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閣之巔一直是九閣很多屬下向往的地方。
主人居住在那里,山上高手眾多,所謂的第一高手其實真要跟山上那些高手相比,也不一定能占據多少優勢。
況且九閣之下,各個堂主的武功都不俗。
那么,為什么閣中很多年輕一代的高手們對這個位置趨之若鶩?
秦裳很快想出了一個答案,因為離主人近。
離主人近,就是離權力頂端近,就好比宮中帝王身邊的第一總管。
哪怕是九閣最底層的分屬,一輩子都不一定有機會見到閣主的尋常屬下,只要有足夠的天賦實力,在武功修為上力壓群雄,那么選拔高手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次極好的機會——一步登天的機會。
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
九閣勢力如此龐大,規矩嚴苛,且有個圣明的主人,以及其下各堂主,副堂主等掌事,皆是有能者居之。
可人心底的欲望卻是誰也無法控制。
這世上真正甘于平庸的人沒幾個——當然,這不是壞事。
有欲望驅使,才有動力奮斗。
若所有人都甘于平庸,不爭不搶,這天下豈不是就此停滯不前了?
所以九閣下面各個分堂這些年輕的高手們,想憑借武功登上九閣之巔,成為最接近主人,最接近權力中心的人,也無可厚非。
秦裳這般想著,郁結的心情慢慢紓解了幾分。
然后不免又想到,自己跟他們不一樣。
那些人費心想成為第一高手,追逐的是眾人仰望的榮耀,是手掌權勢的美妙,是第一高手這種榮譽帶來的優越感。
而他,只是為了能待在主人身邊。
所以就算明知那個少年的幾分小心思,秦裳也并沒有覺得難堪,他很坦然——作為第一高手,武功退步是最該感到恐慌的事情。
可他一點都不覺得恐慌。
武功退步了是事實,任誰在經歷過那樣一番重傷之后,也不可能還保有以前的武功修為。
但他得到了自己所在乎的。
一切便都值得。
沐浴之后起身穿衣,秦裳帶著濕氣走出屏風,“主人。”
帝修抬眸看他。
秦裳嗓音沉靜:“方才的事情,主人沒什么想問的嗎?”
“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帝修語氣漫然,顯然沒把那點事放在心上,“本座沒興趣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秦裳聞言就笑了。
是啊,雖然他武功有了那么一點退步,但還不至于這點事情都應付不了。
況且以后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概不會少,若主人件件都要管,又怎么管得過來?
主人是九閣之巔的神祇,秦裳是守候在天邊的那一輪旭日。
他仰望著主人,卻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光芒綻放,他不是被折了翼的鷹,也不會如菟絲花一般需要人時刻呵護。
“在本座身邊堅持一月很難?”帝修放下手里的書,悠悠挑眉,“你怎么就能在本座身邊堅持了六年之久?”
秦裳一怔,隨即抿唇,心里嘀咕了一陣,才輕聲道:“屬下跟他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