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下水道的老鼠6
周小橋在它們的叫聲里，似乎看到了它們從地面上冒著被人類發現打死的危險，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一點點獲取材料，在黑暗臟污的下水道一點點打掃起來、布置起來，好不容易能有個安穩窩了，現在卻全部沒了。
她想了想問：“我有什么能幫助你們的嗎？”
大鼠猛地抬起頭，兩只花生米大小的圓眼珠子閃閃發亮：“你愿意幫助我們嗎？真是太好了！不用你做太多事情，只要幫幾個小忙就好了，真的！”
語氣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激動輕快得很，還帶眉飛色舞的。
“吱！”周圍大小鼠也頭一仰脖子一伸，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兩只前爪還互握著捧在胸前，動作一樣一樣的，神同步。
周小橋：“”
低頭對上了茶杯里的小東西拼命睜大拼命眨動，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濕漉漉更可憐可愛的烏黑眼睛。
她怕不是進了賊窩了吧？
四個多小時后。
深夜。
斜拉坎市郊區。
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冒著風雨在一個廢棄的倉庫邊，撐著生銹沉重的大門，用石塊將其頂住。
只見夜色中，一條灰線正在延綿前進著。
那灰線是由一只只灰色的鼠類形成，大鼠背小鼠，中鼠并排跑，那么密集又整齊地前進著。
灰線前面那頭已經進了倉庫，后面還沒從遠處一口下水道口完全出來。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近半個小時。
終于，最后一只灰鼠也進了倉庫，周小橋朝外張望了一下，重重把鐵門關上。
轉頭一看，倉庫里生著好幾堆火，還有周小橋去買來的好幾個取暖器，灰灰鼠們一堆一堆地圍在火堆或者取暖器旁，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灰灰鼠。
能逼死密集恐懼癥！
周小橋一直在心里默默數著，到最后根本數不過來，反正這個鼠群足有數萬只。
她沒想到數量竟然如此之巨。
那只大鼠這會兒緩過來，后腿曲著坐在一個取暖器旁，對周小橋說：“原本沒這么多的，但我們發現數量太少太弱了，就努力地繁殖，五年時間才形成這樣的族群。”
周小橋表示佩服。
“該做我們該做的事了。”大鼠對旁邊好些體型也頗大、但還是比他小上一大圈的灰灰鼠叫了一聲，那些大鼠紛紛出列，足有上百只圍成一個大圈，后一只銜著前一只的尾巴，然后渾身抖動起來，發出具有某種韻律的吱吱叫。
周小橋好奇地看著，便見它們身上浮現起一陣陣灰色的光芒，其余灰灰鼠都肅穆地看著，周小橋手里這只小王子也特別嚴肅的樣子。
忽然，周小橋聽到嘩啦啦的回聲，走到鐵門從縫隙間往外看。
噗！噗！噗！
一個個下水道下水口底下，那層看不見但結結實實攔住了積水的東西一個一個地碎裂，一圈一圈波光般的灰色光芒在水中蕩開、消散，然后積水迫不及待地往下涌，很快地面上的積水開始退下去。
這一晚，斜拉坎市市民還在為外頭的積水犯愁。
每天大人工作、小孩上學、主婦買菜都是一個艱巨的工程，已經有很多學校停課、工廠停工了，但總有些是停不了的，總有許多人每天依舊要淌著水趕來趕去，積水對這些人來說實在討厭。
更討厭的是積水已經高到能把絕大多數一層樓給淹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哎，親愛的，你聽到了嗎？”
“那有什么，雨又下大了吧？這該死的雨，該死的排水系統！”
“媽媽快來看，水在往下流！”
“天哪，水真的退了，下水道通了？！”
市政府。
“市長，積水排下去了！”
“老天保佑，這是真的嗎？太好了，我不用想那個討厭的羅米羅求助了！”斜拉拉市長激動得揪著自己頭發，揪下幾根毛來，他顧不上心疼這幾根毛，說，“一定是那個美麗姑娘做到的，她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一定要給她頒發榮譽市民勛章！”
醫院。
“親愛的，下水道通了！”
“太好了。”病床上的總工程師松了一口氣，“我們不用賠償，我也不用降職了。”
下水道。
水面越來越高，最終所有管道都被淹沒，灰灰鼠們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布置的床鋪、小窩，甚至是柵欄門、裝食物的小碗等，隨著水流漂浮起來，最后全部沒在黑漆漆的水里。
街道上。
一個小時之后，積水已經排得差不多了，路面上還有少量的能夠漫過鞋面的積水，沒辦法，積水太多了，連日暴雨讓河面都上升了很多，即便下水道通了也無法完全排出去。
但即便如此，人們已經很高興了，大半夜的好多人不睡覺跑到街上踩著久違的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地面。
“嗚”
倉庫里，周小橋聽著遠處那嗚嗚的輪船鳴笛般的聲音。
“那是水閘開啟的聲音。”大鼠慢慢爬過來，輕聲說，“人類在往大海里排水，這個城市很快就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他有些虛弱，也有些低落，地下道的家雖然又黑又潮氣味不好，還有很多蟲子，各種條件都很差，但也是它們僅有的棲身之地，失去了那里，在人類世界如何生存下去是個艱巨的問題。
叮咚！“下水道的老鼠”任務完成，請宿主在任務時限內到斜拉拉市長處領取獎勵。剩余時長11個小時又2分鐘。
周小橋聽到這個童音，心里涌起一股由衷的喜悅。
不僅為任務完成，她似乎還能感受到這里的市民真摯的喜悅之情。
這就是做任務的意義嗎？
為任務世界里的人排憂解難。
不過對于她來說，她的任務還沒有徹底完成。
她低頭看了眼大鼠，又看向遠處：“好像有商店開門了，我去買些吃的回來。”
她剛入夜的時候，又和那個總工程師的兒子聯系，問他借了點錢，買了那些取暖器之后還有不少剩余，她決定給這些灰灰鼠買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