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竹沒有再說話,就退了出去。張尚書坐在書房里面,看著面前的一盞孤燈,也不曉得在想什么。這盞燈亮了一夜,等到天明,張尚書也就叫來蘇大叔,讓他把兩封信趕緊送出。
蘇大叔見一封信是給陳家的,另一封是給張玉竹的,雖然心中訝異,但還是恭敬應是,接了信就和蘇嬤嬤說了一聲,自己急急地尋人去了。
“太太,老爺寫了兩封信,一封給二爺,一封給親家老爺。”蘇嬤嬤對張太太稟報,張太太只嗯了一聲:“我也不曉得,到了這個時候,算不算晚。”
“滿打滿算起來,二奶奶在外面放債,也不過一年半,也不會鬧出什么遮掩不了的大事。”蘇嬤嬤的話讓張太太笑了:“你別說這樣的話來安慰我了,有些時候,遮掩住了,順利的時候,那什么都可以,不順利的時候,那就是罪名。”
張太太這句話說的蘇嬤嬤的心突突地跳,想要為張玉竹辯解幾句,卻又覺得十分無力,無法辯解。
張太太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蘇嬤嬤笑了笑:“罷了,我說這些做什么呢?橫豎今兒是洗三的好日子,把這事兒辦完了,用過午飯,也就送老爺回京城吧。”
夫妻,是怎么走到生厭這一步的,蘇嬤嬤服侍張太太那么多年,親眼目睹她和張尚書的婚姻,卻也想不明白他們夫妻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所知道的,不過就是順著張太太的話去辦事。
希聲洗三,來的不過就是親近的人,若竹也來了,若竹先去拜見了張尚書,就又鉆進婉寧的房中和婉寧說了半天的話。
張尚書在外面等了許久,才等到奶娘抱著孩子走出來,張尚書見到一個雪白粉嫩的孩子,也很是歡喜,接過來瞧了瞧就笑著道:“和若竹出生時候一個模樣。”
“我也覺得,像若竹一些。”張太太心疼孫女,也就著張尚書的手瞧了瞧,若竹已經走了出來,聽到這話就和張太太說些孩子像誰的話。
張尚書原先是很怕這些議論的,但這會兒瞧著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在這說話,張尚書覺得,也有一些意思。
洗三完了,用過午飯,蘇嬤嬤就來稟告馬車已經備好了。
“你真要趕我走?”張尚書驚訝地問張太太,張太太還是看著他:“我并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張尚書還沒松口氣,就聽到張太太輕聲道:“我只是想,過上幾日清凈日子。”
清凈日子?張尚書的臉上頓時神色難看,周姨娘在一邊瞧見,急忙對張尚書道:“老爺先回去,等明日,我們就回來了。”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張尚書看著愛妾,周姨娘的手一拍:“我都許多日子沒有服侍過太太了,自然要在這里,服侍太太幾天。”
周姨娘說的也沒有什么錯,于是張尚書只能氣鼓鼓地跟著蘇嬤嬤出來,回京城去。
“你啊!”張太太看著周姨娘道:“冷落他這幾天也夠了,等明日回到京城,你還是把家里事情給管起來。”
“太太還是舍不得老爺吃苦。”周姨娘的唇撅起,張太太搖頭:“我不是舍不得他吃苦,我是擔心太過了,他一怒之下,把你們都給賣了。”
說來說去,兩個姨娘的生死,還是握在張尚書手中。周姨娘神色變得黯然,接著周姨娘就笑了:“管他呢,我們先在莊子上樂上幾天。”
張尚書坐在馬車里,看著莊子離自己越來越遠,妻子、妾室、兒女,原本張尚書覺得,這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但是現在,張尚書有種這些都要離自己遠去的感覺。
送去陳府的信很快有了回音,陳老爺在信上說家中的事兒,并不清楚。張尚書接到這封來信,也曉得不能為難別人。畢竟男人誰去管內宅的事兒。至于給張玉竹的信,到了年底才收到回信,張玉竹在信上說此事并不知曉,問過了陳覺蓉,陳覺蓉也不曉得,直到問到了陪嫁的嬤嬤,才曉得是陪嫁的嬤嬤借著名頭在外面做事。
所以張玉竹已經把嬤嬤連著信件一起送回來,隨張尚書處置。張尚書看完兒子的信,曉得這必定是搪塞之語,但總是自家兒子,能怎么辦呢?張尚書也只能把那嬤嬤處置了。
張太太聽張尚書說完,也不言語,到了這個時候,張太太對自己的次子,已經是完全不想管了,只對張尚書說了一句:“橫豎,他這官小,也不會鬧出什么大亂子來。”
“太太放心,他從小跟在我身邊,必定不會鬧出什么大亂子來。”張尚書肯定地說著,大亂子是什么事兒,張太太清楚,張尚書也清楚。
冬去春來,寒來暑往,轉眼已是三年過去,希聲已經三歲了,婉寧第二胎生的兒子,也一歲半了。
莊子里到了春日是最好看的,處處都是花開,那個小花園里面的花開得也很好,這天瑾寧和若竹相攜來看婉寧,瑾寧生下兒子之后,并沒有去吳安的任所,而是帶著孩子在京城過日子,若竹的孩子比她的稍小些,二人因為常常來往,反而成為好友。
小花園之中,幾個孩子在那爬上爬下,嚇得奶娘丫鬟們緊緊跟隨,生怕誰摔了,那可就是闖了大禍。
“算起來,他們也要任滿回京了。”若竹喝了一杯酒,就笑著對瑾寧說,瑾寧也笑了:“還有四個月呢。”
“我還以為,大姐會說,這四個月,如何難熬呢。”婉寧取笑地說,瑾寧卻只抬頭看著婉寧,淡淡一笑:“沒有什么難熬不難熬的,這三年間,我過的其實挺快活的。”(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