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昔時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甚至有點二,做事沖動,優點就是敢拼。
她喜歡性子直爽的人打交道,和說話留一半的人打交道,猜來猜去的,猜的費勁,腦子不夠用。
所以很喜歡何太太這樣的性子,直爽而又聰明。有的人直爽,很明顯的表現在說話上,是想啥說啥,從不顧忌別人的感受。
有的人直爽是性子開朗,會說話,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只是一種表象。
付昔時覺得何太太就是這樣的人,多招人喜歡呀。
何楊柳和母親長得不像,何太太個子不高,有點胖,皮膚黑,所以一開始她開玩笑說她丈夫說她是矮煤球。
而何楊柳,臉有點圓,眼睛大,水汪汪,鼻子也有點圓,小嘴也有點圓,看著就喜慶。母女倆性子很像,和她們一塊兒說話,笑聲不斷。
何太太說道:“之前聽江夫人說起你,我那會兒就想,我要有這么個閨女就好了。誰說女子不如男?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有本事讓男的和我們比一比,比針線,比做鞋,肯定男人比不過。有一句話說,行行出狀,為啥男人就是排場,女人在家里再辛苦也不值一提?我還沒出嫁在娘家時,就不愛學女紅,可偏偏委屈自己學那些不愛學的。”
付昔時趕緊點頭到道:“對對對,嬸子說的太對了,我這人就是不會女紅,別說做衣服了,鞋子都不會做。我就唯獨對我們家孩子做過衣服,還沒法穿。要是讓我整天忙乎這個,我也不愿意。但是我喜歡做菜,翻著花樣做也不煩。”
豆陳氏聽著她們說話微笑,老鐵在親娘的懷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嘴角上揚,也不知聽懂沒有。
何楊柳在旁邊看著她,稀罕的說道:“哎呀,老鐵好乖喲,我將來有個這樣的閨女就好了。何太太趕緊沖著女兒說道:“不害臊,沒成親說這話,幸虧是當著你姐姐說,要是當著外人不笑話你?”
付昔時笑道:“都說我家老鐵像外祖母,將來你生的閨女像祖母,那她們姐倆就像親姐妹了。”
這么一說,何楊柳臉紅了,拿手帕把臉遮住,偷著看一眼老鐵,給她做鬼臉,老鐵笑的咯咯。
聊的差不多,何太太提出告辭,拉著付昔時的手一個勁的邀請去家里做客,何楊柳也說很想去找姐姐玩,知道姐姐忙,所以沒去,問付昔時能不能去找她玩?。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何楊柳也說了這話,就是后來付昔時總是忙,倆人并沒見面。
一起下樓何太太摻扶著豆陳氏,走到門口,扶著豆陳氏上了馬車,等付昔時母女上去,何家母女倆一起歡快的給她們揮手。
馬車上,付昔時說道:“我頭一次見母女倆跟姐倆似的,我希望老鐵長大后,我和老鐵也能這樣。母親性子好養的女兒性子也好。”
豆陳氏道:“看得出來,都是聰明人。”
付昔時嘻嘻笑,道:“祖母也覺得她們聰明呀?剛開始聽她們說話,我還以為和我一樣大大咧咧。”
豆陳氏說道:“聽話聽音,何太太給女兒說你,都是說你姐姐你姐姐。”
“祖母也很聰明,只是不愛說,有什么都放在心里。”
付昔時說這話是奉承,豆祖母心善是真的,但并不是特別聰明,聰明的人早就把胖婆婆拿下了。
她發現別人都叫她大姑奶奶,或者是付東家,現在走出去,能認得出她的幾乎都知道她是誰了。
接下來繼續逛綢緞鋪子。
付昔時想著不會再遇見熟人吧?去了一個常去的鋪子,因為她每次去買東西都比較大手筆。女掌柜見了她殷勤上前行禮:“大姑奶奶來了,我們這剛好進了一批新貨。”
做生意的沒有一個不經心的,上次來還稱呼她為奶奶,這回就大姑奶奶了。
付昔時看店里換上了很多新貨,有顏色明亮的,淡雅粉嫩的,都是適合春天夏天的顏色。
付昔時讓掌柜的推薦,豆祖母挑了一匹自己喜歡的顏色,付昔時另外又給她拿了幾匹,然后給家里每個人都選了一些,給胖婆婆選的是綠色,她最喜歡綠色。
她抱著老鐵去看那粉粉嫩嫩的顏色。
“老鐵,你看你喜歡哪個?春天就要到了,春天是什么顏色呀?”
老鐵用手指一個淡綠色。
“花朵是什么顏色呀?”
老鐵又指了指粉紅色,你掌柜在旁邊一個勁的夸贊。
付昔時看女兒的眼睛看向的一個淡黃色,給掌柜說把這個也包起來。
豆陳氏在一旁說道:“我們老鐵就喜歡黃色,家里的玩具首先就是拿黃色。”
付昔時早就發現女兒的喜好,還想老鐵穿上黃色的衣裙是不是就是那個:淡黃色的裙子蓬松的頭發的少女?
哈哈!
老鐵又指著一個藍色說道:“哥哥。”那意思是給哥哥。
付昔時親了她一口,道:“我們老鐵給哥哥買東西,那弟弟哪?”
老鐵指了指暗褐色,付昔時囧,你想讓三個弟弟穿成這樣,像大虎似的。
可能是經常和大虎它們玩,所以讓弟弟們穿成這樣。
在這里老鐵明顯的比在首飾店活潑,可能是對于那些首飾看不明白。
她指著月白色說:“爹爹,爹爹”那意思是要給父親。
指的是藍色說祖父,一個深灰色說是曾祖母。平時豆祖母總是穿的暗沉,所以指了深灰色。
指著大紅色說外祖母,就是沒提祖母。
付昔時就是買買買,只要女兒指的顏色面料他她都買。難得和女兒出來逛街,也難得老鐵今天這么興奮。
女掌柜笑得合不攏嘴,誰說的長公主的女兒小家子氣,出門總戴一個首飾。她還給那人說,大姑奶奶可不會小家子氣,每回來這買東西都是一堆,人家不帶戴首飾,圖了方便。
她還真說對了,付昔時不喜歡滿頭插的跟稻草人似的,如今他的首飾真不少,她習慣每天只戴一個頭釵,再一個她覺得自己比較馬大哈,戴多了丟了都不知道,除非要到誰家做客多戴幾個也是體面。
伙計把買的貨搬上馬車,付昔時看這離陶家鋪子不遠,讓車夫把買的貨先送回去,走著去了陶家鋪子。
一進去看見一個人和三表舅說話,付昔時笑了個人認得,上次見過的王美立。
陶福運見她們進來上前給豆陳氏行禮,付昔時喊了聲三舅,又對著王美立說道:“王大哥又見面了。”
王美立微微一笑。道:“又見面了,付東家。”
陶福運道:“原來都認識。”
付昔時說道:“王大哥是馮大叔的朋友,年前一起吃過飯。”
說到吃飯王美立嘴角上揚,想起那天付東家又是唱又是笑,還摟著相公的脖子說是好兄弟。很少見這樣豪放的女子,馮卓力說她和小將軍兄妹很像,原來和這個鋪子東家是親戚。
付昔時解釋了一下怎么走到這,陶福運招呼著去旁邊坐下,很自然地伸手要抱老鐵,沒想到老鐵沒有躲開,反而張開胳膊讓他抱。
豆陳氏奇怪的看了一眼,老鐵從不讓不熟悉的人抱她,陶家三表舅很少來豆家,或許是因為血緣。
付昔時看到茶幾上擺放了幾個陶罐,和以前陶家賣的不太一樣。也可以當裝飾品,款式很新穎,有亮度。
“就是新出來的產品?”
陶福運說道:“是你七嫂做的,王客官看上了,今天過來定幾樣。”
付昔時笑道:“七嫂可以呀,沒想到這么快就出師了。我也買幾個拿回家擺著。”
陶福運說道:“買什么買呀?隨便挑,看中的就拿回去。:
付昔時說:“那可不行,七嫂心心苦苦做出來,我怎么能白拿?以后我也訂幾個花樣,到時讓表嫂給我做。”
無非是捧場和幫襯,家里什么也不缺。
“讓你七嫂練練手也行。”
付昔時拿起一個像酒壺的陶罐說道:“練啥手呀,我看七嫂的手藝不錯。”
王美立一旁說道:“確實不錯,我聽說只學了一年,一年能做出這樣,不只是不錯,很有天賦。彩釉黑色最難,東漢許慎說文解字中說,黑,火所熏之色也。火是黃,黃轉為紅,滲透為黑。現在的瓷器多為兩種,一是素雅沉靜的青花,一是五色斑斕的彩瓷,黑瓷很少,做的好的黑瓷更少。你家的,如果繼續練下去,把這黑色調的透亮一些。,那就更好了,現在的還是有點厚重。”
王美立說了一些專業用語,付昔時聽不懂,陶福運眼睛發亮。
陶家以前做的陶罐大多用于家庭用品,碗、盤子、酒壇、腌菜壇,價格不貴,主要結實就行。而兒媳最近做的陶罐,上了釉,明顯的就不一樣。
陶福運拿了一些放到店里,沒想到擺上去就有人買。
這位王客官來了幾次,這次來主要是自己帶著圖要定制幾個。
陶福運和王美立倆人談起陶罐興致勃勃,付昔時一旁聽著,她就覺得王大哥會不會是什么大家,說起陶罐非常的專業,就好像他家就是做陶罐的。
抽了個空子,她問到道:“王大哥,你是做什么的?家里不會也是做陶瓷的吧?”
王美立說道:“我只是懂一點,我從小對什么都好奇,都想了解一下,又什么都不精通。我家里我家那邊有汝窯,我去那看過。”
一時說道汝窯,付昔時說道:“我知道,我還買了幾個。上回去遼東認識一個賣汝窯的,他說他家就是做汝窯的。”
當初帶回來的幾個瓷器,都送人了。公爹很喜歡,原河也說不錯。
王美立又說起汝窯,付昔時覺得難怪不成家,聊起瓷器兩眼放光,別的男人聊起美女兩眼放光,遼東的鄭先生聊起美食兩眼放光,同類人也。
馬車來接她們,付昔時不打擾表舅他們,告辭。
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付昔時帶著豆祖母去了六六順大酒樓。
豆陳氏在家里吃過不少酒樓的飯菜,但是上酒樓來沒幾次,看著這么大的酒樓,全部滿座。小二搭著毛巾忙碌的身影,豆陳氏那個歡喜。
這可是自家的買賣,紅紅火火。難怪孫媳花銀子眼都不眨的。聽孫子說城外的莊子里,每天的出貨都是用馬車拉。
當初孫子要死要活娶付家的大閨女,她是有點不同意。兒子要了八字算了一下說道,可以娶,說是難得的好八字,付家大閨女旺夫旺家旺后代。
有些女子的八字旺夫,那都不得了了。這三個旺加一起不由得讓人動心。
有兒子拍板,兒媳才拿了十兩銀子追出去。付家夫妻和兒子談了談才把女兒留下。幸虧那會娶了小昔。
就兩個大人和老鐵一個小孩子,付昔時點了滿滿的一桌子菜。吃不了帶回去,祖母難得出來一趟,總要讓她好好嘗一嘗店里的拿手菜。
付昔時說道:“祖母今天咱們吃炒菜,等下回來了吃火鍋,到時咱們全家人一起出來,約上外祖母和姨祖母。我不在家。全靠外祖母跟姨祖母幫忙了,早就想好好招待一下。”
豆陳氏說道:“我也給她們說過有空的時候我們一起出來吃個飯。”
她早就想提,但是年前兒媳生病,孫女不喊親娘。,還有其他的一些事,豆陳氏也就不好給孫媳說,。”
付昔時說道:“祖母以后想來了,就約著外祖母姨祖母一起來,我現在容易忘事,人家說生個孩子傻三年,腦袋不夠用。我生了七個,直接傻了二十年。”
豆陳氏笑道:“誰胡說的,那是你太辛苦。我給豆渣說,可千萬別氣著你媳婦,一個大男人做事也不容易,更可況是你,要操這么多人的心,全靠你頂著。我給你爹也說了,我們把家看好,不讓你們在外面忙完了回家還要操心。”
付昔時說道:“我和豆渣很感謝祖母,老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就是一寶,咱們家有祖母坐鎮,我和豆渣才能放心的在外面做事。過了年沒準還要出去,這個家就交給祖母了。”
得事先透個信,不然帶老鐵走太突然。
豆陳氏問道:“還要去哪?這不才回來沒多久。”
說完后又說道:“你們做的事我不懂,祖母就是擔心你身體吃不消。怎么說女子身子不如男子。要是豆渣能做就讓豆渣去,你在家里歇一陣子。”
付昔時說道:“沒事,我還年輕,趁著年輕多做點事,等過幾年想出去,胳膊腿也邁不動。”
豆陳氏笑道:“才多大就說胳膊腿邁不動的話,你看你姨祖母,走起路來兩個我都追不上。你姨祖母還羨慕你,說她年輕的時候要有機會也四處去看看。就可惜那會沒有你的膽量,不然就跟著你三表舅外出跑跑貨。”
做事方面身邊的女子,付昔時最敬佩陶姨姥,陶姨姥雖然沒有說邁出家門出去跑貨,但整個陶家是她坐鎮。
就是現在陶姨姥都很有精神氣,相反包姥姥明顯的這兩年衰老了。走路都佝僂著腰,付昔時認為這是讓胖婆婆給氣的。
付昔時會時不時地想到胖婆婆,她發現胖婆婆在她心里已經落下了根。如果是毫不在意的人,壓根都不會想起來,她最近和胖婆婆很少照面,但是有的時候想到哪個方面就會想到如果是胖婆婆她會有什么反應。
唉!看來她和胖婆婆還是有感情的,革命感情也是感情,她和胖婆婆之間就是打出來的革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