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頭!”
聽聞高沉的話,便是親眼看見同伴的被殺的差役,也頓時驚駭出聲。
他們承認,他們是受了高家恩惠。
高縣令是待他們不薄。
他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幫著干些臟活。
但不包括截殺靖寧衛這樣全家掉腦袋的事。
對面所說的要是真,怎么多靖寧衛全死在這,一旦事情敗露,他們九族都受牽連。
只是眾差役沒能猶豫多久。
不知不覺間,他們身后都站了一兩個漕幫的人。
姓原的幫主,悠然扇著扇子道:“方才那位弟兄死于賊人之手,真是遺憾。”
敢退后的差役,后腰都頂上了一把匕首,逼不得已走上前去。
原姓幫主淡淡一笑。
他一招手,漕幫百數幫眾從長街包圍過來。
對面發生的一切,趙鯉看在眼里。
鄭連心中一急:“趙千戶。”
若只是支援的差役還好,可前后竟都有漕幫之人。
趙鯉也沉下了臉。
魏琳,果然就是事情的關鍵!
現在情況已經分明,對面擺明了肆無忌憚。
要將他們圍殺在此。
他們只能選擇突圍。
趙鯉背后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注意她,壓低聲音道:“分散成小隊,四散突圍。”
這種被包圍的情況下,小股部隊行動,逃脫概率更高。
以確保火種延續,將所得情報傳遞。
靖寧衛行動方針素來如此,眾人立即行動,五五成隊。
就在此時,夕陽最后一抹余暉落下。
雙方同時得了訊號一般。
“上!”
漕幫原幫主猛的揮手。
無數漕幫打手,穿著草鞋,邁著羅圈腿,高舉刀子沖殺過來。
而趙鯉也抬手含在口中,猛地發出一聲呼哨。
“散!”
眾靖寧衛小隊立刻四散而去。
趙鯉一把扛起包在幡子里的一人,拔足狂奔。
她方才以首領的姿態站出,自然會被人認為帶走的是最重要的人。
立在遠處觀戰的高沉和原幫主,本也將注意力放在趙鯉身上。
見她扛了人就跑,立刻做出反應。
原幫主厲聲叫來身邊隨從,遙指趙鯉:“追上最矮那人。”
高沉卻有些顧慮道:“會不會有詐?”
原幫主自信合上折扇:“如所料不差,那便是靖寧衛巡夜司千戶趙鯉。”
雖蒙著臉,但趙鯉在一眾靖寧衛中十分好認。
她是女子,且最矮!
原幫主看著趙鯉,就像看一個獵物。
眼中滿是自信,輕松道:“傳言中那位趙千戶很有本事。”
“可是……”
他畫風一轉,帶上些譏笑:“高君請看,她身為女子,身量矮小。”
“卻扛著人健步如飛,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高沉像是領悟到什么,猛的一拍手:“只能說明她扛著的人,體重不重,同是女子!”
原幫主贊許的一點頭:“不錯。”
那位趙千戶帶走的,一定是最為重要的魏琳。
兩人站在遠處一頓分析猛如虎。
靖寧衛這邊情況卻并不樂觀。
趙鯉單槍匹馬沖出后。
鄭連立刻明白她的用意。
眼見眾多漕幫幫眾追向趙鯉,鄭連一咬牙:“走!”
他和一個最為高壯的校尉,像是扛皮口袋一般,將剩余兩人抗在肩上。
“兩位,先跟上!見機找地方藏起來。”
“姓江的小子,回家后通知你的家人立刻離開暫避!”
鄭連對江宏和喜姐道,并拋給他們一小塊銀子。
這兩人都是盛茂坊中的原住民,對他們來說,最安全的并不是跟著靖寧衛沖殺,而是借機混入人群。
江宏和喜姐,方才喝了一碗涼水,現在緩了口氣。
兩人互望一眼,分開跟在了鄭連等人身后,朝著不同方向馳突。
趙鯉盡朝著盛茂坊的小巷鉆。
只是肩上扛著一個大活人,到底影響爬高上低的效率。
很快便有漕幫中人追了上來。
這時倒是感激盛茂坊中違章建筑,都是些小巷小胡同。
縱有再多的人,也受限于地勢。
趙鯉左肩扛人,右手握刀。
在小巷中緩緩后撤,抬刀擋住一把砍來的柴刀。
見柴刀沒有護手,趙鯉刀身一轉,順著柴刀刀刃滑下,砍下握刀人的四根手指。
十指連心,這人立刻捂住禿掉的手掌嚎叫出聲。
后邊人,將他推開擠上前來。
隨后無數把各式各樣的刀子,朝著趙鯉當頭劈下。
趙鯉不退不避,反倒迎了上去。
鮫人事件后,又吃了一個體質果實。
趙鯉現在力氣有多大,她自己都沒個準數。
若不是之前傷得太重,肩上左肩扛著人,她必不會被人堵在小巷那么窩囊。
咬牙隔開刀刃后,趙鯉手腕翻轉,朝著最近一個人的腹部劃去。
這些漕幫打手,多穿一個布坎肩。
趙鯉長刀過處,絲滑如熱刀切黃油。
伴隨皮革撕開的刺啦聲,一個漕幫打手,胸腹最柔軟處,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趙鯉的刀太快,他初時還沒反應過來。
走了兩步,才覺腿上一熱,嘩啦有東西垮下。
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捧。166小說
卻只接到了還帶著熱乎氣的內臟。
淡黃脂肪張開,軟和的腸肚因壓力淌了出來,一端還連在身上。
這打手瞧見滿眼血色,又驚又懼坐倒在地。
后邊的人擁擠上前,便是看見地上的東西,也無法避免踩踏。
于是在這打手的絕望叫聲中,腸中內容物,被踩得擠了出來,黃的綠的爆了滿地。
始作俑者趙鯉卻已經退到了墻邊,刀柄橫咬在口中,雙手攀上墻頭。
墻頭防盜插的碎瓷片,割得她手上都是細口子。
趙鯉立在墻頭,取下口中的刀。
關切問道:“魏琳,你沒事吧?”
被她抗在肩上的那人,立刻發出一聲含糊的嗯聲,當做回應。
“好!”趙鯉說著,從墻頭躍下。
身后聽見這番對話的漕幫打手,紛紛高喊:“魏琳在這!”
隨著他的高聲呼喊,更多人朝著這邊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