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再去禮司上課時,柳女官沒有為難我,只是正正經經的上完了課,然后離去。
課上少了肖陌,也就少了很多樂趣,我一個人特別無聊,下課時還沒人陪我聊天,就只能趴在桌上涂涂畫畫。
畫得極丑,丑到我都不想看,就揉成個球,滾來滾去。
從景深宮傳來了消息,說肖陌昨晚服飾皇上得當,今天升了位分,成為下貴,以后就是貴位嬪妃。
我自是不信的,就昨天肖陌那個狀態,按皇上的脾氣,沒把她拖出去斬了,也至少要打入禁宮,怎么可能服侍得當。
這個皇上不簡單,暴虐是真,聰明是真,真相是真,謊言也是真。
禮司學完后,我就去了趟景深宮,肖陌的狀態和昨天挺不一樣,她的眼里多了幾抹神采,她跟我說道:“皇上真是閑得無聊,他昨天把我叫過去,他自己就批改了一晚上的奏折,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
“沒說什么嗎”我好奇的問道。
她撇了撇嘴,垂下頭說:“我說不過他,不想理他。”
“看得出來皇上對你挺好的。”我有感而發。
“哼,好個鬼,阿爹的事就是他告訴我的,都怪他給我阿爹兵權,都是他的錯,我討厭他”肖陌滿臉嫌棄的說。
“可也不能怪他給了兵權吧而且聽說是巫匪先闖進欒棱境內燒殺搶掠的。”我撐著下巴說道。
“不可能我的小山匪是不可能殺人的”肖陌立刻爭辯道。
“那其他人呢他不動手,巫匪不是由一個人組成的。”我冷靜的問道。
肖陌不說話了,她呆過一年,她肯定知道,如果巫匪不殺不搶,那么他們就沒法活下去。
可他們的生存,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我不聽,我討厭阿爹,我討厭皇上”肖陌捂著耳朵,閉著眼睛搖頭。
我笑了笑,將她的手扒下來,說:“好,不講了。”
我和肖陌就聊了些別的。
等到晚一點的時候,就有宮女來敲肖陌的門,說皇上請肖下貴去一趟天儒閣。
肖陌滿臉寫著不愿意,但他是皇上,不愿意也得去,所以我會幫她梳洗打扮,然后目送她離開。
我就慢慢悠悠的晃回住所,明天就是禮司的最后一天,等我學完,就要去膳司報道了。
再過幾天,就是十二月了,時間過得真快,從我醒來,失憶,流浪,到現在發生了這么多事,還真是很奇妙。
誰也猜不透未來的命運,欒棱的冬天,真的好冷。
今天是去禮司的最后一天,所以我起的很早,早早的就到了禮司門口,這次,我遇到了柳女官。
柳女官一如既往,看我行禮,她沒什么表情,就微微點了個頭,進了門。
平時柳女官總是罵我和肖陌,她還會把我們堵在門口,又是背誦又是檢查姿勢是否標準,肖陌老說這個柳女官太過嚴苛,不討喜。
我就反問肖陌,她要你喜歡干嘛
“對哦,你說的有道理。”肖陌就會這么回答我。
可今天,她沒讓我背書,也沒檢查我的動作,只是點了個頭,可就是這個點頭,我瞬間開心了起來,就像是得到了她的認可。
我和肖陌雖然總是被訓,但好歹是學出來了,沒人會再說我不知禮數,沒人會再指著我說我的姿勢不標準,沒人會再說我又錯了動作。
知禮而行,禮為周正,立身之法,立行之禮。
我學會了自己梳頭,沒有鏡子也能把頭發理的整整齊齊,也能用一支木簪卷好頭發。
我還會背書,雖然不喜歡,但好歹現在看得進去了,能一字一句的研讀,能明白書中之理,也能體會詩中之美。
我并非聰明之人,就因為太過普通,所以只能每天一點一滴的積累,禮司的女官是欒棱頂尖的女師,能跟她們學習一周,是我的榮幸。
“柳女官,時間已滿,我明天就不來了,多謝這段時間的教誨。”我對她行了一個師禮,按理來說,宮女奴婢沒有這個資格。
“出了禮司,莫失了禮數,丟我禮司的臉。”柳女官板著臉說,我認真的點點頭,她抬起手,對我也回了一禮。
承受師禮,那就說明我得到了她的認可,是她的學生。
確實,我可是她帶過的,最差的學生。
離了禮司,我就去膳司打了聲招呼,膳司的女官不在,只有司管宮女在,我跟她說了一下,她知道皇上的安排,就讓我明天正常時間過來幫忙就行。
從膳司出來,我就去了趟景深宮,去的時間晚了,肖陌已經去了天儒閣,我沒見到人,自然就回去了。
只是臨走時聽說,肖陌她現在已經是上貴了。
短短兩三天,連升多個位分,這消息傳遍了后宮,也不知道其他妃子是怎么想的。
現在皇上都不去溫妃和白嬪那里了,整夜都和肖陌在一起,宮里的人都知道,皇帝寵了一個新妃,叫肖陌。
流連忘返,甚至連脾氣都好了許多,可只有肖陌知道,他們兩個每天晚上都互不干擾,甚至連對話都沒有。
只是到了第二天,就會有一道圣旨下來,都是先夸贊肖陌一通,然后提升她的位分。
我剛入膳司,所以要忙要學的事情很多,每次都很晚才能休息,等我到景深宮的時候,肖陌已經不在景深宮里。
我一連幾天都沒見到肖陌,十一月份最后一天,皇上下了道圣旨,肖陌一躍成為了下妃。
成為了整個后宮第二位妃位主子,除了溫妃,就是肖陌,肖陌成為了欒棱歷史上升位最快的妃子。
景深宮換了主,由于肖陌位分已經超過金雨淇,所以景深宮的所有人都得聽肖陌的命令。
等我知道消息,已經是十二月的第一天,我抽了個時間,去了趟景深宮,景深宮外正好撞見了出來的肖陌,她背后沒跟著宮女。
她一向不喜歡人伺候,所以總會把宮女都趕走。
肖陌一看到我,就跟我打招呼,看得出來,她沒有變。
“好久不見,肖妃。”我笑著跟她打招呼,她假裝“嘔”的吐了,然后拉著我往梨園走。
梨園之所以叫梨園,是因為種滿了梨樹,好像是先皇喜歡梨樹,所以費了好大的勁才在宮里修了梨園。
“琴臨,你最近忙什么呀都不來找我。”肖陌抱怨道,但用的是撒嬌的語氣。
我沒好氣的說:“我可是個宮女啊姐姐,剛去膳司,忙起了,挑水洗菜刷碗,每件事都得做,從早忙到晚,好不容易休息了,你就去天儒閣了,還說我呢。”
“你以為我想啊,是狗皇帝天天下令叫我過去,是皇帝了不起啊”她嫌棄的說。
我“噗嗤”一聲笑了。
“干嘛”肖陌問。
“沒什么,只是”我回答道“是皇帝還真就是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