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燃起的大火,遍地的紅色菌絲。
晨光灑在大地,照映出一片朱紅。
趙鯉一馬當先,沖向那紅色菌絲組成的巨人。
她太陽穴一股一股的跳疼,生理性淚水伴隨著鮮血涌出,讓趙鯉雙眼蒙上一層血色。
幸而城隍守護在身,她并沒有因直視‘神’而突然瘋癲或是腦袋炸開。
夾雜著煙灰的灼熱烈風,吹拂過趙鯉衣擺。
她輕巧躍過一根橫在地面的巨木。
滿地的紅色苔蘚,在趙鯉所及之處潮水一般迅速避讓,露出地面枯萎的草根與苔蘚。
眨眼間,逼近菌絲組成的紅色巨人面前。
這紅色巨人體型與孫農相差仿佛,靠到近前時體型壓迫感更加的強。
祂具有十分明顯的女性特征,維持著法相的站姿。
一足站立,一足抬起盤在腦后。
幸而這些菌絲結成人形后,速度并不算快。
在趙鯉近身五步之時,腰間馬頭鈴發出陣陣嗡鳴。
這紅色巨人呈現明顯被壓制狀態。
趙鯉踏著一一根翻倒的巨木,高高躍起。
在那紅色巨人還未來得及轉身之際,帶著黑色煞氣的長刀,狠狠釘入祂的肩頭。
接著足下借力,借自身體重猛然墜下。
在趙鯉身上馬頭鈴壓制下,委頓的菌絲像是朽爛舊皮革,立時在刀刃之下呲啦啦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
只可惜,這裂開的縫隙很快便擠來新鮮的菌絲,將傷處填補。
趙鯉攻勢看似兇猛,卻并沒有對這紅色巨人造成太大的傷害。
見此情形,趙鯉不得不收煉勢,以自己為釘,死死釘在多子鬼母身上。
就在此時,張暉娘親猛然合身撞來。
她雖是多子鬼母教派邪術的產物,但在趙鯉近身處,同受城隍庇護,并沒有受到多子鬼母的影響。
對比多子鬼母縱矮了許多,但她卻無畏貼近。
僅剩的根須探出,死死抓住多子鬼母四只手臂。
趙鯉以長刀為釘,掛在多子鬼母身上,喊道:“孫元!”
隨著她的喊聲。
繞到多子鬼母身后的孫元,沖撞而出。
他未帶佩刀,對這種等級體系的對手,除了趙鯉的刀旁地都派不上什么大用場。
孫元狼一般繞后,終尋到一處鮮紅菌絲。
這處菌絲微微蠕動,活性未失,處于城隍庇護之外。
孫元死死咬緊牙關,并未有半分猶豫,喊道:“趙千戶!”
言罷,他將手臂整個扎進了這處鮮紅苔蘚。
手指、手腕、臂、大臂……
悉數埋入菌絲之中.
作為第一個清醒著接觸這些紅色菌絲的人類,孫元爆發出一陣慘劍
細細的菌絲無孔不入,從穿透手上的繭子,衣裳織物的縫隙扎入了孫元骨肉鄭
這瞬間的疼痛,是難以用語言復述的。
孫元臉色慘白如紙,劇烈的痛感奪走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下一瞬,趙鯉的哨聲響起。
孫元身體各處,都傳出酥癢之福
他甚至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血管內壁、內臟和皮下簌簌游走。
一些芝麻大的黑蟲,從孫元雙目內眼角淚管擠出。
匯合著喉嚨里爬出來的,糾集成一條細線,朝著他的左臂進發。
宛如出征的軍隊。
這些細的軍隊,行軍過程粗暴又急促。
作為通道本饒孫元,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趙千戶實誠,這蠱毒效果與她所的一點不差。”
當真是一動念,變能讓種蠱毒之人眨眼被蛀成篩子。
縱有趙鯉凝神微操,盡可能的避免對孫元的傷害。
但狴犴香案前受過香火的蠱,保留了香主的爆炭性子。
這支蟲軍隊,暴虐的吸取著孫元身上的血肉,鉆出體外,朝著紅色菌絲撲咬而去。
過程描述起來快,但從孫元將手插入菌絲,再到蟲群成形,都是眨眼間的事情。
孫元整個人,都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蟲群包裹。
芝麻球一般的他,以最大毅力張大嘴,好讓蟲群通校
本高壯如熊羆一般的漢子,眨眼衣下肌肉都干癟下去。
他的付出,換得了眾饒一線生機。
這支從他體內孵化出的蟲軍,與紅色菌絲戰在一塊。
它們受狴犴香火,又有城隍庇護,鉗形的牙撕咬起菌絲兇猛異常。
這些菌絲如它們的補品,吃下去一點,蟲便長大一點。
蟲群一邊撕咬,一邊搓動爪足。
從爪足的絨毛上掉下些細細蟲卵,著床在菌絲上,在熱風中孵化。
單足站立的多子鬼母,新生的脆弱軀體多方受創。
祂扭動身體,無聲嘶鳴。
想要將黏在祂身上的三個蟲子,甩下去,再無神的體面。
“蟲咬著也是會疼的吧?”
趙鯉憎恨這些攪亂世間規則的玩意,難得有機會,便是神也想臭罵兩句。
她臉上滿是血淚,雙手死死抓住釘在多子鬼母身上的長劍。
她不知多子鬼母能不能聽見她這螞蟻的聲音,猶自諷刺不停。
從腰后革囊甩出一把香灰。
這把狴犴神龕香案中的香火,灑在多子鬼母上宛如碳火,灑在下方蟲群之上,卻是最佳的養料。
蟲群裹著香灰粒,越發狂暴。
順著撕咬開的通道,行軍進了菌絲組成的體內。
隨著吞噬,它們迅速壯大。
多子鬼母原本紅色菌絲的軀體上,逐漸多了些黑點。
這些點在灼熱的風中,迅速鼓起如一顆顆黑紅痘痘。
而后在某個臨界點,驟然炸開。
黑色蟲群取代噴涌的膿漿,將多子鬼母這菌絲身體蛀得千瘡百孔。
趙鯉也趁這機會棄煉,雙手全力扎入菌絲瘋狂撕扯。
這些菌絲入手微涼光滑,微微蠕動。
趙鯉像撕扯牛皮一樣,將祂的前心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看著里邊黑紅相交的顏色,咽了口唾沫,一頭扎了進去。
加了她這攜帶庇護之力,破壞力更強的蛀蟲,多子鬼母仰起頭,慘叫起來。
這時祂的軀體已經搖搖欲墜,再支撐不住。
祂卻突然平靜下來,垂眼望向自己的前胸。
叮——
與多子鬼母關系達到仇恨。
與系統提示音同步響起的,是幾聲嘣嘣聲。
張暉娘親墜著多子鬼母手臂的根須,悉數繃斷。
連帶著張暉娘親木質化的身體,都被巨力撕扯得四分五裂。
只余一個變形頭顱的女人躺在地上,眼珠爬上木頭紋理,盯著多子鬼母胸前的大洞。
山林大火的灰燼,落在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