句話也沒有。
五娘投在紅錦身上的目光有著擔心,她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鳳德文——她要暗示自己什么呢?紅錦掃了一眼父親,很安靜的立在四娘身后。
四娘先行了禮,之后是浩宇和紅錦等人。
鳳德文點了點頭:“坐吧;山上的事情我知道了,一會兒四娘你細細的說一說;”他說到這里看了一眼紅錦和藍羅:“嚇壞了吧?快回房去梳洗一番,吃些壓驚湯再回來議事。”
他的話雖然是對紅錦和藍羅二人說的,但是他的目光卻只停留在藍羅一個人的身上,語氣中全都是慈愛。
藍羅低垂著眼睛,渾身上下都是冷淡:“是。”多一個字也沒有。
紅錦在藍羅答話之后也簡單的說了一個“是”,便和藍羅一起退了大廳;她們姐弟剛剛出來,浩宇和金綺等人便也跟著走了出來。
紅錦的眼睛瞇了瞇,看了浩宇一眼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便帶著春雪等人要回去。
“大姐姐,一起走吧;”身后傳來藍羅的聲音:“雖然回到了家,還是有些怕,總想著能多幾個人。”
紅錦輕輕點頭,和藍羅一起上了車子,看也沒有看金綺和翠絹。
車里也是只聞呼吸聲,姐妹二人誰也沒有開口;到了藍羅的院子前,藍羅起身時才說了一句:“他居然不問我們而先問四娘。”
紅錦輕輕一嘆:“總要有個交待,不是嗎?”
藍羅轉身看向紅錦:“那四娘——?”
“無妨的,四娘、心里有嘴上也有,而且不是還有五娘嗎?”紅錦說得很平靜,她并不擔心四娘。
她現在只是對鳳德文更感覺到心寒,不,應該說是齒冷。
這一次的事情并不是暗斗,而是明著要殺人,要殺他鳳德文的兩個親生女兒——其中有一個,好像還是很得他慈愛的五女兒;但,為了寧氏、為了鳳家的生意,他居然想責罰四娘就此掩過。
四娘只能說沒有好好照顧紅錦等人,不過話又說回來,紅錦等人不再是小孩子,不用她們行一步四娘石氏就要跟一步的。
此事,只要是個人都明白,要追究的是那個指使那些匪徒之人:家中有些小爭斗很正常,誰家沒有呢?也許是因為各自的脾氣不相投,也許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許是因為一些利益——不過卻不會有誰非要置對方于死地不可,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家人。
如果這一次的事情無人追究,那么日后……。
但,鳳德文硬是要息事寧人,硬是想三兩句話揭過去。
藍羅看向紅錦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們,快些回去吧。”
紅錦點頭,當然要快些回去;她總不能就這樣順了鳳德文的意思,此事就此做罷。
“那個人,并不是我的父親;我從來沒有當他是父親。”藍羅下車前忽然間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
紅錦微微一愕,不過并沒有問藍羅。她想起藍羅臨下山時找自己說得話:句句都是試探。
她好像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卻又不太放心的樣子。
眼下她沒有時間多想此事,因到房里便洗澡;一些瑣事自有春雪和若蝶打理,不需要多一句話,這兩個丫頭就能把事情安排妥當。
果然,在紅錦洗完澡坐下梳頭時,若蝶輕聲的對紅錦說起了她剛剛打聽來的事情;主要是紅錦和藍羅遇刺之后,鳳家人的動靜。
其它的事情也就罷了,聽人說鳳德文和寧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而寧氏雖然聲音也不小,不過氣勢上這一次卻沒有壓倒鳳德文;還聽說寧氏哭了好一通。
這些自然并不是鳳家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寧氏院子里的人知道罷了——若蝶就是有本事,能打聽來一些旁人打聽不到的東西。
紅錦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對蘭初道:“告訴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這兩天在府中要揚起頭、挺起腰來做人——不管是誰,就算是夫人的人,也一樣不能相讓半絲;出了事兒自有我這個主子為她們出頭,并且還有賞。”
蘭初欠身:“如果她們還是像原來一樣忍氣吞聲,便重重的罰。”
“對;”紅錦輕輕的拍了拍蘭初:“就這兩天而已,尤其是今天;明白嗎?”看到蘭初點頭,她又對春雪道:“我們院子里的人手并不足,那最后幾個要攆出去的今兒就攆出去——讓若蝶做這個事兒;你呢,去和那些和我一起死里逃生的丫頭婆子們說說話,看看可有能用的人。”
紅錦一連吩咐了許多的事情:此時她做什么事情,寧氏就算是氣得吐血也只能忍了;除非……,不過紅錦賭她不會、也不敢。
因為事情落到了唐二公子的眼中,就算是寧知府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的;所以,她要把利益最大化。
至于要扳倒寧氏,紅錦認為現在還不太可能,因為鳳德文。
想到這個父親,紅錦的眼底便閃過了厭惡:他真是不配為人父!也根本不配做鳳家的掌舵人。
可是眼下鳳德文就是鳳家的當家人,還是鳳紅錦的生父——此事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也是不可能會改變的。
紅錦握了握拳頭,起身道:“茜雪,你跟我去前面大廳。”她要讓鳳德文正視她和浩宇的存在,她們雖然為兒女卻也不是他想捏圓搓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