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420章 百年之仇

釘在地上的怪物,通體粉紅,一臂來長,呈現長條形。

從上往下看,竟有幾分像某個器官。

上半身瘦小,下半身卻龐大腫脹。

有著異常肥壯的腹部,泄殖腔不停的流淌清液。

隨時做好交配生殖的準備。

看著軀體粉嫩到叫人惡心。

尤其身上還似人一樣,穿著紅色嫁衣。

也不知布料是從何家偷來的,上面還繡著吉利的鴛鴦紋。

聽見趙鯉的聲音,這小小的肉怪物發出激烈的吱吱聲。

它奮力掙扎,短小的爪子探向咫尺的黑暗通道。

只要一點點,它就能逃走。

它進化出了更適合繁育壯大種群的身體,只要能安全。

只要還活著,蟄伏下來,它就還有機會。

它不甘之際,強忍劇痛試圖掙開將它釘住的弩箭。

奈何,它的身體純粹是為了繁育。

就像是點歪的科技樹,只有繁殖,旁地一樣不占。

平日連獨立行走都難。

盡管奮力掙扎,卻難進半寸。

反倒是腹部撕裂開了一個口子,兩只未發育完全的畸形鼠掉出。

裹著粘液的畸形小鼠,渾身黑毛,張開眼睛就要保護母體上前撲咬。

趙鯉冷笑,靴尖毫不留情的踢出。

兩只小鼠被她踢得飛出老遠,撞在巖壁上,化作一團血泥。

匍匐在地的小怪物,還沖著那通道伸爪。

以一瞬,兩只短短的爪子齊根而斷。

雪亮長刀狠狠釘在洞口,阻斷了全部后路。

砍去前肢,反倒更像是那個玩意。

趙鯉瞇眼打量了一會,忽一笑。

她緩緩走上前,衣擺上還在滴水。

阿白盤在趙鯉的脖上,有些驕傲。

現在它雖然暫時沒了毒液,卻還是能幫上忙的。

絕不輸給某只混混貓。

趙鯉好像能看穿阿白的心思,摸著它的頭頂,唇邊漾著笑意,夸贊數句。

自己絕望求生旁人卻戲虐玩弄,是最大的羞辱。

地上的粉色小怪物終于不再掙扎。

它怨毒的看向趙鯉。

趙鯉不急不緩的在它身邊繞圈,就像是捕食的貓咪,在惡意玩弄獵物。

地上的粉色小怪物身著嫁衣裳,黑豆似的眼睛變得鮮紅,不停發出吱吱的聲音,似在辱罵。

趙鯉好像看見了極好笑的事情,笑出了聲。

片刻后,她道:“真是會裝模作樣!”

“該叫你新娘,還是……”

她頓了頓忽而彎腰:“還是叫你張大將軍?”

趙鯉的話,好似千鈞巨石砸在了這個粉色小怪物的身上。

這丑陋玩意,猛的抬頭。

“怎么,很難猜嗎?”

趙鯉手里把玩這弩箭。“

“百年前,那個了不起的周姓女子,咬下你的臟玩意,殺死了你。”

“你的屬下四散,連尸體都沒給你收斂。”

隨著趙鯉的述說,這粉色怪物扭曲掙扎起來。

“一同被鼠噬的,還有你啊!”

“你這沒了根的骯臟玩意,現在變成這般模樣,當真是活該。”

妖靈與詭物不同,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情感。

可以被激怒。

趙鯉一直觀察著這小怪物的模樣,總算坐實了心中猜測。

之前老鼠嫁女,她就一直關注著花轎里的新娘。

后來,又看見水中的老鼠生育機器,心中更是覺得不妥。

一直與她對話的,都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且這鼠王,十分執著于人類的身體。

就是撿個死人頭,也要裝作人模人樣。

怎么本體,反倒渾身長滿胞宮。

這種違和感,趙鯉一直惦記著。

現在總算找到答案。

這鼠王,就是當年同被鼠噬尸的米賊首領。

王是他,鼠女也是他。

什么嫁女,都是它想要掙脫桂樹束縛的伎倆罷了。

他生前失了男人陽根,執念加身,因而才這般姿態重回人間。

她表面上把握十足的繼續道:“我說得對嗎?”

地上的粉色小怪物終于再也不作偽裝。

它仰頭,口吐人言出中年人的聲音。

各種惡毒的咒罵,脫口而出。

趙鯉笑起來,心里有種成就感。

彈了彈舌尖,趙鯉的鞋底踩上這小怪物的肚子。

隨著她鞋底碾壓的力道變大,這粉色怪物終是慘叫出聲。

不少污血粘液從腹部的傷口,擠壓而出。

趙鯉一邊對它肉體傷害的同時,一邊進行著語言攻擊:“現在變成如此模樣,感覺如何啊?”

“和雄鼠交配,滋味好受嗎?”

“穿上嫁衣可開心?”

地上的小怪物,發出聲聲凄慘的嚎叫:“閉嘴,不要再說了!”

“若非那礙人的桂樹,我何至于如此。”

“要不是那賤人……”

它沒能罵出口,趙鯉的鞋底踩上了它的嘴。

這東西不配辱罵那個了不起的女人。

咒罵的聲音消失在腳底,趙鯉拔出攔路的長刀,狠狠刺入這小怪物的下腹部。

像是挑東西一樣,將它挑在刀上,走回水邊。

沈晏帶著一群貓,連拖帶拽將水中桂樹拖上岸。

看見趙鯉刀尖上挑著這般模樣的東西,沈晏頓覺惡心。

等她將這東西扔到地上,沈晏便接過她的刀,拿到水中沖洗。

沾了臟東西必須得清洗。

地上的小怪物,艱難的蠕動。

四處都是貓的眼睛,讓它覺得害怕極了。

它甩著尾巴,擠壓腹部,拼命產仔,想要保護自己。

但方出生的畸形鼠崽沒一個能活。

爬著爬著,它觸到了一些濕漉漉的堅硬根須。

轉頭看去,便見包裹在桂樹中的半具殘骨。

周氏女被老鼠活噬而死,因而她害怕老鼠。

這前身是米賊首領的小怪物,又何嘗不怕殺死他的周氏女。

死亡記憶中的劇痛,每日折磨著他。

那種鈍齒生咬下要害的疼痛,千年百年都難以忘懷。

這或許也是這些鼠群被桂樹束縛的原因。

乍一看樹根中,包裹著的尸骸。

那殘缺的骨頭,好像又化作了百年前那個女人的臉。

地上的小怪物,發出鼠類的刺耳尖叫。

它蠕動著想要逃。

但環視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貓咪。

它絕望的在地上蠕動。

在這絕望達到頂峰時,身旁桂樹忽的一動。

樹枝簌簌作響。

根須蠕動向著絕望的怪物。

細小的根,一點一點植入。

緩慢而持久。

慘叫聲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