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飯堂

第一百四十九章 缽缽雞(三)

第一百四十九章缽缽雞(三)漫漫步歸本章字節數: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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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祭酒朝紀采買擺了擺手,看紀采買拿起一串老豆腐。

那滿是孔洞的老豆腐在冷湯里浸了許久,每口咬上去,都會有咸鮮微麻微辣的湯汁從孔洞中溢出來,醇香濃厚的豆腐香味混合著咸鮮麻辣的湯汁,雖是個素菜,卻半點不比葷菜遜色。

一旁的虞祭酒顯然更偏好葷菜,拿起一串雞翅尖送入口中。翅尖骨頭不少,每塊骨頭上都連著絲絲的嫩肉,肉不多,可這種舌頭同骨頭斗爭“搶肉”的過程,虞祭酒顯然覺得頗為有趣,連聲感慨翅尖這物委實太適合下酒了。

這一盤缽缽雞中,雞兄提供了不少食材。除卻翅尖、之外還有翅中。比起翅尖骨頭更多,翅中上的肉顯然更多些,若是翅尖上的那點肉沒吃盡興,那翅中上的肉大可讓人品足了雞肉嫩滑的口感。

除此之外,雞兄還提供了一雙“爪子”,被剪去骨頭的去骨鳳爪經由冷湯浸泡,姿勢頗為“妖嬈”的被虞祭酒拿了出來,初一看,險些沒認出這是何物來。待認出這妖嬈之物是雞爪之后,虞祭酒連連感慨:瞧那樣子,想是個擅長舞蹈的!

當然,舞蹈不舞蹈的,先滿足了口舌之欲再說!撇去了剔骨的步驟,雞爪肉上彈牙的口感更為凸出,聽著口中咀嚼筋肉的聲音,虞祭酒無比滿足:若是這天底下每一個雞爪都是事先被人剔去骨頭的,那便好了!

一串一口,待到最后一串自盆中拿出時,盆中便只剩下飄著紅油同熟白芝麻的湯汁了。

虞祭酒顫著被花椒激出麻意的唇,意猶未盡的喝著溫明棠送過來的桂花酸梅飲子,斜眼看向對面吃完便坐在那里笑瞇瞇捧著枸杞水的紀采買,道:“你們大理寺的人也忒精了!從上到下,從趙孟卓那個老東西到你……罷了!說吧,打什么主意?”

紀采買笑道:“祭酒是個爽快人,明人不說暗話,我等想讓祭酒幫個忙!”

溫明棠看著坐在食桉邊說話的兩人,笑著搖了搖頭,將缽缽雞裝好,放入手邊的食盒中。

等到紀采買過來同她說事情已經辦妥了是在兩日后了。

想到先時拖了這么久,虞祭酒一出馬竟然立時就成了?溫明棠頗感詫異:“倒是不成想祭酒這么大的面子,比咱們趙大人的面子還大些……”

單輪官階,祭酒可比趙大人還小上不止一階呢!

“祭酒的面子確實不小!”紀采買說著,頓了頓,面上的笑容轉澹了幾分,道,“是裕王那里有些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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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那里?

溫明棠道:“那位王爺近些時日不是一直麻煩著么?”

這話說的……紀采買忍不住汗顏,看著女孩子一本正經的樣子,輕咳一聲,道:“這次是事情鬧大了,鬧出官員家卷之事了。”

提到官員家卷了……正在淘米的溫明棠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問紀采買:“哪個官員家卷?”

該不會是……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紀采買輕咳道:“一位戶部的主事,近些時日出京辦事不在京中,家中只一妻同一對尚在襁褓中的兒女。前些時日,劉寺丞不是過來說了么,裕王那日同平西小郡王當街動手……”

看來便是溫明棠沒有插手,那位金夫人還是出事了。

“也不知外頭怎么傳的,都在傳同裕王……呃,總之,就是金夫人。”紀采買說道,“我方才路過廊下,聽到劉元他們幾個正在說這件事。據說大早上的,聽到金夫人那一對兒女在啼哭,侍婢同婆子便去敲金夫人的門,結果無人應答。兩人急了,尋人來撞開了屋子,而后,便見金夫人投了繯,待到眾人匆匆忙忙把人放下來時,人已經不行了!”

溫明棠神情凝重了起來。

廊下,魏服正在說這件事。

“據金府的下人交待,先前裕王那件事傳出之后,金夫人便日日以淚洗面。因著金大人不在京中,下人也不敢多做主張,只能勸金夫人想開些云云的,萬事等金大人回京再說。”

“經過這幾日開解,聽金夫人貼身的侍婢、婆子都道金夫人瞧著情緒好了不少,昨兒還笑了,又特意為一雙兒女新做了衣裳。因連著幾日陪在金夫人身邊都未閉眼,侍婢、婆子也累極了,得金夫人允許,又見金夫人笑的開心,便放心去歇著了。”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那一對襁褓中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餓了還是當真母子連心、母女連心什么的,哭的歇斯底里的。聲音驚醒了隔壁院子里的侍婢和婆子,幾人還在詫異金夫人怎么讓一雙兒女哭成這樣了,便去了隔壁的院子。待進了院子,敲不開門,喊金夫人又無人回應,才察覺到不對勁,找人來撞開了屋子,結果一進去便看到金夫人不知自哪兒弄了條白綾來,垂在房梁上投了繯……”

因金大人的關系,這個桉子理所當然的被交到了大理寺手中。

魏服說到這里,忍不住唏噓:“一雙孩子還小,如此這般早早沒了母親,誒!”

劉元同白諸對視了一眼,神情有些肅然,這兩天他們在同那群高句麗的使臣們斗智斗勇,卻沒想到,長安城里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金府的下人道不信金夫人會同那裕王有什么關系。那裕王的名聲,那個好人家的女子會同他扯上關系?”魏服說道,“他們道不知道怎的流言傳的這么快的,金夫人莫說出門了,只在門后露個臉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定是被流言所逼,不想牽連金大人同一雙兒女,便以死明志、自證清白了。”

一條性命就這么沒了,總是讓人唏噓的。

“我們已經初初查過了,侍婢、仆從、婆子這些人可以互相作證,基本排除了嫌疑。”魏服說道,“那屋子自里頭落了栓,也不是隨便什么人能輕易撞開的。若不然,大早上撞門時,侍婢和婆子也不必去尋人來跟著一起撞了。”

“聽聞此前金府遭過賊,雖沒丟失什么貴重物件,可總叫住在里頭的人有些擔心。”魏服頓了頓,又道,“金大人同金夫人的屋子門窗都請匠人加固過,一旦被破壞,勢必發出不小的動靜,總有睡的淺的人能聽到聲音。可一整夜,院子這邊都是安安靜靜的,沒瞧到什么外來人闖入的痕跡。目前看來,那金夫人……”

說到這里,魏服聲音有些澀然:“金夫人當是自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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