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魏琳第500章魏琳:、、、、、、、、、、、、、、、、、、、、、、、、、最新網址:irrxs
進到屋中,江家大郎便將父親護在身后。
他年紀不大,但很聰明,已然意識到問題不對勁。
光線昏暗的屋中,門前,床邊都有身形高壯的漢子警戒。
江家大郎年紀小,見識有限,甚至沒怎么出過盛茂坊。
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在這屋子里的人,和外邊的漕幫打手、喇唬混子非常不同。
立在窗邊警戒的消瘦男人,偶爾望來的眼神,像匹機敏而無情的狼。
相比起江家大郎不太成熟的警覺,他的父親江老三卻老練許多。
他撲通跪下,膝蓋和地面鋪設的石磚碰撞出咚的一聲。
“各位大爺有什么要問的,小人定知無不言。”
“只求各位放我兒,我兒年幼什么也不知道。”
江老三這樣的碼頭力工,生活在底層,最是熟悉這個世界的殘酷規矩。
漕幫在水宛橫行多年,吞吃了全部漕運和碼頭貨運。
方才那群漢子,顯見是拿他們父子做筏子,朝漕幫動手。
漕幫這樣的龐然大物,敢于挑戰的,要么強大要么傻。
眼前的這些人,應當是第一種。
這些斗爭中,總會牽連上一兩無辜人。
江老三自認命不好,卻還是想竭力保住長子。
父子倆的情況,坐在桌后的趙鯉看得一清二楚。
趙鯉笑了一聲答道:“不必擔心,你們父子絕無生命危險。”
“來人,看茶!”
趙鯉涂黃了臉,眼角鼻子都做過手腳,瞧著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半大男孩。
但聲音一出,便遮掩不住。
看她們這神神秘秘搞大事的架勢,江家父子哪敢起來。
還是鄭連上前,一邊拽了一只胳膊,將兩人提到桌邊坐下。
“時間緊急,長話短說。”
趙鯉親手倒了茶,推到兩人面前。
江老三依舊是那般謹小慎微的模樣,半邊屁股挨著凳子:“姑……小公子您盡管問。”
趙鯉看了一眼鄭連,示意他取無常簿記錄。
開口道:“那些漕幫之人為何會和你們起沖突?只為了念書之事?”
“尤其那個叫做老幺的三寸釘,可是與你們有什么恩怨沖突?”
沖突剛起時,趙鯉看得很清楚。
就是這個老幺發現了江家父子,并且第一個上去找茬。
其余漕幫之人,都是跟在這個老幺身后去的。
漕幫一個江湖幫會,閑出屁了管人家念書是為什么。
江老三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和兒子是牽涉進了什么大秘密。
不料趙鯉問的竟是這個,一時錯愕。
倒是一直沉默的江家長子,開口道:“雖說不可思議,但就是為了念書之事。”
正值變聲期的少年,聲音沙啞。
他說話的聲音里,有深深的恨意:“有人厭惡讀書人,使盡了法子,毀去盛茂坊中百姓念書上進的全部路。”
江老三神情一變:“阿宏,別胡說。”
名為江宏的少年頓了頓,不再說話。
趙鯉卻知道他們顧慮什么。
江老三則罷了,眼前的少年許是知些什么事的。
趙鯉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
烏金狴犴吞口小牌,在桌面輕磕出聲響。
江宏瞇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上面的字。
在盛茂坊中書院還沒被推倒修成城隍廟時,他也曾在其中啟蒙。
認出牌子上的字,頓時渾身一震。
一輩子沒出過盛茂坊的江老三,卻只覺得這小牌瞧著精致。
下一瞬聽得桌椅響動,江宏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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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魏琳第500章魏琳:、、、、、、、、、、、、、、、、、、、、、、、、、最新網址:irrxs
“求大人,為盛茂坊百姓做主,徹查縣令高勛,徹查漕幫。”
在外,靖寧衛名聲極其不好。
生在盛茂坊中的江宏,常年接觸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知道有些惡名在外之人,回家也會孝敬父母親善鄰人。
而那位水宛交口稱贊的清官高勛,卻不像是傳聞中的高潔清廉。
江宏早對縣令高勛憎恨至極。
只是他一個螻蟻般被隨意踐踏的小民,再多憤恨又能如何?
現在桌上的狴犴吞口的烏金小牌,給了他力量。
帶著盛茂坊中百姓,獨有的狠勁和韌性。
消瘦的半大少年,深深將頭埋在骯臟的地板。
“求大人還魏山先生一個公道。”
盛茂坊最偏僻混亂的角落。
連綿的瓜廬草棚,遍地糞穢。
“你下邊爛成這樣,還接客?”
一個男人赤裸上身,罵罵咧咧從一間草廬掀簾出來。
“早先也告訴過你,是你愿意的。”
見他欲走,草廬中鉆出一個年輕女人。
衣襟散亂拽著男人的褲帶不撒手。
“不給錢你還想走?”
這年輕女人,本是好相貌,但蠟黃的臉色,讓她的容貌大打折扣。
這一小片瓜廬,是盛茂坊乃至于水宛,地位最低的暗娼聚集地。
聽了女人的喊,旁邊瓜廬中立刻出來不少人。
與女子相熟的,立刻涌上前來撕扯。
“不要臉的,嫖了還想不給錢?”
被圍在人群中的男人,招架不住快指點到面上的手指。
“得,我自認倒霉。”
他掏出二十來個銅子,扔進污泥地里。
“真晦氣,本想來嘗嘗讀書人家的小姐是什么滋味,不料比一般妓子還臟。”
男人的話很十分難聽,立刻惹來群情激奮。
有那暴脾氣的,伸手就像抓花她的臉。
男人抬手遮擋,左支右絀勉力脫身。
他回身欲罵卻又不敢,灰溜溜地走了。
這瓜廬棚里,無賴嫖客賴賬的事情時有發生,女人們都會聯合起來相互幫助。
事了之后,眾人各自散去。
灑在地上的銅錢,半陷入了泥污里。
指甲修剪整齊的年輕女人,一枚枚彎腰撿起,捧在手心。
又去瓦罐中尋水,寶貝的將這些銅錢上沾染的臭泥洗凈。
見她這模樣,一個年紀稍長的擔憂道:“阿琳,這錢你就好生留著吧。”
“你的病再拖不得了,會死人的。”
叫做阿琳的女人卻笑,沒有了面對嫖客時的尖銳,她笑著面容十分柔和。
“沒關系的,喜姐。”
她一邊說,一邊甩去掌心十幾枚銅錢上的水漬,兜在衣裳下擺擦干。
喜姐也知道她犟得很,但還是忍不住勸說道:“你爺爺魏老先生確是說過,教書育人不收束脩,只為給盛茂坊中孩子一個機會。”
“但今時不同往日,你何必執著?”
不止是喜姐,絕大多數人都理解不了魏琳。
自身已掉進泥潭里,為何還要堅持?
魏琳小心將這把銅子,收入荷包里,仰頭沖著喜姐笑:“姐姐,我什么都沒了。”
“有的,只有爺爺留下的話。”
“若連這點堅持都忘記了,我便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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