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檢察官忙反對,“公訴方還沒有質證完畢!”
審判長點頭,對荊岑說:“辯護人請坐,現在是庭前調查環節。”
荊岑從善如流,馬上應了。
實際上她剛剛這樣說也就是預熱一下,想看看沈清和唐路征這邊的反應,并沒有真的想在此刻扒拉出更多枝節。
畢竟至今她都還不敢肯定當晚602號房里究竟是誰。
只是出乎意料的,陳奐看起來比唐路征還怕,估計沒少干這種惡臭之事。
荊岑眼神稟冽。
王檢察官拋出重要物證——水晶球。
“水晶球上只有被害人易曉棠和被告人蘇岱林的指紋,根據法醫鑒定,易曉棠致命傷就是該物擊打所致。”
“公訴人,被告人是否指認過該物證“審判席上查看過物證照片和法醫鑒定后,審判長開口詢間王檢察官。
王檢察官一噎,“審判長,被告人在所有的審訊中都未作認罪供述,一直保持沉默,所以公訴方只能在法庭上詢問被告。
審判席上臉色本來就很嚴肅的法官們嘴抿得更緊了,沒有認罪供述檢察院也急吼吼的起訴,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證據很鐵,倒也可以審審。
如今被告人的辯護律師第一步已經成功駁斥了公訴方的人證,如果物證不能坐實,這案子要怎么判。
審判長聲音低沉,“準許。”
王檢察官又開始提問蘇岱林。“被告蘇岱林。檢方再問你一遍,是否承認你對易曉棠的強奸致人重傷罪。
蘇岱林面色有些緊張,語氣卻是斬釘截鐵,“不承認,我沒有做過為什么要承認”
王檢察官不愧是多年的老經驗,他拿出十二分的公訴人威嚴擺在臉上,聲色俱厲的追問,“如果不是你犯下的罪行,案發當晚你為什么要讓易曉棠把已經送出的水晶球拿到拾步亭。”
蘇岱林噎住片刻,看向審判席,“審判長,有些事不想說可以不說嗎”
審判長:“被告人,原則上說你在審訊過程中有權保持沉默,但是在法庭上,如果沒有特殊理由,你應該回答公訴人的提問,否則合議庭只能單方面采信公訴人的證據。
蘇岱林:“我所說的事情涉及到被害人易曉棠的隱私。有可能會對她的名譽造成終身影響。”
審判長:“被告人,該案并沒有公開審判,就算宣判,也不會將影響被害人名譽的細節公開,所以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荊岑在心底嘆了口氣。水品球的事情是繞不過去的。這是警方在現場查處的物證,如果不把前后情節說清楚,蘇岱林的嫌疑如何都洗不清。所以她幾天前就和蘇岱林討論了,需要在法庭上把監聽的事情說出來。
人性往往不是那么美妙的,特別是在生死判決的法庭上。
荊岑見過太多被告。只要自己能脫罪甚至只是減刑。在法官面前痛哭流涕悔恨不已都是小的,更有甚者,若能扯上誰背鍋擋槍,簡直恨不得咬住不放。
可蘇岱林是個異類。
討論法庭上是否供述水晶球監聽器那天,蘇岱林沉默良久,才問了對她名譽的影響。荊岑早就知道他擔心這個,所以打了包票,“這個你放心。法庭是不公開審判的,只要你的強奸罪不成立,檢察院十有八九是要撒訴的。”
可蘇岱林還是沉默了半天,最后說了一句,“她如果醒了知道監聽器的事,我們就完了。”
這下換荊岑沉默了。
如果只是知道男朋友監聽自己,可能會有些生氣,至多也就分手,可如果男朋友知道她在六樓受辱,他在一樓徘徊踟躕,最終也沒有上樓來阻止,那是如何不堪和可笑。
這個“完了”,不僅僅是他們年少的愛戀完了,而是兩顆年輕的心,從此荒蕪冷卻。
蘇岱林那時卻開口了,“說,我要說清楚。我要為她討一個公道,我要把那個人揪出來。曉棠是個傲氣姑娘,她不會想這樣不明不白的受辱,我要她醒來時清清白白,而不是活在陰影里。我,懦弱一次就夠了。”
蘇岱林在法庭上緩緩的說了水晶球的秘密,從他聽到張伊伊和易曉棠的爭吵再到易曉棠去到六樓后的聲音。每個字每句話。他說得異常艱難。法庭上的法官和旁聽席上眾人都已經驚呆了。
沈清臉色越聽越白,她根本不知道水晶球還有這個秘密,也就是說唐路征這蠢貨強奸易曉棠的事被全程錄音了
陳奐臉色也幾度變幻,但她倒沒那么怕,畢竟這事兒是易曉棠自己走去六樓的,收了他們的好處,也就是權色交易。
可沈清畢竟是老律師了,她知道唐路征利用易曉棠母親換腎的事情要挾她就范,往重了說,這就是脅迫強奸。
他皺著眉頭去看唐路征,誰知道唐路征臉色白得更是不像話,甚至兩股戰戰,嘴唇發紫,似乎有什么特別恐懼的東西在他眼前。
被告席上,蘇岱林聲音冷到極點,“我聽見她走向6樓的房間,然后過會兒就傳出了她痛苦的聲音,還有,她的老板,唐路征的聲音。”
唐路征瞳孔睜大,兀地從旁聽席上站起來,顫抖著手指著蘇岱林,聲嘶力竭的吼道:“你胡說!不是!我根本沒去!”
荊岑手上的筆突然掉到了桌上,她驚訝的抬眼去看被告席。
取保候審那天,蘇岱林可沒說在監聽器里聽到過唐路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