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顧氏打算一家人去豆家拜訪,江夫人陪著一起去。
提前下了帖子,劉夫人問了江夫人豆家都有什么人。
江夫人把豆家的情況說了一下,劉夫人說道:“大姑奶奶難得,找回親娘了,也沒說把婆家給扔了。我聽說過有那大戶人家的閨女,丟了之后找回來,孩子都不要,回到娘家,另外再嫁人。”
江夫人說道:“這娘家還算好的,還肯認,不過也是拿閨女聯姻,不一定是好。有的人家丟了之后,哪怕是親生閨女,回來認親那也堅決不認,怕給家里丟人。”
劉夫人道:“別說大戶人家了,鄉下的不也一樣不認?本來閨女就不值錢,丟了就丟了。”
江夫人提醒她:“大姑奶奶有個婆婆,不過我去了幾次只見過一回,聽說是吃齋念佛。我看她面相不善,側面問過長公主殿下,殿下裝著沒聽到,沒回我。”
劉夫人心里明白了,這個婆婆不太好相處,是那種孔雀東南飛里的婆婆。她聽過這個戲。
“我知道了,這種老太太我見多了,有福不會享,仗著長輩的身份就想在家里作妖。這兒媳娘家要是弱哪,她就要騎上到兒媳脖上拉屎拉尿。兒媳娘家后臺硬,婆家只能摁著她吃齋念佛。”
江夫人說道:“我猜也是這么回事,所以從來不當大姑奶奶面提,免得別人尷尬。”
劉顧氏在旁邊聽到心里也記下,回頭別去了豆家傻乎乎的和那個婆婆親熱,惹付東家不高興。
隔了兩日,江夫人帶著親家一家去了豆家。
付昔時提前準備好了,讓豆渣在家,劉顧氏的丈夫也來,豆渣作為男主人得在家招待。
豆全柱也請了一天假,穿戴整齊。
如今他對先生的身份很滿意,穿著也是先生打扮。出門在外,知道他的人稱呼他一聲豆先生。
活到這么大,最滿足的除了有六個孫子之外就是,被人稱呼先生。
豆包氏也換了件新衣服,被親娘剪掉的頭發長起來了,梳發髻不夠長,還好外面賣有假發的,她讓下人給她梳一個老太太流行的富貴滿堂發髻。插了一個紅寶石金簪子,手上還有一個粗粗的金鐲子。
三胞胎也請了假,因為劉顧氏說了要見見幾個孩子。
豆家現在條件好了,經常做新衣服。可在家不出門的人,像豆祖母包姥姥五姨姥,還是穿舊衣服多,家里來客或者出門才換上新衣服。節儉慣了舍不得總穿新衣服。
付昔時也不會多說,該做新衣服的時候還是給他們做。
等到客人到的時候,就看到了豆家一家人全部穿的新衣服,一瞅就是剛上身的。
劉夫人心里笑,不是嘲笑,是覺得可樂。想起了她婆婆。
她婆婆也是這樣,后面日子過得多好,可是在家就是穿舊衣服,除了來客人或者出門再換身新衣服。
劉夫人和江夫人并排走,后面是兒子媳婦孫女孫子。江夫人笑容滿面,沒走到跟前就說道:“嬸子,我帶我親家來給嬸子請安。”
豆陳氏是豆家的正經長輩,自然得先稱呼她,而她而沒有任何身份,只能按照親戚間的稱呼,稱呼她為嬸子。
豆陳氏微笑道:“我聽肖正他娘說了,一早盼著你們過來哪。”
江夫人把劉夫人和女兒女婿一家介紹了,付昔時把豆家一家介紹了,彼此見禮。
劉夫人和劉顧氏拿出見面禮,付昔時同樣給了劉家孩子見面禮。
客氣完坐下,男的坐一邊女的坐一邊,孩子都站在父母的身后和身旁。
劉夫人看到站在付昔時夫妻后面的三個和站在前面的四個那個羨慕啊。
她對豆陳氏說道:“嬸子真是好福氣,我當初生了一女四男,別人都夸我婆婆好福氣,嬸子有六個曾孫一個曾孫女,那可是幾世的善人修來的好福氣。”
豆陳氏最愛聽這話,她這一輩子,心地善良。兒媳當初一個女娃接一個女娃的生,她還勸兒子說這是我們的命。說這輩子行善,希望下輩子能夠兒孫滿堂。
沒想到有了孫媳婦之后,讓她的愿望實現了,她更覺得做人要行善才會積福積德。
聽到劉夫人說這個話,豆陳氏說道:“夫人說的是,我一直給孩子們說,與人為善,行善積德,菩薩會看到。”
付昔時也笑瞇瞇說道:“我祖母心地最善良,一輩子沒和人吵過嘴。當初也是因為祖母好心接待我養母一家,兩家這才認識了成為親家。”
豆渣是又一次感激的看了一眼祖母,幸虧那天母親去了姐姐家不在家,不然母親不會給付家水喝,還別說讓付家進門,讓他看到小昔。
付昔時說:“我婆家是賣豆腐的,娘家是賣點心的,那會兒我們夫妻倆一起賣豆腐。”
她說的開開心心,沒有一點遮掩。
劉夫人很欣賞這一點,她雖然當了千戶夫人,過去的事誰不知道?你不提別人就不知道了?該笑話的還是笑話。
她也笑瞇瞇的說年輕的時候推過板車拉過貨,家里女的多,全當勞力使。
江夫人跟著一起說那會為了養活孩子,餓的時候想方設法去山上打獵。
都是過過苦日子的,老一輩聊起來格外有共同語言。劉夫人還不忘拉著包姥姥五姨姥一起說,女眷這邊。聊得不亦樂乎。
男人這邊,劉天路也奉承豆全柱,說是聽岳父侯爺說了,豆先生一分報酬不要教莊子里的孩子們讀書,這種行為可稱得上是大善。
夸的很少在客人面前呵呵的笑的豆全柱,不住嘴的笑。
付昔時聽到,心里吐槽,她的莊子,給薪水也是自家人給,顧侯爺真會說。
劉天路也夸了豆渣,豆渣客氣回夸,他看劉天路長得高高壯壯,身材魁梧,一臉的絡腮胡子。皮膚黑黢黢,心里有點泛酸。因為媳婦就中意這樣的男人。
他把話題拐到和媳婦去遼東做事方面,盡可能表現自己能干。
劉天路羨慕道:“我就希望有這樣的機會,我成親后幾乎在家里窩著,哪怕去走趟鏢也行啊。”
豆渣說道:“這次來應天府就多住一陣子,過了年天暖和坐船去南方。南方的風景好,我打算有機會帶媳婦孩子去杭州府轉轉。”
劉天路搖搖頭道:“坐船不行,我坐船暈,那暈得不能走道。”
豆渣頓時腰也挺直了,心里呵呵,原來你也暈船哪,原來你也有比不上我的呀。我以前暈船,現在不暈了,我克服了。我厲害吧。
這下很有精神的和劉天路聊起來了,說以后他會和媳婦去晉州,去關中,到時會路過信陽府,去劉家拜訪。
大人們聊天孩子們聽著,今天肖玉他們很乖,因為付昔時說了,你們要是不乖乖的站著,動手打手動腳打腳。
劉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招呼阿金過來抱著,阿金只讓她抱了一下,然后下來說道:“我已經長大了,不能總讓長輩抱著。”
肖堂趕緊拍拍自己胸口,說道:“我最小,抱我抱我。”劉夫人哈哈笑,道:“那你過來祖母抱你。”
肖堂搖搖頭道:“我娘不讓我動,動了要挨打。”
劉夫人笑著起身走過去抱起他,回過去坐下道:“這下你娘不打你了吧?”
肖玉和肖滿對著劉夫人懷里肖堂刮臉羞他,肖堂對著他們吐舌頭,做鬼臉。
付昔時對劉顧氏說道:“看見了吧,這三個小的消停不了一會兒。”
劉顧氏笑道:“小孩子都這樣,大了就好了,你看你三個大的,站那紋絲不動,多好,長得像你,小的想他們爹。”
付昔時呵呵笑道:“弟弟們跟哥哥相反,站著就抓耳撓腮,好像身上有跳蚤。”
豆包氏今天表現很好,自己加入話題,跟著劉夫人江夫人一起聊天,沒有說難聽話。
江夫人劉夫人對她很熱情,劉夫人會說話,又說的是鄉下人經常說的話,接地氣,夸豆包氏幾句,她笑的假發差點掉了。
豆包氏今天高興,是看劉夫人長得還不如她,又黑又壯,聽她說年輕的時候,過得還不如自己過得好,劉夫人又說她男人長的丑,豆包氏心想,我嫁的男人比你男人強,所以她很高興。
中午留在豆家吃飯,男一桌女一桌。四胞胎坐一個小方桌上,自己吃,表現也不錯,沒有吃到哪都是。
美好熱鬧、快樂的一天。
客人走了之后,付昔時揉一揉酸脹的腰說道:“我算知道那些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啥也不干一天到晚也累得慌,應酬人最累了,比干活都累。”
豆渣卻很興奮,他問道:“媳婦,你知道那個劉天路最怕什么?”
付昔時回答:“我哪知道他怕什么?今天第二次見,跟他又不熟。”
豆渣哈哈笑道:“他暈船,他最怕坐船。”
付昔時莫名其妙,不知道別人暈船豆渣有啥開心的。
“你不也暈船嗎?你笑話人家干啥?”
豆渣洋洋得意道:“我以前暈船,我現在不暈了呀。”
付昔時咦了一聲,“你咋知道你不暈船了?”
“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去碼頭坐船,就是想克服這個暈船。你不是想去杭州府嗎?到時候我們帶孩子一起去。”
付昔時激動了,她想著等四胞胎四五歲,帶著孩子們一起去杭州府玩一趟。雖然可以坐馬車,可是不如坐船舒服。再說去了西湖不劃船多沒意思。總不能一家去把當爹的拋下。
真沒想到她順嘴說過一句,豆渣記在心里。因為暈船又去碼頭坐船。
有的人一輩子都克服不了那個暈船,真沒想到豆渣為了她的愿望,主動去克服。
豆渣望著含情脈脈的媳婦,把外衣脫了又要脫上衣,付昔時趕緊道:“喂喂!大白天的你要干啥?”
豆渣說道:“讓你看看你丈夫的肌肉,雖然我長得不夠高大,但我也不是弱雞。”
他脫了上衣露出膀子,還把胳膊使勁一握,并不粗的胳膊露出了一點三角肌。
付昔時捂著嘴笑,又伸手摸摸他的胸肌,道:“不錯不錯,我男人不錯。我就喜歡這樣的。”
豆渣這才把她摟住,在她耳邊說道:“我長得不夠高大,但我也能給你頂天立地。”
付昔時點頭。
看來以前生氣時候說的話打擊到他,以后再也不出口傷人。
付昔時輕輕推開他,給他把衣服穿上說道:“等明年開了春,咱們去關中,在那兒再建幾個作坊。還有就是帶著種子去,本來我哥說可以派人去,但是我想親自去一趟。這次去我想帶著三胞胎一起。”
豆渣說道:“他們年齡會不會太小了?”
付昔時說道:“原河幾歲的時候就跟著老和尚到處跑了,風餐露宿的,我們一路上有馬車有地方住,怕什么?最主要的我想讓他們鍛煉一下。”
豆渣說道:“爹娘祖母他們同意嗎?”
“我還沒說,等明年讓肖正他們去說。我們說肯定反對,肖正他們愿意去,祖母和爹沒辦法。”
豆渣問道:“原河該除服了吧
付昔時說道:“明天我去他那看看,問問他定下日子沒有,他說他要請客感謝大家對他的照顧。”
豆渣對這個小舅子一直很敬佩,道:“你問問他要不要在六六順給他準備酒席?派兩個師傅去他家做飯也行,算我們送他的。”
付昔時說道:“我替原河謝謝你這個姐夫了。”
“謝啥謝呀,這不是我們應該的嘛,肖正他們三個一直跟著原河讀書。咱爹一直說要親自去感謝原河祖父,等原河除服那天咱帶爹一起去,那天去的都是親朋好友。”
付昔時只帶豆老爹一個人去,養父養母肯定會去,胖婆婆以前對原河又不好,總計較他吃豆家的了。那種場合還是不要帶她去,免得他胖婆婆看到養母心里又不舒服。
她給豆渣解釋了一下,并沒說這個理由,只是說參加去的人會多,祖母外祖母就不過去了,原河會來家里給老人家請安。
豆渣陪媳婦說了一會兒話,見媳婦迷糊著要睡,他去了父親那里,給父親說了去岑家的事。
豆全柱對這個事很鄭重,三個孫子能夠在岑家讀書,他非常感激,這次去一定要好好謝謝原河的祖父和父親。
豆包氏說道:“我那天要穿什么?”
沒等豆渣回答,豆全柱說道:“那天你就不用過去了,人家客人肯定很多,我去也是替肖正他們謝謝人家。”
豆包氏有點失望,她從丈夫那兒知道岑家是很多人家都敬重的人家。她想著跟丈夫一起去。原河小的時候可是吃了豆家好多飯,總得讓岑家人知道。
誰曾想丈夫不讓她去。
豆包氏馬上問豆渣:“那原海的爹娘去不去?”
豆渣說道:“原海爹娘撫養原河好幾年,這個恩情岑家總要記得。”
豆包氏說道:“那原河也在咱家吃了不少飯咋說?”
豆全柱立刻嚴肅說道:“肖正他們三個這兩年在岑家吃了多少飯?原河在咱家才吃了幾頓飯?別人想去岑家讀書門都進不去,你怎么那么想?做人不要這么自私。娘今天說的好,與人為善行善積德,原海爹娘那也是行善積德的福報。”
豆包氏閉嘴不說話,豆渣無奈走出去了。
不敢把這些話學給媳婦聽,免得媳婦聽了又要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