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姻緣

第390章 男人的托詞

張青竹坐在堂屋里面,這張桌子,在這會兒,既是吃飯的桌子,也是平日張玉竹批改學生作業的桌子,桌子一角,還放著些學生寫的文章。

張青竹拿著一些作業在看,張玉竹走了進來,見到張青竹拿著這些作業在看,張玉竹急忙道:“這些都是些學了幾個字的人剛寫的東西,大哥休要笑話他們。”

“人人都是從不會到會的,我怎會笑話他們。”張青竹含笑說著,接著張青竹就道:“你方才的話,似乎還對只能困在這里,教幾個孩童蒙學,感到有些不滿。”

“大哥,我……”張玉竹一時不曉得該說什么,只能給張青竹又倒了杯酒:“大哥再喝一杯。”

“這酒也不用再喝了,我今兒來尋你,自然是要好好地和你說說話。”張青竹止住張玉竹,讓他把酒杯放在一邊。

張玉竹長嘆一聲:“不瞞大哥,我和文山先生不一樣。”

文山先生滿腹的才華,卻寧可在書院之中,做一個教書先生,點撥一些人,張玉竹承認自己醉心名利,況且,已經做過官的人,現在困在這里,教一些蒙童,張玉竹還是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有些可憐。

張青竹看著弟弟,接著張青竹就笑了:“你瞧,都這一晚上了,你才和我說說真心話!”

張玉竹的臉頓時紅了,想要解釋幾句,張青竹已經又輕嘆一聲:“不,不是這一晚上,自從爹爹他,讓我們二人分出一個勝負,你就沒有和我說過真心話了。”

張玉竹手中正好拿著一個酒杯,聽到張青竹這話,張玉竹把杯中酒一口喝干,語氣都有些苦澀:“是啊,從那時候開始,你就不止是我哥哥,還是,還是……”

還是對手,還是誰能得到父親贊揚,誰就能贏得對手。

回想那時候,張玉竹就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燒,張青竹看著弟弟,這些事情,張青竹要到自己摔斷腿,才明白了一些。

“我有時候,也會在心中責怪父親。”張青竹坦白地說,責怪父親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讓兄弟之間,變得不和睦。

不,何止是不和睦,而是張玉竹一度想要把張青竹踩下去,永遠地踩下去。

“大哥,大哥!”張玉竹覺得臉上濕濕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落淚。

“但他是父親,所以我不能責怪他。”張青竹繼續往下說,甚至,張青竹苦笑了下:“我也只能,不做父親這樣的父親。”

“也不曉得,我的孩子,現在如何了。”張玉竹想起自己兩個兒子,算起來,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到他們了,按說,大兒子都該開蒙許久了,而小兒子,也該開蒙了。

“他們很好。”張青竹說完就頓了頓:“你若想他們,父親會把他們送上京的。”

“送上京?”張玉竹指著四周:“讓他們住進這樣的屋子,讓他們沒有人服侍。大哥,你我小時候,過的什么樣的日子,我自己可以吃苦,但我不能讓孩子們吃苦。”

醉心名利,不過為的是榮華富貴。張玉竹坦然地想著,什么君子不能言財,什么君子不要去想那些,張玉竹不在乎,也不放在心上。

“你的事情,”張青竹只提了這四個字,張玉竹的眼睛閃出光,接著張青竹就搖頭:“還要再緩緩。”

這會兒被受牽連的吳家兄弟,還在老老實實地在家守制,不敢提起復的話。畢竟官場中人,在家丁憂,也多的是到處去尋人,不能讓自己的名字被人忘記,等到丁憂完了,才能尋一個好去處。

更何況張玉竹并不是被牽連,不客氣地說,他和吳老爺的作用差不多,吳老爺都死于宮變那日,張玉竹,只能老實地,繼續等。

“我曉得,我只是,提到你那兩個侄兒,難免就有些激動。”張玉竹已經平復了心情,張青竹伸手拍一下張玉竹的肩:“其實,不在朝中,也能為陛下做事的。”

張玉竹的眉挑起,張青竹看向外面,仿佛看到了京城整個城市,張青竹伸手指向遠方:“看起來,是朝堂上的人說話做事,攪動風云,卻不曉得,若沒有這市井的平穩,朝堂上人,不過是無水之舟。”

“哥哥的意思,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若能明白,這市井中人是什么樣的水,才能更好地為天子做事。”張玉竹也不是笨蛋,不然不會考中進士。

“醉心名利,也沒有什么錯。”張青竹看著弟弟,面上笑容沒有變:“只要你,能從這些事中,吸取教訓就好。”

張玉竹重重點頭,張青竹指著那些蒙童的作業:“你不要看不上這些蒙童,孔夫子尚且說,有教無類,誰也不曉得,以后這蒙童之中,能不能出個朝中大臣。”

“哥哥教訓得是。”張玉竹上前攙扶下張青竹,張青竹擺手,要往外走:“我走了,你要記得我這些話。”

張玉竹應是,此時,張玉竹已經沒有了那些沮喪,這會兒,日子還過得去,那就,好好地過日子吧。

陳覺蓉在廚房之中,能聽到張青竹走出去,也能聽到張玉竹送張青竹出去,但陳覺蓉不想動,只想坐在這里。

張玉竹走進廚房,對陳覺蓉輕聲道:“大哥已經走了。”

“我們……”陳覺蓉抬頭看著丈夫,想要問問丈夫,張玉竹淡淡地笑了笑:“我們以后,好好地過日子。”

只是好好地過日子嗎?陳覺蓉不由有些失望,就沒有別的了嗎?但張玉竹沒有再說別的,只是讓婆子燒水,他好洗一把臉。

張青竹從張玉竹這邊帶著滿身酒氣回來,婉寧并沒有問他什么,而是讓人燒了醒酒湯,又服侍張青竹洗臉換下衣衫。

張青竹靠在床頭,見婉寧在那忙忙碌碌,突然笑了笑,婉寧抬頭看著他:“你笑什么?”

“我在想,原來娶一個好妻子,那么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