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啊了一聲,看向儲秀的眼變得有些莫名,儲秀已經擺手:“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過是有人在背后幫忙。”
能幫忙的,除了宮中的人,別無他人,而能改名,能在這世上行走,那必定就是至尊。
“我不明白。”瑾寧輕聲說著,朱新笑了:“我也不明白,或許,只是別人的一點惻隱之心。”
畢竟自己能活著,那就很好。瑾寧看著她:“那你現在,”
“不過是了結一點昔日的恩怨。”朱新說得坦然,瑾寧點了點頭:“是啊,你也該去見見。”
“我恨她。”朱新說得直接,瑾寧看著她沒有說話,畢竟,瑾寧是做嫡母的,對庶出子女對嫡母的恨,瑾寧自然也是不愿意聽到。
“吳三奶奶這樣的人,你可不要嚇她。”儲秀平靜地說著,就對瑾寧道:“這孩子當初很吃了一些苦。”
“當初若沒有吳三奶奶的藥,我啊,也不曉得能不能活過來。”藥?瑾寧要努力地想,才能想起,當初在陳家后院,給出的藥,原來是給這位的。
“我不曉得,原來當初,就是你,”病得如此沉重,卻連藥都沒有,若不是瑾寧恰好路過,若不是朱姨娘苦苦哀求,只怕她當時就死在了后院里。
“那您說說,我該不該怨,該不該恨?”朱新反問,瑾寧垂下眼簾,沒有回答,儲秀已經拍了拍朱新的手:“好了,這些事兒,都是前塵往事了,你去看過,從此之后,就再也不用去管了。”
至于陳家的其余人,也和朱新無關了,陳覺蓉已經受了她應該受的苦,陳太太已經死去,陳老爺和兒子,在流放地中受苦。
可以放下了,從此,就是新人了,朱新笑容甜美,又對瑾寧行禮:“此次前來,是叩謝救命之恩的。”
報過怨,自然也會有恩相報,只可惜,朱新看著瑾寧的面容,這樣一個女子,卻只能把恩典,給她的丈夫了,這是世間女子的不公,如同儲秀一樣,那樣大的功勞下來,卻只是給她的丈夫增添光彩。
不能說她的丈夫不好,但著實會讓人心中嘆息。
“您太客氣了。”瑾寧知道了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受她這一拜,這是被追封的德妃,在皇陵之中尚且受供奉的女子,哪敢受她的拜。
朱新淡淡一笑,也就站起身,儲秀也站起身:“我們走吧。”
瑾寧送她們出去,儲秀帶著朱新上了車,儲秀站在門邊,這樣的奇女子,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而她的美麗,她的過往,都會隨之消散。
“三奶奶,我剛把茶端上來。”夏云端著茶過來,看到里面沒有人了,驚訝地喊了一聲。
“她們已經走了。”瑾寧回神過來,對夏云笑著道。
“她們是誰?”夏云好奇地問,瑾寧想了想:“一位,是儲娘子。”天下姓儲的人這么多,但說出是儲娘子卻人盡皆知的,只有這一位。
夏云已經啊了一聲:“原來是儲娘子,哎呀呀,我怠慢她了。”
“另一位是她表妹,做了寡婦,就和儲娘子一起生活。”這是儲秀給朱新編的身世,瑾寧拿來使用,十分順手。
“儲娘子原來長這樣,哎呀,我還真是,”夏云在那跌足不止,瑾寧往里面走:“我們去繼續做針線吧。”
“儲娘子走了?”吳安已經走了出來,聽到瑾寧這樣說話,吳安也在那詢問。
“走了,她們還有事兒。”瑾寧當然知道吳安的懊惱從什么地方來,但瑾寧也不愿意再安撫丈夫了,吳安不由長嘆一聲:“能得見儲娘子,自然會得到莫大的好處。”
“什么樣的好處?”瑾寧故意問著,吳安已經對瑾寧道:“這事兒,你是故意的。”
“儲娘子說,想見見我,還有,儲娘子的表妹還有事兒,她們行色匆匆,自然不能長住。”瑾寧說著就拿起針線繼續做著,自己的丈夫啊,有些時候,太過毛躁了。
儲秀曾來過這座城,還來吳家說了話的消息,瞬間傳遍全城,而師爺破天荒地來到了吳家,對吳安說,知縣想請吳安去赴宴。
吳安回到這里,已經許久了,這還是頭一次知縣相請,但吳安冷靜之后就對師爺道:“還在家父喪期,自然不能前去赴宴。”
“倒是我疏忽了。”師爺拈一下胡子就笑著說,也就告辭出去。
“這儲娘子,還真是,剛一出來,就能讓人想要打聽她的事兒。”等師爺走了,吳安不由感慨地說,瑾寧想起朱新說過的話,當初的給藥,不過無意之舉,誰知,竟能給自己種下這樣的緣分。
而朱新身后的人,必定是宮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但不會是天子。畢竟,那一著棋,太險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不會有這樣的膽量。
看來,朱新是當初的棋子,才會在事后死去,而報酬,大概就是陳家的覆滅。
朱新和儲秀到了陳家所在的地方,并沒有驚動任何人,朱新就來到陳太太的墳前,墳很小,甚至只有一個很小的墓碑。
“你知道嗎?我曾追問過,我娘埋在了何處。”朱新看著冷冷清清的墳墓,輕聲說。儲秀點頭:“我曉得。”
蔡尚儀的回答是,陳太太以朱姨娘生了癆病為由,把朱姨娘抬到化人場里燒掉了,然后把她的骨灰,送到了一個庵堂里。
等蔡尚儀找到的時候,差點就保不住骨灰了。
“她為何如此狠毒,我娘就算分了她的寵愛,她也不用這樣對她,竟然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不能入土為安,只有許久之后,蔡尚儀為她立的一個小小墳墓,這就是朱姨娘的安身之所。
“現在,她還能好好地安葬下去,簡直是,簡直是,”朱新盯著那墳墓,儲秀按住了她的手:“不可!”
“我曉得!”朱新只回答了這么一句。因為曉得,所以越發惱怒。(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