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1137章 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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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女,朝鮮送入大景的一對雙胞胎貢女。

姐姐入宮,妹妹卻滯留會同館中。

姐姐一入宮便得隆慶帝寵愛封麗妃,一時榮寵之極。

只可惜,諸般榮寵截止于上元宮宴。

不知是不是在大景后宮順風順水,導致她跋扈到忘形。

上元宮宴時,竟只憑沈小花嘴邊血跡和沾上的白色狗毛,便認定沈小花殺了朝鮮進貢的白狗。

在宮宴上對沈小花喊打喊殺。

若她撩袖子錘御史,說不定皇帝還偷樂,可她竟想打殺沈小花。

更不必說,她空口指認污蔑趙鯉。

宮宴之后,懷有身孕的麗妃降為麗貴人。

只降了位份還不算,最要命的是,沈之行抽手不再庇護她。

還懷著孕的麗妃,便像是一只羔羊。

才三日便落了腹中胎兒。

遭難如此之快,就是沈之行也沒有料到。

事后情報顯示,皇后和妍妃雙方都動手了。

沈之行淡笑將這份記錄始末的情報投進火盆。

對付麗貴人的人下手極為狠辣,落胎后麗貴人下身血流不止,纏綿病榻。

再往后,沈之行受了皇后算計宮中亂作一團,整個大景的政治格局都幾乎翻了一遭。

沒人再記得這麗貴人。

今日這對送到大景的貢女齊齊非正常死亡,于情于理趙鯉都該去看看。

她大抵能猜出原因。

這對送進大景的姐妹,想來與朝鮮本土的什么玩意結契。

因此那邊戰亂起,這邊兩人齊齊暴斃。

在午飯前的空擋,趙鯉尋思著先去麗貴人閉門思過的啟祥宮。

她本只打算拉著沈晏一塊,可以路上牽牽小手。

但隆慶帝許是看出她的心思,也要跟著去。

連趙鯉意味聲長問他是不是真想好時,他也沒帶猶豫的。

“朕有什么好怕的,必不會后悔!”

啟祥宮中,先一步過來的沈之行立在門前。

充斥整個殿宇的血腥氣,在快要熱起來的天里發酵出可怖的氣味。

隆慶帝自覺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和沈之行打招呼,一只腳踏了進去。

隨后,他看見了滿屋濺射的血肉。

看見了屋子中央,已經掛著碎肉的骨架。

隆慶帝默默收回踏進去那只腳。

撤步、轉身一氣呵成。

麗貴人生前的臉和屋中骨架在腦海中交錯,升騰出一股止不住的惡心。

恐被趙鯉看見,他強壯鎮定去和沈之行說話。

趙鯉一臉你看吧的神情。

和許久未見的沈之行見禮后,跟沈晏一同踏進屋中。

這啟祥宮偏殿,簡直如屠房一般。

一指厚的羊絨織毯都被血泡透,靴子踩上去擠壓出股股鮮血。

趙鯉和沈晏行至屋中,蹲身在尸骸前看。

半晌,趙鯉肯定道:“確實是祖靈被殺導致反噬。”

這對李氏朝鮮姐妹花,走的路子類似姜家靈保。

但遠不及姜家傳承久遠祖上富貴過,是路子比較歪的低檔貨色。

為了得到本事得付出代價。

因而在使用這種力量時,她們處于絕對的被動下風。

賜予力量的上位主人一死,這兩個仆從也隨之暴斃。

趙鯉摘下驗尸的小牛皮手套,肯定道:“有人戮殺了給予她們力量的那個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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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姐妹的死法,便是那祖靈的死法。

至于是誰殺的,趙鯉不提,但誰都知道。

沈晏也摘掉了手上的手套,他站起身,探手將趙鯉拉起。

“掃興。”

沈大人不開心,今日難得有機會與趙鯉見面,卻總橫生枝節叫人掃興。

他垮著張臉,自吩咐道:“帶去鎮撫司政物大庫銷毀。”

立刻有大漢將軍上前來,以黑布遮蓋尸首。

兩人出門,小順子命人打水來幫他們沖洗鞋底血跡,并捧特制的熏香來幫他們驅散衣上氣味。

熏衣的裊裊青煙中,趙鯉不經意側目,見轉角處一團潦草棉花似的東西探頭朝著這邊看。

是那只惹了事的諂媚白毛狗。

只是這一次見,這小白狗日子明顯過得不好。

原本一身棉花糖似的綿軟白毛臟兮兮打綹。

項圈上的金鈴鐺不見蹤影——被麗貴人摘去疏通打點了。

在和麗貴人一起閉門思過的日子里,這小白狗成了麗貴人的發泄物,成日打罵。

這一次,它躲在遠處偷偷看趙鯉。

不敢再像前兩次那般,肆無忌憚地撲來拜拜撒嬌。

趙鯉看見它瘦得像是個臟拖把頭,只一雙眼睛還算亮。

忍不住長嘆一聲,喊道:“過來!”

這小狗對趙鯉好感度極高,本怯怯懦懦藏身轉角處看,聽趙鯉喊它,身后臟兮兮的尾巴緩緩翹起。

隨后搖成了小風車,跌跌撞撞朝著趙鯉和沈晏跑過來。

小順子見它一身臟毛,忙擋在前面道:“殿下,這狗兒臟兮兮的,您若想要,等小的將它帶下去洗洗除了跳蚤再送回來。”

這狗極通人性,聽見小順子的話站定在幾步外。

期待看著趙鯉,吐著舌頭搖尾巴。

沒人能在這種亮晶晶的注視中硬起心腸。

沈晏詢問的看趙鯉:“想養嗎?”

趙鯉想了想,點了點頭:“帶回去吧。”

這狗也算跟她有些緣分了,干脆帶走養著吧。

聞言,小順子立刻招呼宮人抱狗兒下去喂糧洗澡,身上有傷的地方治療一下。

這扁腦殼小白狗極溫順,被宮人抱走一點不掙扎。

臨去前,掬前爪對著趙鯉和沈晏不停地拜。

一場端陽家宴,就這般不盡如人意的過去。

趙鯉的昭仁殿里,多了一條潦草拖把小狗。

洗干凈吃飽后,這小白狗如落福地,在趙鯉的屋里四處溜達。

幸福地在地攤上打滾,滾得滿屋都是它的氣味和毛。

被小信使嵐帶去江南源寧看賽龍舟的黑白企鵝回來,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它本雙手獻媚捧著些江南的角黍,見這狗兒在趙鯉腳邊趴著,角黍失手掉了一地。

“主人,你又有新的狗了??”

它不敢置信地質問,語氣如同深宮老嬤幽宅怨婦。

沐浴后正晾頭發的趙鯉,擱下手中的卷宗,不耐道:“不就是一條狗嗎?”

戰事將起事務繁多就夠煩了,還不能隨意見沈晏療愈就更煩。

屋里多條狗兒怎么了?

趙鯉不以為意,企鵝見白狗在它帶回的角黍上聞聞嗅嗅,是氣不打一處來。

從脖子上摘下龍須便要打。

卻被扁頭小狗拱了一下后,朝它溫順的翻出肚皮。

企鵝要打狗的龍須鞭子頓在半空,它結巴道:“別以為你討好賣乖,我就不生氣了。”

“才……才不會喜歡你呢……”

“嘿嘿。”

眨眼間就不氣了的企鵝,跟小白狗在地攤上滾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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